《曙光》虚荣女子

4、第四章

　　郑光晞驱车回到公司，林薇薇已经坐在工位上，见到郑光晞走进来，她上前说：“郑总，大郑总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大郑总就是郑光晞的哥哥郑光逸。

　　郑光晞应了一声，余光看到林薇薇桌面上的合作意向书，她将肩上的包包递给林薇薇，拿起合作意向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郑光逸的办公室在顶层总裁办，郑光晞拿着手里的合作意向书，也大概猜到郑光逸找她做什么。

　　果不其然，一走进办公室，劈头就被郑光逸大吼：“公司缺你那一个项目？”

　　郑光晞选择闭嘴，听着。

　　“昨天大暴雨，航班都停了。”
　　“还开车去？”
　　“就一个晚宴，你拼什么命？”
　　“都多大人了，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让人操心？”
　　“全公司上下养着那么多人，谁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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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光晞没吭声，就站在郑光逸的办公桌前乖乖听训，待他吼得差不多，她才抬起眼皮，没皮没脸地笑开：“听说你跟陶梓吵架了？您别着急上火哈，她那狗脾气也不好，回头我说说她。”

　　一听到陶梓的名字，他轻咳了两声。郑光逸这辈子除了这个不乖的妹妹，也就拿这个宝贝女朋友陶梓没脾气，真不愧为好闺蜜，一个赛一个能戳他心窝子，最郁闷的是他还不能怎样，郑光逸没好气瞪郑光晞一眼：“说什么说，我自己没长嘴吗？要你说？”

　　郑光晞呵呵一乐，“不不不，您的人留着您自己哄，我就帮您说说好话。”

　　郑光逸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柔了些，郑光晞看好时机，将手上的合作意向书递过去，“这个签好了。”

　　适才刚刚压下的火气随着接住这份合作意向书时郑光逸又忍不住火大，但郑光晞的脾气就是这样，又拧又硬，以前她倒是听汤骏的，现在谁也管不了，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昨天收到她开车去临市的消息时他把她部门的人都骂了个遍，就他这个妹妹，还不如像以前放家里养着省心，一天到晚的总不能消停。

　　郑光晞小心地观察着郑光逸看合作意向书的表情，看到他眉头略略舒展开，她说：“总算是没白跑一趟啦，你妹办事你放心好啦。”

　　郑光逸睨她一眼，放下合作意向书，突然就转了话峰：“体检报告去拿了没有。”

　　郑光晞一愣，俨然忘记了上个月去过医院体检一事。

　　看她的表情郑光逸就知道她八成是忘记了，“还是我给陈院长打个电话让人给送来，就你这日理万机的……”

　　“别……”郑光晞连忙摆手打断，“我拿我拿，这两天我就去拿……”其实郑光晞是不用自己去跑一趟的，但郑光逸这个哥哥比较专制，就算报告没什么大问题，他也会很鸡婆地抓个小毛病治她，她可不想被郑光逸抓到什么虫子。

　　郑光逸瞪她一眼：“想着点。”

　　“是是是。”郑光晞嘿嘿一笑。

　　郑光逸收回目光，不想被郑光晞这讨好的笑容收复，再看着桌子上的合作意向书，气都不打一处来，随意翻了翻合作意向书，又想到昨晚下的大暴雨，眉头越加紧皱，想着他这个妹妹是越发能耐了，也不知谁还能管管她。

　　想到此，他无意再看合作意向书，将文件夹子往桌子上一放，抬头：“喜帖看到了没？”

　　就知道郑光逸会提这茬，郑光晞笑笑：“看到啦。”

　　“还笑？”郑光逸拿她没法子，“行，知道就行了，不许去。”

　　郑光晞一怔，“为什么啊？都请咱们全家了，爸妈肯定不去的，我怎么就不能去？”

　　郑光逸一瞪：“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去给自己添堵吗？告诉你就是让你别去，别傻了吧唧地去又憋一肚子气回来。”

　　郑光晞很清楚这张喜帖肯定是汤骏妈妈的主意，就是存心要膈应她的，不过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郑光晞，她当然要去，郑光晞知道自己哥哥护短，她就是不能让汤骏他妈给看扁了，“大家都是同学，我看大学群里都热闹着呢，就当同学聚会了，我怎么就不能出现了？我又没做错什么，这年头谁还没个前任啊？”

