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无耻的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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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跟林东的第一次吵架终于诞生了！”姚茉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幸灾乐祸地说。
我白她一眼：“怎样，要不要开一瓶香槟来庆祝？”
“吵架不一定是坏事。你不觉得林东这个人内向得很可怕吗，他曾经跟你逛街4个小时只说了三句话！不过说实话，你的改造力真的很强，他已经比原来开朗多了，这一次，他居然肯吵架耶！说明他在向正常人靠拢。有架吵强过没话说。”姚茉笑嘻嘻地望着我。
“那倒是。我以后可能连吵架都没人跟我吵了。”亦微黯然地说。
姚茉吐吐舌头，迅速回到今天晚餐的主题：“你快跟莫非讲讲你怎么发现小金的事情的。”
事情发生得异常狗血，精彩度直逼晚上黄金档的人生情感节目。
亦微所在的新月文化传播公司最近接下了国内某二线乐团的演奏会策划，周五就要演出，因此异常忙碌。昨天是星期三，晚上亦微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跟小金一起吃饭的，结果人刚赶到小金家，就接到主管的电话，说请的演奏会主持人突然来不了了，现在她在现场忙布置，叫亦微赶紧另外联系主持人，然后马上带到现场来对词和走台。亦微工作还是很敬业的，想大概要忙一晚上了，只好跟小金说改天再一起吃饭。她边打电话边冲出门拦出租车，折腾了个把小时，刚刚跟另找的主持人碰面，主管电话又到，说原先那个主持人又能来了，叫她不用去了，另找的主持人交给公司去主持其他活动。事后亦微简直怀疑主管是为了让她杀回马枪捉奸才设好的局，不然怎么会专门把她叫出来只为在外面空跑两个小时。
亦微想着吃饭时间也过了，就从一家餐厅买了两碗小汤圆作为夜宵甜点，用餐盒打包提去小金家。一手提着一个餐盒的她，实在不方便敲门，干脆把餐盒放在地上，然后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这时候，最天打雷劈的事情发生了：门，缓缓地开了。亦微一抬头，正看到小金从背后搂着一个穿着性感睡衣妆化得很浓的女子，两人正连体婴似的拥抱着向门外走来。
双方就这样，杯具地，猝不及防地，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地，撞了个正着。
那一分钟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全世界停摆，三个人刹那都僵住，半天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小金，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慢慢把手从女子腰间移开，一边以他惯用的忧郁表情和忧郁声音说：“微微，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什么？亦微简直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这应该是自己的台词好不好？女朋友一出门马上就急call另一个女人上门鬼混的是他耶，怎么这种口气听起来做错事情的反倒是自己一样？
不等亦微开口，小金又伤感地开口了：“你是专门回来抓我的痛脚好让我难堪的对不对？我一直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是不屑与世俗妥协的，是能前瞻性地看待爱情和生活的，结果没想到你也跟那些市井女人一样庸俗，真让我失望。”
亦微目瞪口呆，大脑一团浆糊，从读书以来形成的思维逻辑瞬间比伊拉克还乱。
这时那个女人轻轻侧身想从亦微旁边出去，亦微猛然反应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推了进去，这个动作也让她找回了大脑，她狠狠盯着那女人冷笑着说：“先给我讲清楚！否则别想走！”
小金一伸手把那女人拦在身后，大义凛然地说：“秦亦微，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像一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
亦微怒极反笑道：“我无理取闹？好，那就请你告诉我，她是什么人，你们在干什么？！”
那女人刚想开口，小金打断她：“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然后寒着脸对亦微道：“她是我圈里的一个好朋友，是来跟我讨论剧本创作的，怎么了？！”他理直气壮的口气几乎让亦微真的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但她一瞥女人的性感吊带睡裙，怒火又起：“是，你就骗鬼去吧，大晚上的穿着低胸吊带睡裙去朋友家里讨论剧本创作？！你当我白痴是不是？？？还有，刚刚开门的时候你明明是抱着她——”说到这里亦微声音一哽说不下去了。那女人不自然地将头转开不看她。
小金对那女人说：“Lily，你先走吧，我来处理这件事。”那女人答应着赶紧侧身挤出门，亦微伸手要拉住对方，被小金死死拦住，眼睁睁看着对方进了电梯。
“你？！”亦微气得要哭，一扭身也朝电梯走，小金拉住她：“能不能……进来谈？”一向高傲的小金这么低声下气的口气让亦微犹豫了，她想问个清楚也好，就进了屋。
在沙发上，两人僵坐着。沙发前的茶几上有大半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小金起身为她倒了一杯，递过去，却被亦微拒绝了：“我才不要和那个女人喝同一个杯子。”
小金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微微，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我觉得你不了解我。”
亦微红着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文艺圈的人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在文化公司上班好几年了，歌手、模特、导演、画家……什么人我没见过？大家都是人，都应该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亦微对他兜圈子讲话很是恼怒。
