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化作少女》豆浆冰美式

2、二

　　曾经的北境五国盛行巫术，只是如今巫术最精的蜃国已灭，其余四国不管是朝前还是民间流动的巫师大多都是唬人的，或者只会些边角料的术法。

　　左泽生母的家乡在蜃国。身为贵族之女的母亲被进献给了当时不受前朝君主疼爱的辽王当妾，辽王待她并不怎么样，觉得她是个用来讽刺他地位低的礼物。可是母亲似乎从不在意，记忆中她总是在捣腾那些蛊虫药草，辽王忌讳这些，更不愿接近她。

　　后来，母亲顺理成章随着辽王继位被封为夫人，这辈子本来就要在后宫蹉跎了。但辽王却突然对母亲感兴趣起来，放着其余宠妃不理，夜夜来寻。

　　宫里的人闲话传起来，就像利刃。说是夫人来自蜃国，巫术争宠，大王这是被邪术迷了心智。

　　这传闻是真是假，左泽并不知道。他刚满三岁不久，母亲便因急病去世，左泽身为皇子不能冒险去看望遗体，以免染病。他没见过母亲最后一眼，鸫夫人是什么模样，他早已记不太清了。

　　为母亲守灵的时候，辽王来过一次。他驻足看着这个性格内敛阴沉，不太爱嬉笑的儿子“泽儿的眉眼，很像鸫夫人”

　　说来凑巧，鸫夫人病逝的那几日，前朝便传来捷报，一直与辽国争夺土地的蜃国将军突然暴毙在军营里。蜃国军队一时群龙无首，被辽国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辽国军队一举攻下几城后，驻扎在蜃国都城城外劝降。有人看到蜃国大祭司及其下属在城墙上做法。
　　国之将亡，装神弄鬼罢了。

　　一开始士兵们还在笑话蜃国国君无能，不派军队来抵抗竟然派个神棍。可片刻功夫便没人再笑的出来，有人看到那祭司对天长叹一声，和他的下属们喝了一口祭祀碗里的东西，接连举剑自刎。当大祭司的剑落时，整个蜃国都城的上空逐渐布满乌云，乌云不断喷吐出浓浓黑雾，不出半个时辰黑雾像个铁盔笼罩住蜃国都城，里面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辽国军队有死士闯进黑雾为军队探路，但连人带马都消失在了黑雾之中。辽国只好退兵。

　　据说那黑雾至今未散去，不过，也没人能从蜃国出来。随着时间，百姓都知北境四国，蜃国亡了。灭蜃国的功劳自然被归在了亲征的三皇子身上，也为他的储君之位铺垫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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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棋，你信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巫术吗？”左泽看向马车外热闹的街道，这里属于未被黑雾吞没的蜃国边城，如今战乱平定，百姓们的生活似乎不错。

　　清棋与左泽一同长大，算是左泽身边实力最深也最信得过的侍卫。与左泽的阴沉不同，清棋长了双笑眼，总是给人一种友善的感觉，看起来温润，说起话来倒是有些直来直去。

　　“殿下，清棋不信。”

　　“是三皇子派我来这地方寻术救父王，你不信他，还是不信巫术”左泽眼神带有玩味，想看看这耿直家伙如何回答。

　　“殿下，我…他…殿下明知三皇子此举意图何在。” 君臣毕竟身份不同，清棋不敢明说，皱紧剑眉 “殿下还是让我先去打探，以免中了圈套”

　　左泽轻松地笑着，摆摆手。三皇子就算想除掉他，在确切得知是否真有巫术前也不会轻易动手。三皇子同辽王一样，都是恐惧着不明邪术，却又妄想能将术法为己所用，达到凡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况且这还是在自己的封地，三皇子那些密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清棋一路在劝小王爷让自己先去打探。左泽却一直漫不经心地逗他。来来回回，马车停了。

　　这就是栖廊馆，听闻从蜃国立国就在这了。左泽看着那并不老旧的牌匾，若有所思。

　　栖廊馆内部的构造跟辽国都城随处可见的驿馆相似，并没有出彩的地方，甚至要脏一些。根据探子的情报，这里的客人鱼龙混杂，大多是旧蜃国人和常年来往于蜃国国界的走商，相对会更容易寻到蜃国巫术的线索。

