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虚荣女子

11、第十一章

　　一连数日，高曙骁都在网上搜集“向女生讨要电话号码的方法？”，搜来搜去他也没找到个合适的模版，他心里没底，脑里反反复复想起郑光晞说她是姐姐的话语，年龄差这个大难题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他拿不准郑光晞是不是介意，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挫败感，这种感觉太糟糕，让高曙骁好几天都心神不宁。

　　这天下午出完任务回来，高曙骁被队长张临喊去办公室。

　　“还是那点事，你爷爷又给我施加压力了。”张临笑呵呵地说，拿着一个紫砂茶壶倒出两杯茶，递给高曙骁一杯。

　　高曙骁接过茶杯，“张队，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爷爷那边我再做做工作。”

　　“其实我很理解老爷子，咱们这工作也确实有一定的危险性。”张临喝了一口茶，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子倒是同期队员里面素质和体能都是拔尖的，要真叫我放人，我还挺不乐意的。”

　　张临是个亲和力很好的领导，说话总是温声和气的，脸上总是带着暖暖的笑容，对他们这些队员也很和气，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咱们也是有爹妈有爱人有孩子的，也是别人的孩子，丈夫，爸爸，所有行动都要量力而行，要听指挥，保护不了自己就别说要去救人，只有保护好自己，咱们才能救更多的人，解决更多的难题，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出任务务必注意个人安全……”

　　每次开会张临也都是这番话，高曙骁总是左耳入右耳出，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哪顾得了那么多。

　　而每次出任务，张临在重大事故的时候也是会一起去，但他的岗位是指挥，从来就没参与过，至少高曙骁没见过他亲自上阵，所以这些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种为自己开脱的嫌疑，毕竟冲在最前面的是他们。

　　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在乎领导之前的赫赫战功，因为他们没有亲眼目睹，都不作数。

　　所以，私底下队员们对张临也只是下属对领导的听命，也不会有那种敬仰之情。

　　而最让高曙骁反感的就是，张临跟他爷爷关系很好。这种关系在高曙骁看来就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爷爷心疼他他知道，也特意让张临照看他，他更知道，有好几次出危险任务他都被张临安排在后援的位置，这也是他心里对张临隐隐不满的原因之一。

　　“明天你休息是吧？”

　　高曙骁点点头。

　　“行吧，这也五点多了，没什么事你就撤吧，明天不是到你轮休了吗？晚上有空过去陪老爷子吃个饭，老人家岁数大了，也不求别的，就图个热闹。”

　　“好。”

　　走出张临的办公室，高曙骁直直返回自己的宿舍。

　　从早上接到任务至今，他都没休息过，回到宿舍他坐在床上阖了一下眼，又想起要电话号码这个事，伸手去床边摸出手机，早上出任务时很急，他没拿手机，此时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蹦出好几条提醒。

　　是他安装在家门的监控门铃发出的提示，只要有人出现在他家门口，这个监控就会发送提示。

　　高曙骁点开上面显示出现情况的时间段，手指徒然僵住，他愣了愣，又重复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缓缓扬起了嘴角。

　　同一时间的恒钦集团，林薇薇敲开郑光晞的办公室门。

　　林薇薇将郑光晞今天要她准备的材料和文件抱了进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的一角，她小心地看看郑光晞，只见她凝着眉专注地在看电脑屏幕，林薇薇看不出她的情绪。

　　“还有事？”郑光晞倒是察觉到林薇薇的异样，她眼皮都没动，直接问。

　　林薇薇不好意思地捏捏衣角，小声说：“郑总，下班了……”

　　郑光晞这才看看电脑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站在桌前的林薇薇。

　　已经是下班时间，林薇薇的嘴唇还是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刚刚补过妆，她坐直身子望向林薇薇：“有约会？”

　　林薇薇是个藏不住事的，乖乖地点头。

　　郑光晞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忍不住逗她，“男的？”

　　林薇薇又点头。

　　郑光晞挑了下眉毛，看着林薇薇那张腼腆的脸，笑了，“咱们公司的？”

