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束甘橙花》琳琅糯山

6、十九岁的初恋

　　霁，碧玉一样的手指，轻重有度得拉着琴，昨晚伴着月亮写出的词，他只当着乌教授的面，旁若无人得表演。

　　“教堂上白鸽听了神明的回音
　　凡人会相信梦里的祷告
　　揉碎的玫瑰赠予栅栏的角落
　　黑色的丝绸裹起满地的珍珠
　　燕尾服的裙摆
　　赠予我的爱人”

　　金粉一样的阳光，以算好的角度铺在霁的身上，乌木沉在一曲结束后，轻声走到霁的身后，手把手再帮他演奏了尾曲，这一曲是乌教授在霁谱曲的灵感中，自行加上的，他在回应，爱人的赠予。

　　小提琴的曲调，是情书。

　　乌木沉弯下身子，在霁的脸颊上，认真停留了一会。

　　这几日，已经比前段时间，气温更低了，维持在个位数，接近零度。风月知将店里的地上铺上了白色的羊毛毯，冰咖啡的点单次数也变少了，到了裹着围斤，捧着热咖啡的季节。

　　风月知这一个月里，一共见了两次漓墨主，一次就是最初的深夜到访，一次就是他说，他刚好路过哥哥的店，来买了四杯咖啡和一点甜品。

　　风月知这段时间，第一周的白色玫瑰送给了小漓。

　　第二周的红色玫瑰，送给了有了喜欢的人的女孩子，因为她在那个清晨，急着和男孩子表白了。

　　第三周的红色玫瑰，送给了穿着碎花裙的老奶奶，她说自己很喜欢风月知的店，然后一会要去买一支草莓味的冰激淋。

　　第四周的红色玫瑰，送给了一位抱着篮球的，十七岁的男孩，他告诉风月知，自己的梦想是玉城领队，等他坐上主攻手那一天，提前预订了风月知的店，带着队友来好好庆祝。

　　他已经开始水培下个月的玫瑰了，不过，这个月多出了一捧白玫瑰。风月知现在也觉得，那个晚上的小漓，太可怜了，没有被偏爱过的孩子，连过生日都是，弟弟的生日顺带他一起过。

　　“风先生，晚上好啊。”在风月知发呆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位精心打扮的女孩子。

　　风月知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赵小姐，我猜，我的玫瑰花，那天够漂亮的。”

　　赵媞笑得让人很舒适，因为店内环境太暖，她将外套放在了椅子上，“的确，风先生的玫瑰花，留香时间特别长，这会有空吗，喝两杯冰咖，我请客。”

　　风月知做了两杯拿铁，往里面放了上午手刻出的冰球，像不规则的钻石。

　　“赵小姐，尝尝。”风月知喝了一口冰咖。

　　“嗯，风先生凿冰的手艺，这款可以独卖了，”赵媞晃了晃咖啡，“那天，他接过去了我的玫瑰。”

　　“然后呢？”

　　“然后，我把花塞给他以后，说了句，我挺喜欢他的，我...就跑了。”

　　“赵小姐，虽然你确实只是让他单纯得赏花了，但是，你也真的表白了，冒昧问一下，你们生活交际多吗？”

　　“不是很多，甚至没有联系方式，但是我已经喜欢他好多年了，单方面清楚自己喜欢，他是玉城大学的研究生，我上班午休期间，会经常在大学外的书咖偶遇到他，他看书的样子，好像跟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喧闹没有关系。”赵媞是个外表落落大方，生活也有思想的女孩子。

　　“好，第一，祝福你人生中确实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人，第二，下一次你应该还会在书咖遇到他吧，我觉得，下一次，他就认识你了，像今晚请我喝一杯这样，请他喝一杯咖啡。”

　　“风先生，你如果谈恋爱了，一定很有勇气去表达爱。”

　　“我确实欣赏有勇气表达爱的人，特别是谈恋爱的时候，不过，真的到了自己身上”风月知单手托着脸，用指尖划了划咖啡杯，笑得很甜，“我也许，胆子也小了呢。”

　　两个人聊的大声笑了起来。

　　“风先生，我也希望你，在年岁内，遇到自己心动的人，然后大胆一些去表达，毕竟，你也不缺玫瑰花。”

　　“嗯，谢谢，那我等你下次的好消息，赵小姐。”

　　赵媞披上了外套，拎起了皮质包，踩着后跟很细的高跟鞋，离开了风月知的店。

　　风月知在十九岁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是和一位十九岁的男孩子，那场恋爱，应该有的轰轰烈烈，那个男孩子全都做到了，追求的时候，认真得给风月知写了一封情书，在大学的宿舍楼下，抱着一捧洋桔梗，等着他答应自己，第二天一起去图书馆。

　　他会在喧闹的市区，牵好风月知的手。

　　当然，他们最亲密的动作，还只是男孩子，小心翼翼得，贴了一下风月知的额头。

　　风月知，一个人坐在店里，看着窗外的月亮，他心里想，他非常感动在十九岁的时候遇到了十九岁的傅幽霜，让他亲自明白什么是爱一个人的勇气和爱一个人的克制。

　　他们在恋爱五个月后，分手告别，风月知主动拥抱了傅幽霜，踮起脚，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回应傅幽霜一直以来，从不减弱的爱，因为他欣赏傅幽霜，在十九岁前包括十九岁，让他觉得最希望对方快乐的人，就是傅幽霜，所以也珍藏了他们五个月的恋爱。

　　可惜，风月知的心动，不是因为爱情，他拒绝不了热烈灿烂的少年，他甚至以为，他一定会爱上他，他一定可以让傅幽霜很快乐。但是在他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时候，他很自责，很难过，但是，他从来不会故意用冷漠的态度来结束一段关系。

　　提出分手的晚上，傅幽霜借风月知的主动，将风月知抱得很紧很紧，这是他唯一在亲密接触中放肆的一次，他把脸埋进了风月知的肩膀，风月知知道他哭了，虽然没有声音，傅幽霜说，其实，他已经很知足了，可以拥有风月知的十九岁，在谈恋爱的时候，每一帧，都让他感觉真实和安心。风月知，最后一句话告诉他，自己的青春时代，都有傅幽霜的影子，十九岁的风月知，永远会拥抱傅幽霜。十九岁以后的风月知，永远希望傅幽霜快乐。

　　其实，有两种哭是最难受的，一个是没有声音的，一个是撕心裂肺的。

　　后来，风月知那天晚上没有回宿舍，找了一家市中心的高层酒店，放声大哭，他难过自己辜负了一个那么好的少年，他祝少年忘记一个叫风月知的人，遇到一个叫傅幽霜这样的人，对待他。

　　风月知回过神来，低头看到自己的冰咖，早就因为室内太暖，融化了。

　　他的过去，会被好好珍藏，也可以大方讲述。他想起了，室内温度太高，那捧白玫瑰应该搬到后院里，在这会的月光下，估计，会远远看成，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