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出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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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从南边的窗户离开。”没想到此人回来这么快，蔺不言又嘱咐两句，“陆行知，先护送巧月她们离开。”
不知外面有何埋伏，由陆行知与巧月送这群姑娘出去，乃为上上策。
巧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危急时刻未再多说，带着姑娘们翻窗离去，留下一句：“姑娘，此人武功一般，路数诡异，暗器阴招极多，一定要小心。”
临走前，陆行知也回头留下一句：“此人你该是猜到了，与其对战，万分小心。”
他倒不是认为蔺不言打不过，屋外人轻功与内力只算中上层，而蔺不言手中一柄泛海，江家必然传授她那套剑法，与此人对战绰绰有余，但论江湖经验来说，她定远不及屋外那人。
毕竟，陆行知已经完全确认屋外蒙面人的身份。
灰蒙蒙乌云将空中群星遮蔽，蔺不言推开门，院中一片衰败之景，原位于正中央巨大香炉早已破损半，而蒙面黑衣人正站在香炉上方俯视她。
见人手中并无任何兵刃，他眯起双眼：“小姑娘，你不让那位武艺高强的盗圣留下，反而选择自己在此处，是太过自负，还是瞧不起我呢？”
“丢了这么多人你都不追上去，反而与我在此周旋，是对手下人太自信，还是打算回去以死谢罪？”蔺不言提起泛海，抬了抬下巴，不紧不慢补全最后一句话，“或说没什么头脑？”
“我抓了你当质子，不也一样吗？”对方并不被蔺不言三言两句挑怒，更是一脸平静回应。
蔺不言歪头，满脸疑惑：“这年头，蛤/虫莫都想吞天。”
“小姑娘，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没落，对方腾空跃起，手中明明无任何兵刃，空中竟闪过一丝银色光亮，蔺不言当即身躯向后一弯，五枚尖锐的小刀从上方擦过，她往左侧翻身而去，灵巧避开飞来暗器。对方动作极为迅速，未给她留任何一口喘息机会，立刻从身后抽出一根银鞭，挥动而来，即将缠上她的双腿。
蔺不言不慌不忙地凌空而起，拔刃出鞘，提剑一旋挡了回去。
那黑衣人的银鞭立即转向，自左至右而来，如蛟龙戏水之势，移形换步之速，鞭子远远向蔺不言腰间围来。
蔺不言挥剑而去，乌黑剑灵活缠上银鞭尾端，寒光一闪，将人手中银鞭猛地向一侧甩去。
兵刃交击，剑芒再盛。
蔺不言知道不能让对方取得先机，“唰”的一声，乌黑剑尖猛撩上来，那人向后急避，发现此为虚招，凌冽剑风直追而上，艾绿衣衫于空中转身，两人接连过数十招。
待人落地，蒙面人左袖已被剑锋划破，蔺不言笑道：“张摇光，春杓三大高手之一，擅轻功与暗器而胜，原来落魄如此地步，想来当年吹得太过。”
“若不是当年我身中奇毒，武功尽失，落到如此地步，哪轮得到你这黄口小儿！”
张摇光说着便左手一挥出，十二节长鞭悉数展开，灵巧的缠上乌黑剑身。
此时，蔺不言双手执剑，紧紧握住剑柄，一跃而起。
张摇光自认看破招数，以为她打算硬拼，便将手中长鞭抓的更紧一些，打算将人趁机卷过来，未料到蔺不言竟然脱手掷出长剑，乌黑剑锋直冲人而来。张摇光见长剑朝自己飞来，急收长鞭，心中还想着种种躲闪方法。
可蔺不言哪会放过这等机会，斜掠而过时将内力集于掌心之中用力前送去，乌黑剑身竟如一条入海巨鲸，奔涌而来，紧追不舍。
只听当的一声，击在银鞭之上。
泛海原通体乌黑如墨，轻盈如一汪水，但剑气锋利，一股无可抵抗的巨力穿过银鞭透入，张摇光只感胸口一闷，恍然在这方狭小寺庙间窥见千峰万壑，重重山峦，耳边更有山林风声。
“砰——”
银色长鞭落地，而泛海穿透入体。
张摇光摔倒在地，擦掉嘴角血迹，好奇道：“好一招万壑松风，已多年未见人使过。李星是你何人？”
“不认识。”蔺不言眉头微微皱起，
蔺不言走近抽回泛海。
哪知躺在地上的人甩出一枚黑色方形椎体，直冲蔺不言一双眼而来，其物棱角分明，锋利至极，外层还过了一层不知是何的青色粉末，江湖人言春杓张摇光，擅暗器与轻功，此物怕是淬了剧毒。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不等暗器接近时，便与她身后飞来两枚铜钱相撞，一齐落在地上，随后又一阵急风，是三枚金色藏叶从侧面飞来，直直撞入张摇光手背的血肉中。
