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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示弱大司丞 谋求新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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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坦然脑子一转,现在他无权无势空顶个云州王的名号,难怪没有人愿意听命于他。
当下之计,唯有示弱。兴许辛夫人还会卖他个面子,赦免堂下的人。
“娘亲,我自是落水而还,当真是老天爷的眷顾啊,现在不过刚刚复元,就动杀气这未免造成太多杀念,于阴德不好。”
“况且我爹若是在世也不会同意的,陆家本就是广播仁义治地,岂能因为我一时疏忽落水,造成这么多人丢掉性命,若是传扬出去,陆家多年在云州府的声望岂不是一落千丈了。”
一番言语说得有理有据,全是靠着记忆的搜索以及前世打游戏与队友对骂积累起来的嘴皮子,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是有用。
记忆中的辛夫人就甚爱陆坦然的父亲陆询,在得知陆询坠马失踪于西蜀时,甚至多次表示要与陆询一同而去,非要做一对冥府的苦命鸳鸯,伴着翅膀呼哧呼哧一起飞的那种,其苦情程度丝毫不落于要追随梁山伯而去的祝英台。
最后却是被辛康劝下,以陆坦然尚年幼,云州府事物众多,若此时随之而去,云州府恐落入他人之手。
终是将辛夫人留在人间,至此一十三年到今日,陆坦然长大成人。
辛夫人思虑片刻,终是点点头道:“然儿说的不无道理,这些人虽是可免一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将这些人定个什么刑罚,还需你舅舅过来商议。”
陆坦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满面虬髯,人高马大的舅舅辛康,好像影视剧中固定的坏人模样,又亦如三国中的董卓一般,满面的虚无横肉。
“舅舅何时来到,不过惩戒府中的家奴,也用劳烦事物繁忙的大司丞吗?”
陆坦然没忍住的阴阳怪气,辛夫人愣是没听出半点来,仍在喋喋不休道:“你舅舅不仅要为云州府一十八郡的大小事务操劳,还要时刻担心咱们娘俩的安危,这不上个月还为府中新添加五百甲士,说是最近盗匪横行,附近各郡有好多的富户被劫,你舅舅怕这股盗匪劫掠大都督府,特意从他的帐下亲兵划拨而来的,都是他亲自挑选。”
一番言语听的陆坦然脊背发凉,隐约间一把铡刀就搁置在他的脖颈间,不知哪个瞬间就落下来,砍掉他的脑袋。
人家穿越而来都是好酒好吃好生活的,自己穿越过来做个傀儡王爷也就算了,还要时刻面临性命之忧,这让张扬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在他学过的历史中,外戚专权这种情况辛康多半是要夺权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即使他自己不当权,也会选择个最听话的“主子”,若是不听他的话,随时行废立之举,到时他的命运也就不言而喻。
于是陆坦然用力的思索现世的记忆,在将过去看过的史书通通回忆一遍,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让辛康放松警惕,从而在慢慢地培植自己的势力,继而除掉他夺回云州府的军政大权。
陆坦然这么思索着,就想起适才的侍卫亲兵郎佐,此人相貌不凡又一身正气,面对辛夫人的腰斩之刑丝毫未曾露出恐惧之色。
足以说明此人心胸胆色皆为不俗,大丈夫正是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说的不就是此人嘛。
再者此人未曾多加言语与辛康的关系,又不是辛夫人的人,那不正是陆坦然拉拢的对象?
陆坦然打定主意,不惜得罪辛康也要救下此人,此时卖郎佐一个恩德,它日定能以死相报。
“娘亲说的是,舅舅拥有经天纬地之才,云州府事物繁多,我尚未及冠,所有的大事小情还需舅舅多多做主才是啊。”
辛夫人满意的笑了笑,用丝织的手绢挡在嘴前,纤细的手指上点缀着各式宝石,真是又贵气又娇媚。
正欲回话时,堂外忽然地一阵吵闹。
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传入内堂,陆坦然看到一个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的人闯进内堂,一面走还一面嚷嚷。
“怎么回事,是然儿落水吗?你们这些狗奴才通通该死!”