　　郑光逸凝着眸看郑光晞，他这个妹妹除了脾气有时霸道一点，真的是哪哪都好，就因为当时汤骏他妈嫌恒钦集团不够格，愣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郑光晞当年也是个倔脾气的，手起刀落般就跟汤骏分了，之后就直接空降集团，自己带了个团队，三年来披荆斩棘，硬是将恒钦集团推到跟汤家平起平坐的高度，别人不知，他这当哥哥的是太知道郑光晞这三年都怎么熬过来的，他心疼。

　　“不许去，我也不去，礼送过去就行了。”郑光逸是不会让别人再欺负自己妹妹的，尽管郑光晞也不需要他护着。

　　“哥……”郑光晞想了想，又说：“你不去没事，陶梓在呢，你放心好了。”

　　“她也不许去，你俩凑一块指不定搞出什么事，别再把人订婚宴搅黄了。”

　　“我们哪有那本事啊，您也太看得起我们了。”郑光晞坏坏地弯起眼眸，那种蔫坏的劲儿从眸光里透出来，跟平时在属下面前的姿态完全不一样，像变了个人。

　　到底是自己妹妹，郑光逸也不舍得她去受委屈：“你一个是没有，加上陶梓就很有可能，你俩都不许去，听见没？”

　　“我不去，陶梓肯定也会去的，依她的性子，您能放心？”陶梓跟郑光晞从小玩到大的，当初知道汤骏他妈嫌郑光晞的时候，她直接就杀去汤骏的公司，还是郑光逸去给摁回来的，这两人的脾气真是一个赛一个驴，谁也别说谁。

　　郑光逸按按额角，有一个不省心的妹妹就算了，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女朋友，最糟糕的是上个月他把陶梓惹生气了，自己现在还在黑名单里躺着，这叫什么事？

　　郑光晞收起脸上的笑容站直身子，很正经地看着郑光逸：“放心吧哥，这事我早翻篇了，我都这么大了，也不是当年的傻丫头了，我是真心去送祝福的。”

　　郑光晞承认当年很爱汤骏，她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修补心里的一大块缺口，随着时间的流转，再痛的伤都结成痂，郑光晞也在工作中慢慢成长，摸爬滚打这几年，她早就学会从容面对，过去的人和事不必忘记，那也是陪着她走过路的人，相反，她非常感谢汤骏和汤骏的妈妈给她的人生上了那么重要的一课，让她一下子就急促成长。

　　郑光逸看着郑光晞的黑眸，他勾勾唇角。这三年郑光晞真的太累了，就为了这么个烂人真不值得，但感情的事谁说了都不算，他不是没看过郑光晞一个人哭，他这个妹妹也就是表面好强，也知道当年她有多用力去爱一个人，以至于分手三年都不会善待自己，有些事情终究要自己去面对，看着郑光晞坚定的眼眸，他忽而觉得她成熟了很多。

　　坦然面对，就是跟自己和解的最好方式。

　　郑光逸对郑光晞露出个温暖的笑容：“行吧，自己悠着点。”

　　“欧了。”郑光晞又恢复一脸痞气地应着，看看腕表的时间：“我先去开会了，回头再帮你跟陶梓说好话哈。”

　　“不用，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郑光晞笑眯眯地走出总裁办公室，想着郑光逸肯定是气懵了才忘记问昨天让她上天台去劝人的事，她想还好溜得快，不然又得挨他批一顿。

　　下楼回到自己那层，林薇薇已经在电梯口等着郑光晞，一见郑光晞从电梯走出，林薇薇就凑过去：“大郑总是不是说昨天跳楼的事了？”

　　“没有。”

　　林薇薇惊讶地挑眉：“没有？网上都上热搜了。”

　　“哦？是吗？”

　　林薇薇拿出手机给郑光晞看，上面正好就是郑光晞上前拽下男人扇他一巴掌的一段视频，“后来我查了一下监控，在消防队员来了之后有几个人跟着上来了，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估计这段视频就是那几个人录的，但是只有视频，没有声音，现在网上都在断章取义……说的话挺难听的。”

　　郑光晞看完视频将手机还给林薇薇，“爱说说去，我这一巴掌就是打少了。”

　　林薇薇接着手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整件事公司里知情的人不多，她算一个，按郑光晞的脾气，一巴掌可不是少了，这种人，就该牢底坐穿。

　　“走，开会，公司会找公关处理这事的，不叫事。”郑光晞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她说着，踩着高跟鞋就往会议室走去，爱谁谁。

　　整场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会议一结束，郑光逸的秘书就来通知郑光晞，说大郑总让她回家吃饭，郑光晞不情不愿地应下，待大家都走出会议室她才磨磨蹭蹭地上楼去找郑光逸。

