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归》桑野行舟

54、第 54 章

　　“小姐，咱们今天还要去街道上等易公子吗？”小青按照沈煜的吩咐，找来几个木盒，放在桌上。

　　沈煜正在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今天不去街上了，直接去易少寒家。”

　　算上她大舅送的，姨娘这段时间给的，还有之前攒的，全部翻出来，摆满一桌，看这份量，还是能装满几个盒子的，沈煜把额头掉落的碎发抹上去，叉着腰，这样应该行了。

　　出去的时候，沈煜发现抱着几个木盒，走路很不方便，无奈，只能转身往回走，把所有盒子重新打开，不分类了。

　　小找来一块方布，把盒子里的东西都倒到布上面，沈煜把四个角都抓起来，合成一团，小拿着绳子扎稳口子。

　　“小姐，您真要带这些去找易公子吗？”小青问她。

　　沈煜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布袋：“上门求娶，总得表示一下，小青，你就留在家，等我好消息。”

　　她已经摸清了易少寒的工作性质，忙的时候是在宫里，不忙的时候才会上街巡查，而且巡查只是辅助性工作。经过前几日的蹲点摸索试探，她确信今晚易少寒会在家。

　　当晚沈煜抱着那包袱溜出门，上了马车去了易府。

　　刚到易府，沈煜没想到刚进去就遇到了易少寒的父亲，后者看着她扛着一个包袱从马车下来，不免诧异。

　　“煜儿这是？”易天指了指她背后的包袱。

　　沈煜愣了下，赶紧呵呵笑着：“易伯伯晚上好，这是，这是送给少寒的，之前他帮了我很多忙，这是谢礼。”

　　“原来是这样，少寒在屋子里呢，去吧。”易天了然。

　　“谢谢易伯伯，那我先过去了。”沈煜寻思这包袱扛着的动作确实有点，貌似不太美观优雅，便悄悄挪到身前抱着，“伯伯再见。”

　　易天看她这小心翼翼的举动，忍笑：“没事，扛着吧，扛着好走路。”

　　“好的。”沈煜心想都被看穿了，也不装了，把包袱往后一甩，“那我先走了，伯伯有空再聊。”

　　瞧着沈煜往易少寒屋里小跑而去，易天摇了摇头，笑出了声，心想沈巍这个女儿，比以前可爱多了。

　　沈煜敲了敲门，没人应，里面的烛火是亮的，易少寒应该是在里面才对。

　　旁边的窗户并没有关牢，往里面撇一眼，没见着人，沈煜比了一下窗台高度，可以爬进去。

　　易少寒正在屋里泡澡，不想被人打扰才特意关好了门。听到敲门声，几下后又没了声音，想着应该是小厮给他端来了粥，见门关着便离开了。

　　他没多想，往后靠着，闭眼。

　　之前也经常会在街上碰到过沈煜，那时的她，要么在街上闲逛，要不就是跑去跟人家商家聊天。可这几日，他发现沈煜，似乎是在等他。

　　一开始以为是沈煜又遇到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这一次她却没有明说，只是偷偷地看自己。面对牢里的囚徒罪犯，他很有耐心，能一整天面对他们，不管多么嘴硬的，最后都会自己主动招供。

　　但是对上沈煜，他一向自以为傲的耐心，却濒临瓦解，多次想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转头一想，沈煜要是真遇到事了，应该不是这般表现。她不会客气，会主动跑来找自己，先不说怕欠人情这一点，每一次，她都会记得还。

　　然而昨天在街上问她，沈煜却没说。

　　又想到前几日皇上找他，说近日会有好事发生，具体没详说，只是让他自己猜。

　　易少寒猜不出来。

　　突然，外面传来“砰”一声，本是迷离的眼一下锐利起来，盯着外面。

　　沈煜跳下窗户，瞥到桌上放着刀，这家伙肯定是在家，在里屋吗？不会是睡了吧？也不对啊，睡了怎会不吹蜡烛，也没听说这家伙怕黑。

　　她扛着包袱往里屋走，边喊：“易少寒？你在里面吗？”

　　易少寒一下瞪大眼睛。

　　“等……”

　　沈煜一听，果然是在里面，想也没想往里面走：“易少寒我就知……”

　　两人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

　　沈煜反应还算快速，立马转身溜了出去。

　　这也太尴尬了吧，人家正在洗澡，自己就这么闯进去，这真是，失算。沈煜搓了下发烫的脸，算了，要不回去吧，对，回家，赶紧跑。

　　没走几步又停下，这好不容易才逮着他在家，自己还抗着一包东西。

　　来都来了，不管了，这家伙生气也好，恼怒也罢，等下该低头低头，该认错认错，大，大不了她负责，要是易少寒真让她负责，那正好不过了。

　　就这么办，一转身，易少寒快速穿好了衣服，从里屋出来。

　　两人对视，沈煜这边短短一分钟内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虽然看到别人洗澡，不对，严格来说是泡澡，一个那么大的桶，说实在的，能看到的，额，不多，还没有她在海边见的多。

　　当然，在这就不同了。怎么说，也是自己有错在先。

　　“找我有事？“易少寒轻咳了声，假装不在意，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还好，这家伙没有生气，也没有因为自己看到他洗澡而要死要活。

　　“嗯。”沈煜把包袱放在桌上，解开绳子，“对不起，刚才是我冒失了，不过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不用担心，失去贞洁啥的，不过你要我负责，也可以。”