小金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仿佛有一丝轻蔑和怜悯：“果然……你这个层次是无法理解我们的。我们搞文艺的，特别是搞文艺创作的，感情是和普通人不同的。我们需要激情，需要灵感，需要游离在世俗生活的边缘……”
亦微打断他：“你不要扯那些，现在是你要说清楚你和那个女人的问题。”
小金无视地继续说下去：“……对我们来说，男女间的情感不应该是死板模式化的，不应该是唯一的。情感也必须跟我们生活中的其他元素一样，要有一定的变化。说起来，也不是对你没有感情，但我们在一起两三年，一切都固定了、平淡了，我觉得渐渐不再有那种激情了，我们就像住在一起的舍友一样。知道吗，这对我们搞创作的人来说，是可怕甚至是致命的。我近半年来灵感越来越少，写的东西越来越差，那是因为我不再超脱出普通人生活之外，我变得越来越俗气了，整天跟你讨论今天吃什么菜，下个星期去看什么电影。你想象不到有一天当我突然发现这一点时我有多恐怖……所以，我必须要自己激发另外的灵感……你刚才看到那个Lily，我没骗你，她真的是我圈子里一个朋友，也是个写剧本的。不错，我们是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有多爱她，这只是我们寻找激情的一种方式，我最近在写一个剧本，是一个男人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的故事，我没有这种生活经验，只能把这个故事代入生活中激发自己的灵魂。”
亦微仿佛被震撼了，一句话也不讲，什么表情也没有，直直地看着他。
小金觉得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满意地笑了笑：“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也不怪你，毕竟不是真正做这份工作的人是理解不了的。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是不会跟你提分手的，所谓一日夫妻……”
“你跟她上过床没有？”亦微突然开口打断他。
小金一愣：“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这只是我用来体验人生的一种……”
“你跟她上过床没有？！”亦微提高了声音。
小金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怎么讲得这么难听，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承认，我的确是跟她发生过，但那只不过相当于一种仪式……”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小金脸上，亦微泪流满面地对他大喊道：“你简直无耻！”然后转身冲向门外。在门口，她看到地上放着自己带来充作夜宵的两盒汤圆，想也不想就蹲下身抓起来，向客厅的地上砸去：“你去死吧！！！”
两岸咖啡的漂亮台桌上，两杯咖啡一杯绿茶冒着香气，但没有人拿起来喝也没有开口说话。我和姚茉呆呆地看着亦微，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滚滚天雷中醒过神来。
亦微双手捂住脸：“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我会把这么丢人的事情告诉你们！”
我安慰她：“丢人的不是你，是他。你没有说错，他的确很无耻，而且无耻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了。”
“是不是剧作家真的要有变化的生活？”亦微问道。
姚茉气愤地将手里的香烟用力按熄在烟灰缸里：“你醒醒好不好，他背叛你，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就不要再给他的借口找借口了行不！”
亦微沮丧地说：“我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好让自己忽视这场失败。”
“这不是失败，说不定是死里逃生。今天你只不过发现了他的一场寻找灵感的体验，万一有一天你发现他有8个情人，而且把她们全杀掉放在屋里作为创作前的练手，那不是更糟。”我恶意地说。
姚茉抖了一下：“拜托，你不要说的那么可怕，世界上写东西的多了，写作当然是靠想象力，哦，写出轨就要真的出轨来体验，那他写自杀岂不是要真的自杀？哪里有这么荒谬的事情，那是个贱人，微微你离开他是对的！我跟莫非绝对支持你！”
亦微低头不语，半天才开口：“我其实很犹豫，在一起好几年了，是不是真的要为了他这次的一时糊涂而跟他分开。说心里话，我有点舍不得。他以前……对我还是很好的。”
姚茉笑了笑：“我刚跟黎真分开的时候也觉得很舍不得，脑子里他的坏处一点也想不起来，想起来的都是优点，其实只是习惯了不愿意改变而已。过后想起来……他除了外表长得帅，还真没多少优点。”
我沉默了一下，说：“微微，他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他以前对你好，那都是他身为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而且——你不要怪我说话直白，我还真没觉得他对你有多好。一个人应该对自己的另一半忠实，这最起码的一件事情都没做到，也谈得上对你好吗？而且不论他是不是一时糊涂，他这次最让我们气愤的是做错了事不认错就算了，还大言不惭，说得自己多有道理似的。连起码的羞耻心都没了，这样的人，你真的要继续跟他交往下去？”
亦微还是不表态，眼神里充满了矛盾。
有时候就是这样，要发现一个事实很容易，但是要面对这个事实，却不那么容易。旁观者永远觉得某个结局才是正确的，但当事者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接受这个结局呢？你之熊掌，他之砒霜，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盲目而极端的。在我们眼里一无是处的一个男人，在亦微心里显然并非如此。
丘比特发了疯，随手把凡人当棋子摆布，而我们谁也解不了谁的棋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无耻的境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