　　殿下您只需在馆中小坐，点一壶名为“白烟”的茶，片刻便会有人与您搭话。那密探解释，这是栖廊馆出没的情报贩子惯有的接头方式。点茶人问，饮茶人解。

　　清棋从进来的那一刻就眉头紧锁，护在左泽身侧，好像这地方任何人都随时可能起身施术，伤害小王爷。有戴斗笠的贩子有意想接近左泽，看到旁边凶神恶煞那位，选择作罢。

　　“清棋，坐下” 左泽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茶盏，垂眼嗅起白烟的茶香。名为白烟，是因为倒进茶盏里时会有淡淡的白色烟雾，像是什么焚烧的烟雾气。

　　清棋硬邦邦地坐下，将佩刀藏在摆下。片刻便有人上前，问左泽讨茶。

　　“这位贵人，不像是我们这的人吧？”

　　左泽挑眉“在下的确不是蜃国人“

　　情报贩子尴尬笑了一声“贵人说笑了，如今只有辽国，没有蜃国。”

　　左泽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这情报贩子不懂规矩，上来便套话询问人来处，不像是有什么东西

　　“罢了。能否告知在下，这栖廊馆的来历？”左泽递给清棋个眼神，后者掏出些散碎银子，推到小贩面前。

　　那情报贩子乐呵收起银子连声道谢。八成是觉得这本买卖赚翻了。

　　原来这栖廊馆，在蜃国时期名为栖狼馆。后来归属辽国，辽国又因狼妖之事屠狼，馆主怕犯了辽王忌讳，得罪皇族，便改了名字，顺便把那个被风腐朽百年的牌匾换了下来。

　　栖狼馆，是狼休息的住处吗。左泽不由自主想起那只白狼妖，眼神有些恍惚。

　　“这地方啊，平时就是个客栈，吃住都行。在蜃…出云城附近游走的三教九流，都会在这歇息一晚，交换信息或者货物。有些见不得人的货，在这里交易比较安全”

　　“见不得人的？比如什么”清棋问道，算是问到左泽心中所想

　　小贩四下看看没人注意自己，小声答“就是旧蜃国那附近收的东西。听说辽国都城有不少有钱的收藏家，会高价收”小贩顿了顿“斗胆问一句，贵人是否也是都城那边来收这些的？”

　　哦，原来是那些古董法器的贩子。

　　见左泽对眼前的人已经没了兴趣，清棋便想打发走了。那小贩见自己想倒货不成，也不纠缠，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二人小声说“贵人最好不要在此地留宿。”

　　见二人疑惑不解，小贩只好再多解释“听说，小的也只是听说，这里晚上会有野狼闯进来，把人拖走生吃。时不时总会消失那么一两个住客，不过都是些游人散客，没人在乎，也有可能是逃债躲人，装死”

　　栖狼馆，野狼吃人。这地方倒是越来越有趣。左泽突然有了留宿的想法

　　清棋谢过小贩。又有几人跟左泽讨茶，不过说的事情都大同小异。都是栖廊馆的来历和卖货。

　　是时间离开了。左泽起身，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人来人往的客栈，却猛地愣住。

　　是她。

　　左泽愣在原地，清棋开口问怎么了，同时顺着小王爷的视线望过去。

　　是个容貌清丽的少女，皮肤有些黑，梳着旧蜃国的辫发。不过那双眼睛，明亮如月。

　　左泽缓过神，他又看向那个女子。并没银发，也没有狼耳。

　　少女似乎注意到他们视线，径直向他们走来。左泽刻意去看她的腿，她走路时身轻如燕，似乎没有受伤跛脚的样子。

　　“两位客官慢走。几日后馆里会有灭妖祭典，劳烦客官捧场，白雾先谢过客官了”她的声音也与梦中的白狼少女截然不同，带着些沙哑。

　　回去的路上，清棋还在认真分析今日打探到的关于栖狼馆的情报，时不时言语中吐露出对三皇子的不满，把小王爷指使到这边远之地，目的不纯。什么起死回生的巫术，浪费一日时辰倒是见识到不少装神弄鬼用的器具。要不随意买个祭器回都城交差算了。

　　左泽却觉得今日收获颇丰。栖狼馆，野狼吃人，几日后的灭妖祭。这些传闻都与旧蜃国习俗相关，或许会逐渐引导他找到蜃国巫术的下落。

　　还有

　　“白雾”

　　清棋疑惑地看向小王爷，却发现他在笑。

　　灭妖祭上除掉狼妖，正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