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笙笙拾忆

38、第 38 章

　　沈榕栖率先打破房间里的宁静，可能是戴着口罩的原因，声音有些闷：“不是要跟我聊聊吗？不说话？”
　　易桉抬眸看着沈榕栖，少年垂着头，看不清眸子的情绪。良久后开口：“你再用这种拽的要死的语气跟我说话，就滚出去。”
　　沈榕栖听到这嘴角微微上扬，起身走到易桉腿边蹲下：“错了～”
　　从进来开始，沈榕栖身上都透露着寒气，不知是不是天气寒冷的缘故，直到这句话易桉才能把他和记忆里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好像还是那个随时在易桉身边，可以随便打随便骂，有啥找他的沈榕栖，易桉垂眸看着他，声音很淡：“道歉。”
　　“对不起。”
　　“我是不是没教过你道歉？”
　　沈榕栖伸手去拉易桉的手，易桉本想抽走，奈何沈榕栖加重了力道，两人的手都很凉，覆在一起，感知并不明显。
　　沈榕栖的手慢慢揉着易桉的手指，像似把玩：“我，沈榕栖不该对你这么说话，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易桉看不清沈榕栖的五官，鸭舌帽，口罩把沈榕栖的五官遮得只剩下了眼睛，只能看到沈榕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好看了些许，也深邃了不少。
　　“见不得人？”
　　沈榕栖愣了下，腾出一只手，慢慢的摘掉帽子，摘掉口罩，易桉看着眼前的面孔一点点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上次见面，易桉全程戴着帽子，更是没多给沈榕栖一个眼神。易桉把手从沈榕栖手里抽出来，摊开手掌，右手中指抬起沈榕栖的脸：“捂这么严实，还以为长残了。”
　　“长残了就不来见你了。”
　　易桉并没说话，就这么俯视着沈榕栖。
　　沈榕栖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份宁静便被打破，沈榕栖本想挂断，看到来电人，忍不住皱眉，看向易桉：“桉桉，我接个电话。等我。”
　　沈榕栖去角落里接电话，易桉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浑身无力又在发冷，易桉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身上不时打着颤。
　　刘海随意散落在额前，挽起的头发也有些松散，散落的头发微微遮住脸庞，不知是不是室内暖气的缘故，易桉的脸颊有些微红，显得更加怜人。
　　沈榕栖蹲下身来，帮易桉理了下碎发，碰到了易桉的脸颊，沈榕栖愣了下，随即把手放到自己额头上，另一只手附在易桉额头上，发烧了。
　　“桉桉，易桉？”
　　易桉的脑子真的是不太清醒，随口应了下。
　　“你发烧了？”
　　“嗯。”
　　发烧了？沈榕栖有些着急：“怎么不说呢？我带你去医院。”话音刚落，便把易桉拦腰抱起，易桉伸手拽了拽沈榕栖腰间的风衣：“不去医院。”
　　“你生病了。”
　　“回……家。”
　　沈榕栖能感觉到易桉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叹了口气：“好，带你回家。”
　　沈榕栖对于这里并不陌生，他其实来过很多次，只是没有一次进来过，沈榕栖抱着易桉，用下巴轻轻蹭了下易桉的额头：“桉桉，到家啦。密码是多少？”
　　易桉嘟囔了一嘴沈榕栖没听清，沈榕栖把脑袋凑到易桉旁边：“多少？”
　　易桉皱了皱眉，推开沈榕栖的脸，抬手，指纹解锁。
　　刚把易桉放到床上，易桉就把自己裹到了被子里。
　　沈榕栖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小人，满脸柔情：“傻丫头。”
　　沈榕栖先去烧了壶水，又拿来卸妆巾，学着视频里的样子，一点点把易桉脸上的妆卸掉，沈榕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眉目一点点和记忆中的重合，上次戴着帽子，实在是没看到什么，这会儿睡着了，才能仔细看看，五官比之前要更好看，闭着眼睛也没有醒着那么生人勿近，沈榕栖找来温毛巾给她擦脸，动作尽量放轻。
　　水开后，沈榕栖给易桉冲好药，看着白净的小姑娘身上还套着脏兮兮的衣服，沈榕栖关了灯。
　　沈榕栖本身就没给人换过衣服，这回还黑着灯，又是个女孩子，换好衣服，沈榕栖整个人一身汗。
　　端来已经温热的药，沈榕栖轻声叫醒易桉：“桉桉，把药喝了。”
　　易桉从头至尾眼睛都没睁开过，喝完又把自己裹到了被子里。
　　沈榕栖抬手拿开挡在易桉眉心的头发：“桉桉，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
　　易桉早起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这属实下了易桉一大跳，平时睡觉都开着免打扰，能被电话吵醒，说明时间肯定不早了。看清电话来人，易桉接听电话：“喂。”
　　“桉桉，醒了吗？收拾下，我们马上开车过去接你哈～”
　　“接我？”
　　“今天中午的飞机呀。”
　　“哦。”易桉挂了电话，便又把脸埋到了枕头里。
　　缓了一小会儿，易桉把自己从床上搞起来，简单洗漱后，向客厅走去。
　　刚走到沙发旁，就看到了厨桌旁的男子，白色毛衣，身上系这易桉八百年都不会穿一回的蓝色碎花围裙。易桉整个人愣在原地。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么温馨的场景，是易桉幻想了好久的吧？可却不是现在的易桉想要且需要的。
　　“起来了，洗手过来吃饭吧。”
　　易桉整个人处于懵的状态，到是沈榕栖一脸淡定，好像这是他家，易桉是客。易桉并未理会沈榕栖，扭头走向衣帽间，再墨迹，说不好会误机。这次出差差不多要一星期左右，易桉也就简单的收拾了几件私服，活动的话，品牌方会提供，这私服也就机场穿下，易桉并没拿很多。