　　易少寒:“……”

　　“真的，易少寒，要不你让我对你负责吧？”沈煜心想，如此一来还能省不少事。

　　“……不用。”

　　“好吧。”沈煜把包袱打开，既然这一招不行，那就继续下一招，“易少寒，这些，都是我要给你的。”

　　包袱里，是一堆的朱钗首饰项链等等，还有银子混在一起，沈煜把包袱往易少寒前面一推，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一同放在上面。

　　对上易少寒询问的眼神，沈煜挠着脖子，斟酌着语句，该怎么说呢。

　　豁出去了。

　　“易少寒，我不想去边疆种树，也不想被选去当和亲公主。我想着，就你知道我的底细，咱俩，好像也挺合拍，所以我就想啊，我没嫁，你也没娶，要不咱们凑合着过吧。”

　　易少寒倒茶的手顿了下，缓缓看向沈煜。

　　沈煜也知此举有些唐突，但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就想着，能挂个名就行。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干扰你找自己喜欢的人，这些是我所有值钱的东西了，算是我做的一点补偿。”

　　种树？和亲？易少寒不解，沈煜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而且，她也不会拿这事来说笑。

　　见他不说话，沈煜也不知易少寒在想什么，便试探问了下：“易少寒，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那，那，那我做小的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你跟你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就行，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能吃能喝能睡，绝不整幺蛾子。”

　　易少寒：“……”

　　咋还是不说话呢，沈煜苦恼了。

　　“要不，这样吧，”沈煜想了想，又说，“要是你喜欢的人，她不喜欢你，我帮你追，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理论知识我还是懂的，而且我也是女的，懂女生喜欢什么，或多或少有点优势，你也知道，我帮周明允追到了茜茜，这事我有经验啊。到时我帮你，成功后，作为条件，你就顺便把我娶了，行不行？”

　　易少寒定定看着自己，这一脸平静的，沈煜想着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至少给点反应也成啊。

　　等等，易少寒年纪不大，不过在这时代，英年早婚很是正常，早一些的孩子都生出来了，如果之前是因为自己和李潇儿缠着，所以他才没能娶到老婆。但是现在，李潇儿嫁给了二皇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底细。

　　难不成是，沈煜惊呼了下。

　　“易少寒，你不缺人喜欢，但是这么久都没有娶妻，是不是，那个，不太行啊？”沈煜看他骤然握紧了拳头，不会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吧，“那个，没事，没事啊，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易少寒：“……”

　　“对不起啊，戳中了你的伤心事。”沈煜看他这反应，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看着倒挺正常，没想到啊，“人嘛，总有那么一些不如意，看开点。”

　　易少寒：“不行。”

　　“啊？”沈煜一时愣住，以为易少寒又是沉默，没想到居然开口了，犹豫了下，“你，真不行啊？”

　　易少寒：“……”

　　沈煜越说越离谱，易少寒忍住：“娶你，不行。”

　　“为什么啊？”沈煜想不明白，“虽然我是无法认同，可你们这三妻四妾的不是挺正常的，我有姨娘，你也有两个姨娘，你娶老婆，多我一个咋就不行了，我就凑个数，要是你未来妻子不答应，那，我，我把我嫁妆都给你们，约法三章，互不打扰，我发誓，绝不打扰你俩的幸福生活，这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

　　还是不可以啊，易少寒不肯娶她的话，沈煜挫败了。

　　坐下，趴在桌上，一脸郁闷。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得换人了，唉，那个邵，邵将军的小儿子应该不错，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听说他经常在外戍边，一年回不了两次家，也不用随军，应该可以。易少寒，你认识他吗？他生起气来，会不会打人啊？我不要被家暴的哇，我会打回去。”

　　易少寒:“……”

　　“为什么，突然说要嫁人？”

　　“不是你们这的规定吗？女子过了十八岁不结婚，要么送去边疆种树一辈子，要么册封为异性公主嫁去外邦联姻。”沈煜撇嘴，“要不我才不想嫁呢。”

　　易少寒:“谁跟你说的？”

　　“反正，不管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吧。”沈煜看向他，“易少寒，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这个人情我欠你一辈子，以后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帮忙照顾，别看我这样，我会很多的。你就顺便娶我回家，真不影响你的。”

　　易少寒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我只娶自己喜欢之人，你让我喜欢上你，我就娶你。”

　　“真的？”沈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说话算数？”

　　易少寒喝了口茶：“真的。”

　　“一言为定！”沈煜一下拉过他的手，拉勾，“不许反悔，要是喜欢我了，也不能不承认，骗我你就是小狗。”

　　易少寒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不过也给了她希望。沈煜笑着，心想，自己是没有谈过恋爱，可言情小说，还有电视剧电影看过不少啊。实践没有，理论知识丰富的很，她就不信自己一个现代化女性，还撩不到一个古代纯情汉子。

　　小样儿，你给我等着。

　　沈煜那是一个心情好啊，出门时还不忘哼起了《好日子》，走几步才察觉自己忘记把包袱抗走了，她就那一点积蓄了，不能没了，日后还得花呢。一转身，发现易少寒正在看着自己，又是小跑回去，把桌上的包袱重新扎好，一把甩在肩膀上。

　　“易少寒。”沈煜冲他笑着。

　　“嗯。”

　　沈煜微微弯腰，当易少寒抬起头时，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