四目相对时,片刻凝静。
陆坦然马上切换病入膏肓模样,假意咳嗽两声,辛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
“哎呀呀,我的好外甥儿,怎么就落水了呢,没落下什么病端吧,若是感觉不舒服定要尽快传御医诊治啊。”
陆坦然并未答话,只是装作生病的样子,他知道这些辛夫人会替他去说,他要看看这个舅舅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辛夫人将御医说的情况通通告知辛康,辛康半蹲在床前仔细聆听,当听到最后陆坦然无大碍时,仿佛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就好,既然是寒气入体,需要静养,自然是静养最为妥当,云州府的政务我看然儿就不必再参与,都是些费心费力的事,当真是好好休息才能做好云州之主。”
陆坦然听出言外之意,这个辛康当真是有些手段,借着御医说他要静养的事,就将他与云州的大小官员以及政务隔开,敢情是要将他作为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招不可谓不毒辣,如此一来云州上下皆是不知有陆坦然这个云州大都督,只知道有大司丞这个“云州之主”吧。
既然如此,陆坦然打算将计就计,欲使其灭亡,需使其癫狂,先假意对政务不感兴趣,在慢慢寻找机会一次将其解决掉。
“既然舅舅如此说,我本来也对云州的政务不感兴趣,当真是天大的欢喜,借着现在的事好好修休养才是,不过我这最近想去北郡游猎开销极大,还望舅舅能让户丞多批些钱粮才是,免得他人落下口舌,说云州之主出行,竟也是这般的寒酸破落。”
陆坦然嘴上说着,眼神却是飘向辛夫人,他知道依照辛夫人的性子最重规格用度,如果他这个云州之主颜面尽失,就是她这个辛夫人颜面尽失。
所以她立马表示支持,并且授意辛康让户丞批些钱款给陆坦然。
辛康没得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不知然儿想要批下多少钱,也好让户丞早做些准备免得临时慌乱。”
陆坦然也不含糊,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钱。”
随着陆坦然话音未落,辛康已是倒吸一口凉气。
云州虽是疆域广大,但因为镇守边关北拒北凉,军队的开销也是极为庞大的,云州每年的赋税约为一千七百万钱,其中近乎三分之二要用作军队的开销,剩下的要用在地方财政以及各郡县的开支用度,能余下的本就捉襟见肘,所剩无几。
如今陆坦然狮子大开口,直接就是一百万钱,要知道平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也不过是两三万钱,大都督府一年的开支也不外乎二百万钱。
可见这次出游所需要的花费是多么巨大。
辛康站起身来,露出一脸官笑。
“外甥儿真是好雅致,如此一次巡游北郡,就要如此排场,按说以云州王的身份当应如此,奈何最近强盗横行,北郡离云州府甚为遥远,若是一路铺张当真是极为显眼,若是引起强盗头子的注目,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这一番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陆坦然自然也是知道云州府财政吃惊,他是故意说出一百万钱的,为的就是一会救人时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奥?没想到在舅舅英明神武的管治下,云州府竟然还能有强盗横行,莫非是这些强盗只为图财连命都不要,竟然敢阻拦云州王的车驾,难道不怕云州府三十三万水陆大军的报复吗?”
辛康尴尬的笑了笑,若是顺着陆坦然的话承认下去,也就是说明他辛康无能,在他的管治下致使强盗横行胆敢劫掠云州大都督,而落草而盗本就是只图财,所以辛康说的强盗劫掠云州大都督的车驾本就是不成立的。
眼见明面上不好使,辛康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转而变做一脸的阴狠,正欲发作时幸而辛夫人从旁说道。
“一百万钱属实是高些,云州府全年的用度也不过二三百万钱,若是一次出游就耗费这许多,我想询郎也不会答应的。”
辛夫人搬出已故的陆询,自然是成功化解这场危机,陆坦然的手掌抓紧被子,手心已全是汗水。
他从未见过如此阴狠毒辣的面庞,那张脸自辛康的面容而来,就好比久戮战阵的戮将,自血泊中而来已是一言不合就要你脑袋的境界。
而他不过是初临此世,虽是熟读些史书,但真正面临此等狼子野心的枭雄时,依然是难以招架。
“娘亲说的极是,既然如此就降下二十万钱,改做八十万钱吧。”
转而去看辛康,依然是满脸的不悦,但是辛夫人已经点头,辛康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隐忍下来。
“听说下面的人侍候不周,致使然儿落水,可是我适才进来时在门外看到的那些人。”
辛夫人点点头,然辛康说这些话时,却是看着陆坦然。
陆坦然见避让不过去,心中一横知是关键时刻,便直接说道。
“劳烦舅舅费心,不过是府中的家奴有些伺候不周,此等小事就交给外甥自行处理吧。”
辛康冷哼一声,“此等下人侍候主人不周,当真是不知分寸,留着又有何用?吾建议立刻杀之,处以剥皮就草之刑,尸体曝之城楼三日,再有胆敢不小心侍候者,皆是同此下场。”
陆坦然惊出一身冷汗,这辛康的毒辣当真是如此之胜,言语间字字珠玑都是说给他听,眼见着辛夫人略感疲累要回去休息,自然是默许辛康这么做。
不得已间,陆坦然只得再次让步。
“好吧,就依着舅舅,不过容我留下一人可否,此人与我颇是投缘,他的妹妹也是甚得我心,还烦请舅舅能高抬贵手,留下他一条性命吧。”
辛夫人本欲离开,但听到陆坦然的言语复又坐下来。
“然儿说的可是适才的疯丫头,此人万万不可成为你的聘妻,你与周国公主的婚礼可是唐皇钦定,断不可废啊。我看你若是喜欢,就把她弄到府里做一名贴身的侍女吧,万不可给予她名分,以免乱了尊卑有序。”
陆坦然见辛夫人答应知道是这件事有了眉目,辛康虽是专权跋扈,却是在事事上遵从辛夫人的意见。
果然辛康从阴冷的脸上挤出一色笑容。
“那就依着然儿,除却那一人,其余的皆处以极刑。”
话语虽轻,谈笑间已是屠戮三十余条人命,这就是权势滔天,这就是不怒自威。
“然儿好好休息,我与你舅舅且要好好商议你出行北郡的事。”
一个眼神示意,身旁贴身的侍女已是上前替陆坦然盖好被子。
眼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陆坦然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成为云州城最有权势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