“我来的正是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了陆行知的声音。
蔺不言抬眸瞧去，此人正立于身后房檐之下，便回了一句：“脚程挺快的。”
“今夜之计，说好一同前往，当然要尽快赶回。”陆行知眼含笑意朝着人，“我可不是失信之人。”
“这次倒是如此。”
两人谈话间，没想到张摇光此人竟还能站起，左手掏出不知何物向空中一挥，白色雾气即刻席卷整个寺庙外院。
“当真以为春杓在江湖中名号是假的吗？”
声音透过乳白色雾，仿佛四面八方而来，完全无法分辨方位，如此好机会，张摇光绝不会停留在原地。
沉沉雾气成丝的，成缕的，成卷的，十分轻快围绕在她身边每一处，仿佛林中叽叽喳喳鸟雀，欢悦地引领人不自觉向深处走去。
此时，听雾中一阵尖锐竹笛响起，陆行知大喊一声：“屏气凝息！”
蔺不言猛然惊醒，发觉自己竟无意识向前行，便立即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浓浓雾气将人分割开来，这雾中似乎含了其他什么东西，会让人陷入幻觉之中，蔺不言的一双眼在夜间本就看不大清楚，起雾更不利，如今她不知陆行知身处哪里，更不知张摇光逃到哪个方位。
正当思索该如何时，左侧微微声响起，蔺不言下意识提剑一挡，一枚圆形暗器落地，未料到身后银光闪现，是张摇光的银鞭。
幼时，蔺不言与巧月常以一方蒙住双眼，另一方用软兵刃试探，凭剩下四感来锻炼反应，因而蔺不言虽未回头，本能的向下蹲去，动作极其迅速，仍然与银鞭擦拭而过，右侧脸颊上，一道浅血痕显现。
银色长鞭迅速收回，雾中声音又起：“伤到小姑娘的脸，真是可惜。”
蔺不言抬手就着衣袖将脸上血痕抹去，无丝毫慌乱，也未回应张摇光。
雾中人似乎十分不满意，这两人无一人回应他，又自顾自地开口：“不如使出李星最后一招，看看能不能破此局。”
最后一招？
蔺不言心道：方才张摇光此人见她使剑招，便问起李星，难道她所学的剑法与李星有关？
未等蔺不言细想，这次却听见不知身在雾中何处的陆行知开口：“阁下可别后悔。”
清冽声音宛如仲夏濯枝雨，要将沉沉白雾冲散。
蔺不言原以为是错觉，定睛一瞧，发现身边白雾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此刻夜间并无风。
雾气流动速度愈发快速，四周能见度也渐渐地提高。
耳边突然传来簌簌声响，似习习凉风，清幽竹林，又传来当的一声，明明是剑刃相撞，却似石入小潭，如鸣环佩。
随着这阵声响，白雾散尽，再无任何遮掩，蔺不言抬头寻去，只见北侧陆行知一身黑衣飞临张摇光头顶之上，手中一柄长剑横空刺去。
刃如秋霜，与张摇光手中银鞭绞击纠缠。
张摇光使出浑身解数，抵挡极度吃力，额间汗流不断躺下，挡到第五剑时，只见那条银鞭硬生生从中间断裂开来。
蔺不言心中惊呼：好强的剑意。
似绵延不尽山川，又如一弯蜿蜒的溪流，越小桥，度柳荫，寻尽头却又了无踪影，这天地竟被他缩于一寸之间。
此时，张摇光明白自己大势已去，运气调息，左脚一踏，断裂成无数块的银鞭瞬间化为锋利暗器，直直向二人飞来，而他转身便要逃去。
“陆行知！”蔺不言张口瞬间，提剑而起，化作百千剑影，凌厉剑风如无数条鱼儿踊跃，吞悉数入银鞭。
蔺不言轻轻落地，正打算追去，视线所及，一柄通体银白色的长剑染了红。
张摇光从高处跌落。
“跑不了。”陆行知持剑来到她身侧，声音听不出情绪，面上瞧不出神情，只是平静地递给她一方锦帕和瓷瓶，“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锦帕十分崭新，小瓷瓶内似乎装的是伤药。
蔺不言低下头，这才发现握着剑柄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手背有一处伤不知沾了何物，有溃烂的迹象，她仍摇了摇头：“先将此人抓紧屋内吧。”
“跑不了，先将伤口包住。”陆行知直接拉过她的手，倒了些药粉，同锦帕绕着伤口处包好，“此人善用暗器与毒，勿掉以轻心。”
直到处理好后，两人才抓着张摇光回到破庙内。
一回到破庙，陆行知图了个方便，直接用先前捆那些姑娘的绳子接起来，再把张摇光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如今此人姿态大概和一颗粽子相差无几。
“你…挺有想法的。”见状，蔺不言半天吐露出一句话，她着实不懂陆行知到底哪来的兴致，连绑个人都能这样折腾。
陆行知笑了笑：“当你是在夸我了。”