　　自从春节后跟老爸郑业鹏吵了一大架之后，这次是今年第二次回家，上次回去是因为老妈罗舒琴的生日。

　　“又不是叫你去上刑，你至于黑着一张脸吗？”在车里，郑光逸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妹妹。

　　郑光晞睨他一眼：“肯定没好事。”

　　郑光逸笑笑：“你也知道啊？”

　　郑光晞努努嘴，反正她没觉着自己做错什么，大不了再吵一架。

　　两人回到郑业鹏住的老宅子，罗舒琴听到声音就从屋里走出来迎他们兄妹俩，“晞晞回来啦……”

　　罗舒琴一向很疼郑光晞，就因为郑光晞跟郑业鹏吵架搬出去这事她偷偷哭了好几回，她性格懦弱，不敢跟郑业鹏说什么，再难过也是自己憋着，知道这两父女的性格也是烈，哄谁都不行，罗舒琴实在是惦记女儿，只能时不时往恒钦集团跑，有时也会去她在霁月小区的公寓瞅瞅，今晚见到郑光晞跟着郑光逸回来，她笑得合不拢嘴。

　　“妈。”郑光晞是很爱妈妈的，对着老爸她不愿意妥协罢了，郑业鹏一辈子就爱操控别人，操控罗舒琴一个还不够，连带着她两兄妹都得管着，她没有郑光逸那么圆滑，事事就非得跟郑业鹏对着干，做什么都得往郑业鹏心窝里捅刀子，小时候郑光晞也是只能气气郑业鹏，现在长大了，就不是气气了，两父女急起来真上手的。

　　郑光晞的前脚才踏进家门，郑业鹏的大嗓门就在里面客厅吼起来：“你还有脸回这个家？”

　　郑光晞一听，一声不吭扭头就要走，被郑光逸一把捞住，“回都回了，就当陪陪妈。”

　　郑光晞听着，抬眼看看身旁的罗舒琴，心头一软，又扭过身跟着一起走进去。

　　既然躲不掉，郑光晞也是个硬骨头，直直走到郑业鹏面前：“郑总。”

　　她不喊爸，喊了一声郑总，一下子就把郑业鹏气得够呛。

　　郑业鹏拿着手机扔到她面前：“就你有手是吧？你上什么手？你瞅瞅，你自己好好瞅瞅，好几个股东打电话来数落我，说我教出这么一个好女儿。”

　　“他活该。”郑光晞抬眼看着郑业鹏，一点也不退让：“我没往死里打就算便宜他了。”

　　“你……”郑业鹏气得直咬牙：“你还不知道错是吗？要警察做什么的？你这么一上手，舆论都一边倒，你说你劝人就劝人，你打人家干什么？你好歹也喊人一声刘叔，你一丫头片子你说你有没有点规矩？”

　　“我就这么没规矩，怎么了？这老□□，人小姑娘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这一巴掌就是打少了，我恨不得弄死他。”

　　“你……”

　　郑业鹏就知道这女儿管不了了，两三步上前扬手就要大，郑光晞也不躲，梗着脖子就等着挨揍，还是郑光逸动作快，上前拉住郑业鹏，“爸……消消气，多大点事，犯不着生气的。”

　　郑业鹏被郑光逸摁在沙发处，他抬眼向郑光晞使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他安抚着郑业鹏：“光晞就那脾气，我也知道打人不对，但刘叔这事真是恶心人，光晞也是护女员工，您就别跟着生气了，放心，舆论和股东那边我都找人去跟了，没多大点事，咱犯不着为别人的事生自家人的气。”

　　郑业鹏顺顺气，抬头也瞪郑光逸：“就你护着她，看看，现在都什么样儿了。”

　　郑光晞眼睛左右骨碌一转，不吭声。

　　郑光逸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对郑业鹏说：“我就这一妹妹，可不护着么，要是刘叔当时敢碰她一根汗毛，我第一个上去卸了他的胳膊。”

　　郑光晞一听，嘴角随即弯了弯，不巧，这一弯让郑业鹏看到，“你俩就当我是老了是吧？”

　　“没有没有，您正当年。”郑光逸笑着，“咱是一家人，犯不着为别的人生气，是不？”

　　郑业鹏瞪郑光逸一眼，一手摁在胸口继续顺气，没吭声。

　　这时，罗舒琴走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饭菜都上了，吃饭了。”

　　郑光晞就知道妈妈最好，一听到吃饭她就顺着罗舒琴走了。

　　郑光逸看着自己妹妹也是笑笑，明明嘴巴那么甜，在自家老爸面前就是不肯说半句好话，这两父女也真是能杠，郑业鹏还老说郑光晞是头倔驴，明明都是他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