　　林薇薇摇摇头，“郑总你也见过的，就是……那天来咱们公司做培训的那个消防员。”

　　几乎是下意识的，郑光晞就将高曙骁直接对号入座。

　　她只愣了一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也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

　　“谢谢郑总。”林薇薇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都转身了，又转头对郑光晞说：“郑总也别加班得太晚，早点回去休息哈。”

　　郑光晞摆摆手，“快约会去吧。”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郑光晞的笑容敛住，想了想，自嘲地摇摇头。也是，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喜欢林薇薇这个类型的姑娘，乖巧懂事，长得不算特别漂亮却很邻家很耐看，况且年龄上很般配，也难怪林薇薇那么期待。

　　既然如此，她耸耸肩，继续把自己交给工作。

　　待到一天工作结束回到霁月小区已经是晚上九点，郑光晞拖着一具疲惫的身体走出电梯门，忽而就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高曙骁门口放着的那个快递，她扭头一看，那个快递盒不见了。

　　脑袋几乎是一下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所以高曙骁是回来了？这就约会结束了？

　　想着，她又抬手看看腕表，十有八九是回来了。

　　她就那样站在电梯口看着高曙骁的家门，想着早上自己干的坏事，此刻真的是后悔了。

　　一进家门，她就直奔阳台，高曙骁家的阳台跟她家的是同一朝向，如果房间里有灯，她探身出去就能看到。

　　打开阳台的窗户，郑光晞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果然，高曙骁家中的灯是亮着的。

　　这身子才从窗户收回来，门铃就响了起来。

　　郑光晞站在阳台处，特别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改快递的地址，还……她皱皱眉，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认了，幸好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

　　在门铃摁了第三下的时候，郑光晞终于走过去打开家门。

　　门外，是高曙骁捧着一个被拆坏的快递箱。

　　“有事？”郑光晞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问。

　　“你的快递。”高曙骁将快递盒往前伸了伸，“收到的时候盒子就坏了。”

　　郑光晞抿住唇看着高曙骁手上的快递盒，眼底满是失望，这个快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现在只想扔掉。

　　见郑光晞愣着没吭声，高曙骁一时猜不到她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拿起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郑光晞凝着眉，想到高曙骁跟林薇薇才约会完毕，她心里竟有点难过，忍不住问：“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明天我休息。”高曙骁听劝，傍晚的时候就过去陪老爷子吃了顿饭，但心里一直惦记着门口的快递，所以早就回来了。

　　郑光晞浅浅地笑着应了一声就伸手去拿快递盒，现在她只想把这个盒子扔去垃圾桶，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幼稚，快把这还没发芽的根掐断才是正事。

　　高曙骁没想到她的手这么突然就伸过来，快递盒被郑光晞一扯，高曙骁没拽住，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就稀里哗啦地落下，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

　　这样突然的状况，让两人同时一愣，高曙骁立刻蹲下地帮忙捡，郑光晞也同时蹲下。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郑光晞说。

　　高曙骁没吭声，只见地上散落的好几个东西都被纸巾包裹住，还有几个用自封袋封着的黑色泥土，他问：“你买的什么？”

　　郑光晞扁扁嘴，“仙人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看着他家的仙人掌挺好玩的，所以就买了，还故意写错地址，不光是写错地址，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还拿了剪刀将快递盒子剪坏了，就想着让高曙骁给她送快递过来，制造两人接触的机会，结果，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此刻的郑光晞心情有点糟糕，也特别不想见到高曙骁，“没事，谢谢你，你回去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高曙骁不知道郑光晞怎么了，就单纯觉得她不开心，他忍不住抬眼看她，问：“你家有花盆吗？”

　　听到这个问题，郑光晞抬头，很直白地摇摇头。

　　“那你买花盆了吗？”

　　郑光晞完全没有想过花盆这个东西，她以为买回来就能摆上的，此时此刻，她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堆零碎的东西，貌似没有哪个长得像花盆的。

