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归》桑野行舟

43、第 43 章

　　闲来无事，沈煜怀念那家面馆的烧鸡，这一天便带着小青来吃。

　　刚要咬一口，突然一个人坐到旁边，吓得她手一抖，手中的鸡腿差点掉到地上。

　　沈煜瞥了眼，也不知道周明允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进来后就是一双幽怨的眼看着她。

　　沈煜看了下手中的鸡腿，又看了看周明允，最终在选择继续吃和询问周明允想做什么中，选择了前者。

　　一口咬在鸡腿上，那是一个香啊。不过吃独食这事她做不出来，把鸡腿咬在嘴里，掰了个鸡翅，递给他。周明允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吃完，还顺带喝了杯酒。

　　不是，鸡翅吃了，酒也喝了，这家伙干嘛还盯着自己，这眼神还惨兮兮的。想了一圈，沈煜也没想出来，自己做了啥对不起他的事，低头看了眼衣服，也没穿反啊。

　　沈煜小声另一边的小青：“我脸上有东西啊？”

　　小青摇头，周明允坐在这，她是站也不是，坐又不合规矩，正满脸纠结呢。

　　“沈煜，帮我。”周明允突然一把拉起沈煜的手，“走。”

　　“等等，我还，我还拿着鸡腿呢！小青，你先回去！烧鸡，要打包！”沈煜被带走之前，只来得及跟小青道别。

　　醉客居内，沈煜看着已经喝趴在桌上的周明允，无奈叹气。这人拉她过来，要她帮忙也不说帮什么，来了就自顾自的在那喝酒。

　　当自己吃完一碗饭，喝完两碗汤，解决了自己的午饭后，脸上出现红晕，醉醺醺的周明允终于舍得开尊口了。

　　“沈煜，你一定要，要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帮你什么？”沈煜见他耷拉着头，险些都要埋到菜里去了，赶紧起身把菜挪开一些，“为什么找我？”

　　怎么说，周明允要找人帮忙，也不可能轮到她啊。

　　周明允显然是醉了，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少寒没时间，朱匀还没有回来，妙妙在宫里，潇儿自己也烦恼着，就你最闲，而且最近你和茜茜也走得近，之前你也帮过朱匀，你不可以厚此薄彼。”

　　沈煜:“……”

　　她就知道。

　　“而且，少寒，少寒说你都知道了。我，我是真喜欢茜茜，这里，”他指着脑袋，笑了声，“一直想着。”

　　离中秋过去都快十天了，还没有一点进展？沈煜再次诧异。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直接和茜茜说不就可以了。”沈煜不明白，看他还要伸手够着酒瓶，赶紧把酒坛子推开，“而且，我怎么帮你啊。”

　　周明允摇着头：“不行，不能冒险，一旦错过了，可，可就一辈子错过了。我不想，也不愿。”

　　没想到周明允还挺痴情，看他这可怜的样，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帮。

　　陈茜茜喜欢什么类型的她不知道，对周明允什么感觉更不清楚，要是人家陈茜茜对他一点想法也没有，她也没辙啊。

　　周明允一脸要哭的表情，估计自己不答应，这家伙能跟当时的朱匀一样抱着她号啕大哭，沈煜无奈。

　　“你先说说看，想我怎么帮。”

　　听到沈煜愿意帮忙，周明允瞬间就来了精神，也不醉不晕了，抓住她的手就是一顿输出。

　　沈煜嘴角抽抽，奶奶的，自己被骗了。

　　刚上马车，沈煜想着还是算了，万一人家陈茜茜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自己去也是白去，就这样，不去了，拉着裙子就要下去。

　　蹲在她家门口的周明允立即冲了过来，一把拦住不让她下：“沈煜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沈煜握着拳头，她忍。昨天回来想了一夜，周明允是怎么精准定位她在面馆吃烧鸡的？又是怎么会想到装醉可怜兮兮的来求她呢？

　　看着依靠在柱子上的易少寒，这家伙今天还特意跑来看戏，一问，果然就是他出的主意。

　　“总不能让明允逮着我一个哭。”

　　这是易少寒的原话，对此，沈煜的回复是忍无可忍，一拳揍在他胳膊上，以此泄恨。

　　“先说好，我只负责打听，其他的我不管。”沈煜最后跟周明允确认一遍。

　　周明允露出个大白牙，嘿嘿笑着：“知道，知道。沈煜，要是我和茜茜能成，我俩孩子认你为干娘。”

　　沈煜:“……”