　　易桉低头在整理箱子，就感到沈榕栖的手附在自己额头上，易桉抬起头去看，沈榕栖嘴角微微勾起点点头：“还不错，烧退了。最近天气又降温了，多穿点。”
　　穿？易桉低头看向自己，睡衣。刚才洗脸易桉就觉得奇怪，自己脸上一点儿妆都没有，易桉本来还想夸夸自己，在那么难受的情况下，依旧卸了妆才睡，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易桉拽了拽睡衣领口：“我的脸……你卸的？”
　　沈榕栖点点头：“我其实不太懂，就简单的帮你用卸妆湿巾弄了弄，但是你放心，我用热毛巾给你敷了好几次，应该不至于有残留。”
　　易桉忍不住皱起眉头：“那我这衣服……也是你换的？？”
　　“我……关灯了。”
　　“内……衣也是？？”
　　沈榕栖听到这立刻抬眼看向易桉：“没有，这个真没有。”
　　可易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穿内衣，或许自己觉得不舒服，顺手脱了吧。易桉真的记不大清了。
　　“易桉，谢谢你。”
　　易桉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谢什么？”
　　“谢你愿意签合同。”
　　“……”
　　“桉桉，我知道我的手段并不高明，我只是赌赢了。”
　　“赌什么？”
　　“赌你……喜欢我。”
　　“所以你手握我的真心，说这是你致胜的筹码。”
　　沈榕栖没说话。
　　易桉盖好箱子：“沈榕栖，你想太多了。我不做亏本买卖，那份合同对我，就像尚俊哲说的，百利而无一害，我为什么不签？是不是你，我都会签。跟喜欢无关，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公私分明应该明白吧。”
　　“桉桉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我认为我们可以把误会解开。”
　　易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榕栖，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听呢？凭什么不管多久，我都要等你呢？我不认为我们需要解开误会，真的，过了那股劲，就觉得没必要了，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用不见面就是我们最好的和解。”
　　“可我们签了合同，你……”
　　易桉站起身看着还屈膝在自己面前的沈榕栖，扯出一丝苦笑：“对，我们有合约，我会遵守约定，沈总有事可以直接让您秘书联系我的经纪人。”易桉抬头便看到宋漾站在衣帽间门口，易桉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我搞定了，走吧。”
　　“啊，好。”
　　易桉走到客厅，看到沈榕栖也跟着走了出来，只是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不走？”
　　“啊？”
　　“那我走了，记得把碗刷了，锁门。谢谢。”
　　——
　　“说吧，想问什么？”
　　从上车易桉就看出来了，宋漾那叫一个坐立不安。
　　“沈榕栖……怎么……在你家……你们……？”
　　易桉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什么？！他给你换的衣服？！！”易桉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你想让全世界知道吗？”
　　“那他没拍照吧？”
　　黄染此话一出，倒是给易桉和宋漾提了个醒。
　　易桉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人，我感觉不至于。”
　　“那也不……“宋漾还没说完，易桉便来了电话。
　　易桉看了眼来电’X’，看到这，整个人心头一震，这还是她存了这么久这个电话号码，第一次打过来。
　　易桉按下接听键：“……说。”
　　“微信通过下，咱俩这样说话，不方便。”
　　“不想。”
　　“啊”
　　“没事挂了昂。”
　　“易桉，你如果不同意，我会一直给你打电话。”
　　易桉忍不住冷笑了下：“打吧，你烦到我了，我就给你拉黑。到机场了，我一会儿要上飞机了，你打了，我也接不了，沈榕栖，有句话你记住，失我者永失。”
　　——
　　一上飞机，易桉便戴上了眼罩，宋漾忍不住，伸手把她的眼罩摘掉：“桉桉！”
　　“干嘛。”
　　“你……你真的不加沈榕栖吗？”
　　易桉一脸冷漠摇摇头。
　　“为什么呢？”宋漾真不理解易桉的操作，“沈榕栖好不容易回来，你……你为什么？”
　　“这么多年，我也一直觉得我没放下他，但就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大方方结束一段失败的关系，是我们成长路上的必修课。”
　　“可这么多年，你过得也不好不是吗？为什么不能给双方一个机会呢？”
　　“怎么给？你知道我加过他微信多少次吗？他走的那天，我求他让他通过，他告诉我‘没必要’，我，我连过年和生日祝福都是靠好友验证消息发的，凭什么他加我，我就要同意？他明知道我会难过，他还是选择去那样做，那就是选择在伤害和爱我之间选择了伤害我，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应该在回头了不是吗？我总不能一直丧失理智的沉沦，永远深陷其中吧？”
　　宋漾怎么会不心疼易桉呢：“对……对不起啊。”
　　“这有什么？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还是合作对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问题不大。”
　　如果说刚才是心疼，那易桉这句话一说，宋漾真是满心担忧，这不亚于不断往伤口上撒盐，易桉真的承受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