蔺不言：“……”
随便，都行。
蔺不言说不过他。
而此时，宛如一颗大粽子的张摇光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痰，语气凶狠：“半个时辰后，我若未带人回雀楼，马上会有人寻来，你们会死在此处。”
陆行知不慌不忙回道：“好啊，我很想看看自己会怎么死。”
“呵，你自是不怕。”张摇光冷笑一声，“雀楼最喜美貌女子，身边这位小娘子的下场呢，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吗？”陆行知提起手中佩剑，银白色的光亮顺脖颈慢慢滑下，“春杓高手之一，当年武功被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如今想不想再尝尝这个滋味？”
“你！”话还未说完，张摇光眼中一亮，不知想通什么，语气竟平和许多，“盗圣对我的话如此气愤，想必是倾心这位小娘子，到时怕只能看她与江小娘子一样被糟……”
蔺不言转头从身后供台上捡了一块黑黝黝的布，捏成一团塞进张摇光的口中，然后一脸嫌弃地拍了拍双手，“谣言止于自己动手。”
一旁陆行知见状，愣是差点笑出声，那块布经年累月地躺在供台，灰厚的能搓出几层黑泥来。
原以为蔺不言作风会直接将此人拍晕，没想到比他还损。
陆行知乐此不疲看地上张摇光疯狂蠕动，嘴上啧啧称奇：“这世道竟然粽子也成精，真是稀奇。”
蔺不言开口打断，问道：“你之前说教我，还作数吗？”
“啊？”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陆行知摸不着头脑，不知她想作何，出于一种看好戏的心态，以及秉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原则，他爽快应下，“易容、轻功，还是点穴？”
“点穴。”一张俏丽的脸庞露出笑容，蔺不言手上提起泛海，向张摇光的身上指了指，“比如，一些爱说污秽之语的嘴，该怎么闭上。”
陆行知立即明白，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伸手点了张摇光的穴道，让其无法动弹，抬头回道：“哑门穴，后正中线上。”
躺倒在地上的张摇光不停挣扎，口中不断发出声响想说什么，或者是在骂人也说不准，反正全化为了听不懂的呜呜之声。
“我刚学，可能不太准。”蔺不言蹲下身，面朝此人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笑，“晚辈武学资质差，实在是个废物，更比不上春杓高手，歪了还请见谅。”
眼前小姑娘一张脸生得好看极了，尤其是那双颇具神韵的眼睛。
可惜此等模样偏偏放在这等境地，让张摇光背后生出层层冷汗，他更是想起多年前与一女子比试，交战之中了那人的毒，不小心落了下风，重伤倒地。他仰头便见身穿红衣的女子手持一柄长剑，笑着说出与今日同样的话。
一模一样场景，最后张摇光差点连命都丢了。
只听眼前蔺不言又开口：“对了，我嫌脏，借前辈银鞭碎块一用，不介意吧。”
张摇光简直想吃了这女子，拼命瞪眼，却见人点了点头：“不介意就好。”
张摇光：“……”
他要气死过去了。
这番场景，陆行知忍着笑提醒：“再多说两句，可能撑不到封哑门穴，他就要气的背过去。”
“那不行。”蔺不言立即起身，正要伸手捡起银鞭碎块，见空中抛来一物，落入怀中，低头一瞧，那双金缕银丝手套。
此物为孟七所制，特地给陆行知防身所用，今日恰好。
身侧陆行知嘱咐道：“带上吧，以防万一。”
一番好意，蔺不言当然承下。
不知此张摇光人武器上是否淬毒，万事小心，总归不会错。
蔺不言戴上金缕银丝手套，随手捡起一碎块，走到人背后，直直向第一与第二颈椎棘突之间的凹陷扎去，只见人双眼一睁，晕过去了。
“不错，”陆行知将人踢到一旁，“有天赋啊，谁说你武学资质差？”
“人都晕了，别扯东扯西。”蔺不言没有回应他这个问题。
陆行知也并不寻根究底，毕竟比起追问得到答案，他想等到她愿意说出那一天，因此顺着岔开话语：“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当然是顺了他愿，出洞。”
引蛇出洞，谁是这条蛇还不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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