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风的声音》月舞琴阑

2、风之韵

　　修长嫩绿的竹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自技头脱落，飞舞着打了几个旋缓缓自空中飘零而下，穿过层层的枝桠慢慢落到一只如有实质的白皙晶盈而又呈现半透明的指尖，微微停顿一下，又穿越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手指往地面翻卷着飘落……

　　晶盈修长的手指一颤，而后缓缓的垂下，那样的无力又悲伤……

　　募地，一只纤细的手抢在竹叶落地前接住了它，然后捏着它举到那半透明的白色身影前，我邀功似的说：“你看，我抢在它落地前就接住了哦，我速度是不是比上次变快了？”
　　他静静的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竹叶上，眼中极快的掠过一抹失落，却在看向我的瞬间又恢复了平日温柔清浅的笑意。当目光落在我额头滑落的几缕发丝下意识地伸出手时，却像忽然想起什么而顿住，又缓缓垂下手低下头去……
　　那样的举动让我心头一阵悸痛，喉咙一阵阵发涩。嘴角努力地扯起一比微笑，抬手握住那修长的手捧到眼前：“你看，我还是可以握住它不是吗？”

　　他抬头，眼里的落寞挥之不去，突然那原本被我虚握着的手直接渗出我手背，转而伸到我身后拥住，清冷的声音含着压抑的痛若传到我心底：“月，为什么我明明抱着你可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为什么我就站在你面前却触摸不到你？不，是所有的一切我都触摸不到，为什么？”
　　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因他拥抱的姿势而陷入他半透明的躯体内，一阵无力感袭卷而来，我垂下手闭上眼将眼眶内的湿意强行逼回去，却止不住那浓浓的悲哀……
　　再睁开眼时已是笑意焉然：“你看，你现在不正站在我身边了吗？比起以前来已经好太多了呢。或许，再过不久就能真实的触摸到这个世界了，你不要心急，耐心等等好不好？”
　　他放开我，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抬头静静地看向天空，清冷雅致的的声音自心底响起：“以前，无论多久我都可以静静地等待，可是现在……”明明我们看得见对方，听得见对方，却无法碰触。我明白他的感受，以前没有相见时无论多久我们都可以心平气和的等待，可如今见着了，却又贪心地想要更多，想让自己不再时时刻刻都担心这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而他……又何尝不是？
　　我淡淡地笑，有些凄凉：“如果我都可以等，你又何尝不可以呢？”
　　他愣然回头，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讶与沉痛……
　　许久，他才说：“月……再过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

　　晶盈修长的如有实质的手缓缓伸到我眼前，自我的额头一路往下轻轻抚过，带起一阵被微风浮过的清凉感觉……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近乎贪婪地抚过我的眉、眼、鼻……那模样就好似要把我深深地映入他眼里，心里……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模糊，透明的脸额上升起一抹熟悉的浅笑……那一霎那，就好似有万千光芒融入他眼里、身体里，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那浅浅的一笑……身影也在那一瞬间定格为永恒……

　　以至于无论多久以后，我都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一幕……

　　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回归到原来的样子，我静静地站在竹林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那里是他曾经站过的地方，也是他刚刚消散的地方……
　　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像往常一样对着他站着的地方轻喃：“嗯……我会等你。”就好像他一直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一样……
　　微风浮过，带起竹叶的“沙沙”作响，一片嫩绿的竹叶被风吹起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脱离了枝体打着卷一旋一旋地往下坠落……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竹叶轻轻旋落到我手心停驻……
　　嘴角一勾，我开心地笑了……

　　这是你送我的吗？有了它，至少我不会时常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
　　所以，我一定会等你。也请你，一定不要放弃……

　　一年时间转眼即逝
　　再次来到这里，看着那熟悉的天空，熟悉的竹林，还有那支熟悉的竹子。我缓缓走过去静静地靠着它坐了下去……
　　一切又回到过去那么多年的生活了呢，偶尔有时间就跑到这里来，坐在这里说说自己的烦心事，遇到开心的事情便当笑话一样讲出来，也有时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靠在这里小歇一会，有时歇着歇着便会不知不觉睡着了。只是不同以往的是，这一年来我都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对我说：“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样子；也有他静静含笑听我或抱怨或玩笑的样子；还有我们一起靠坐在这支竹子下静看日出日落的画面；有一切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或开心、或忧伤、或嘻笑、或悲痛的种种画面；到最后，画面都会定格在他对我说：“月……再过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然后浅笑着慢慢消散的样子……
　　每当这时，我便会被惊醒，摸摸脸额已是湿润一片。然后若笑一叹，不知不觉又哭了呢……

　　今天，也不例外……

　　抹去泪水，坐直身体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愣愣地看着眼前成片的竹林，心里茫然一片……

　　风，你可知道，我的信念已开始动摇？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存在过，或者说这一切都不过是我梦一场？
　　你真的曾出现过吗？为何除了你的样子我没有任何关于你存在过的证明？为何这一切的一切都感觉像是梦一场，当梦境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你真的出现过吗？甚至是连你的模样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有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你说过的话，这一切都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幻觉吗？
　　可是你明明曾经那么真实的存在过，明明那么真实的对着我说话，我甚至还能清晰的忆起你的声音是那样的清冷雅致，你的容貌是那样的俊逸慑人，你的身姿是那样的清雅如竹，还有你的喜怒哀乐……为什么这一切又是那样清晰如昨？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明明是那样的真实，难道真的是我幻想出来的吗？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那样的茫然……

　　每当我挣扎在相信与怀疑中时，我就会拿出那片渐渐泛黄的竹叶，然后对着它说服自己一定要继续紧持下去，说服自己你是真实存在的，说服自己那些记忆不是我的幻觉……
　　看，这片竹叶不就是你留给我的吗？

　　可是，竹叶也会有泛黄的一天，它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没入时间长河里不复存在……就在昨天，它碎了，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纷纷扬扬的粉末被风轻轻一吹便消散在空气中，我甚至来不及惊讶它就这样消失了……
　　没有了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地等待多久，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去分辨我的记忆是真是假，更不知道长久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崩溃……
　　所以，今天我再次来到这里，希望借此保留住我们的记忆。我不要当以后的某天再次回想时却发现记忆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幻影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泪水再次流下，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我轻轻闭上眼任泪水划过脸额、下巴，然后汇集成珠掉落在地面……
　　“呼呼……呼呼……”起风了，嫩绿的竹叶开始发出“沙沙”地响声，我凝神细听，没有听到想要的那个声音，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忽然，透过“沙沙”声，一阵细微的“咯吱”声吸引了我。我愣愣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头顶的竹枝上一片翠绿的竹叶离枝而去，被风吹得纷纷扬扬却奇异地没有被吹走，固执地旋转着往下坠落……
　　半晌落在我肩头停顿了一下又飘落到我怀里，我愣怔地拾起它举到眼前，微微地笑了……

　　这又是你送给我的吗？

　　风仍在“呼呼”地吹着，竹叶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我仰起头闭上眼睛，轻轻地笑着……风浮过我的脸额，扬起我的发丝。不住的飘荡、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