　　“你等我一下。”留下这句话高曙骁就起身回去，没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彩色的小花盆和工具过来。

　　高曙骁拿东西走到郑光晞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呀”的一声，紧接着一颗小仙人掌就掉落在地上，他蹲下，看到她捏着自己的手指，他紧张地皱起眉，问：“被刺扎到了？”

　　“嗯……”郑光晞蹲在地上，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情绪被仙人掌这么一扎，心里更加不舒服，可她好强，更不愿意让高曙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俨然一副出师未捷的样子，“没事……”

　　话没说完，郑光晞伸手还想去捡那个掉落的仙人掌，高曙骁快她一步捡起，“你别动了，我来弄。”

　　郑光晞的手伸到一半，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有种被安慰到的感觉，于是她有点自私地又默默将手缩了回去，就乖乖地蹲着。

　　高曙骁放下东西，开始逐个拆开被纸巾包裹住的仙人掌，郑光晞不吭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小心地拆着，神情专注，一双墨黑的眼眸也因专注显得特别深情，加上他本身棱角硬朗，此刻的模样有种铁汉柔情的味道，说不吸引人太难了，郑光晞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眼睛慢慢移开。

　　两人就蹲在郑光晞家的门厅处摆弄几个仙人掌，郑光晞没敢再抬眼看高曙骁的脸，就盯着他的手，看他在小花盆里填泥土，又将仙人掌放进去，再填土，想着以后还是要面对林薇薇的，而且他又是邻居，幸好自己那点好感没有被发现，她觉得有点可惜，不是自己的她不强求，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林薇薇是个好姑娘，两人很般配。

　　郑光晞在脑里做自我开导的时候，高曙骁已经把仙人掌都移到小花盆里，一共五盆，弄好之后看起来迷你又精致。

　　“好了。”高曙骁将五盆仙人掌摆在地上，彩色的花盆配上这几个仙人掌，着实很好看。

　　郑光晞看到这五盆仙人掌，郑光晞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真好看，谢谢你呀。”

　　看到郑光晞眼睛亮了起来，高曙骁心里暗暗高兴，笑着问：“你最喜欢哪盆？”

　　郑光晞扫了扫，指了其中一盆，“这个。”

　　“知道这个品种叫什么吗？”

　　郑光晞就是看颜值随便买，她才记不住。

　　高曙骁就知道她不知道，他笑：“这个叫般若球。”

　　郑光晞从地上捧起这盆般若球，抬眸，对上高曙骁一双噙满笑意的眼。

　　这一刻，两人都定格。

　　好像时间就此停住。

　　两人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都凝住。

　　高曙骁的心就跟漏跳了一拍，他突然就有种想吻她的冲动，平生第一次有那种荷尔蒙一下子冲上大脑的感觉。

　　先躲的是郑光晞，理智将她的心拉回现实，她告诉自己，任性就这么一回，不许有下次。

　　再次对上高曙骁的双眼时，郑光晞眼底的情愫全然收回：“这几个花盆多少钱？我转给你。”

　　高曙骁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刚才他明明感受到郑光晞对他有好感，怎么一下子又消失了？

　　“不值钱的，你高兴就好。”

　　“那谢谢了，回头姐姐请你吃饭。”

　　好一句姐姐，高曙骁觉得郑光晞在硬生生地跟他划清关系，他抿了下唇，有些不甘心，但脑里又在顷刻之间将这份不甘心压下，直接拿出手机，说：“行，你加我微信，我下次休息时你请我吃饭。”

　　郑光晞也是没想到就这么随口一句客气话，这人居然会当真，她有些诧异高曙骁这种沟通方式，难道真的是她老了？跟弟弟有代沟？

　　但话已经说出去，高曙骁的二维码都怼在她眼前，大晚上还帮她弄了这么久的盆栽，几天前她还蹭了人家一顿饺子，做为邻居，做为姐姐，她要是拒绝倒显得很小气。

　　不就是加个弟弟的微信，有啥？

　　谁还没个邻居的微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