　　除了易少寒家，沈煜还没去过其他人家里。她还没想好怎么问，直接一点吧，怕吓到茜茜，委婉一些又担心茜茜听不明白。

　　纠结了好一阵，最后想着，罢了，直接问，这样快速，懒得绕弯子。

　　到了陈府，沈煜跟着小厮进去，陈茜茜正在绣荷包。

　　“小煜，你来了。”陈茜茜很是惊喜，一把拉着她坐下，“我还想着过两天去找你玩呢。”

　　沈煜瞥到桌上绣了一半的荷包。除了自用，荷包还能当成信物，赠与喜欢之人，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沈煜反手挽着茜茜的手：“茜茜，我这几日在家里怪闷的，咱们去后花园走走好不好？顺便聊聊天。”

　　据说陈夫人出了名的喜爱花草，陈府的后花园种满了各地寻来的名花贵草，虽到了秋季，因陈夫人细心照料，眼下虽不是繁花似锦，也并不荼蘼。

　　因自小受母亲熏陶，陈茜茜对花草了解也颇深，一路介绍。沈煜看着这些花，现代倒是有送花的传统，如果……

　　“据说西境有一名花，下雨时才会开，雨落花开，顾取名为裕罗。”陈茜茜拉着沈煜在亭子里坐下，捧着脸跟她讲述，“只可惜，这花在南周养不活，只能生长在西境之地。”

　　沈煜还想着该怎么把话题引到周明允交给她的话题上，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茜茜，如果有人能够有办法把这裕罗送给你，”沈煜剥开橘子，递给茜茜，“你会怎么样？”

　　陈茜茜接过橘子：“我会很开心呀。不过不可能的，我娘花费了那么多心思，都弄不回来，基本还没回到半路，就蔫掉了，即使勉强能活，也开不了花。”

　　“这样呀，那可惜了。”沈煜一脸惋惜的样子，不过一个信息点已经搞到了。

　　她又剥了个橘子，掰开一半递给身后的小青，再把另外一个递给茜茜身后的侍女，随后把话题一转，转到荷包上。

　　沈煜最后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假装不经意提起：“茜茜，上次去三玄观的时候，你说姻缘快到了，我刚才我进来，见到你在绣荷包，我瞧着，那花样似乎不是女子所用，是要送给谁吗？”

　　最后面那句，她说的时候故意变了语调，一副莫非就是我猜到的那样，带着狡黠。

　　陈茜茜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下周边，又比了个嘘，悄悄说：“小煜，这个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我也是偷偷绣的，要送给谁，我还不知道呢。”

　　说着又叹气，些许愁闷，她确实是想知道未来的夫婿是谁，但是这个自己也不能做主。

　　“为什么？茜茜，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吗？”沈煜趁着机会，把周明允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见她轻微地摇了摇头，假装惊讶，“茜茜，不会吧？”

　　后者害羞地点了点头，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这个不是我可以选择的，爹娘做了决定，做女儿的就得遵从。”

　　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不过南周在大叔这接近二十年的努力下，这规矩也不是定死了，男女婚嫁之事，可以为自己争取。

　　沈煜又顺着往下问：“茜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呀？”

　　好了，第二个任务完成。

　　也不知是自己问得过于直白，还很理所当然，一点没有待字闺中少女的含蓄，陈茜茜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平日里，陈茜茜也算个爽快之人，有事说事，一到爱情这方面，也是脱不了小女生的羞涩内敛，一时扭捏起来。

　　别说，这一点跟周明允挺适合。

　　一个丧，自顾自喝闷酒，情愿拉着兄弟哭诉自己单相思的苦，也不敢找心上人问一句是否喜欢，哪怕是试探一下都不敢，甚至不惜拉上自己这个死对头来帮忙。

　　一个羞，连未来的夫婿都不知道在哪，只知道姻缘要来了，便在家遐想，偷偷绣着未来要送的荷包，却不敢说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也不敢争取，单纯认为先婚后爱也很甜蜜。

　　见她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沈煜把椅子拉近了些，看了一眼小青，后者了然，跟另外一个侍女离开。

　　“茜茜，不用害羞，你看哦，我，我喜欢易少寒，一他好看，二他有本事，虽然懒懒散散的，但好歹也是有一两点吸引我的地方在，对吧。”为了套出茜茜的话，沈煜一咬牙，拼了，“茜茜，咱们要是有喜欢的人，要自己争取，如果一昧的等，等，是等不来幸福的。”

　　陈茜茜点头赞许，想到了沈煜乞巧那晚，为了易少寒不惜在皇上皇后面前表达心意，甚至得罪淑妃拒绝关威，也下了皇后面子，也要大胆直率地表达对易少寒的喜欢。

　　眼下只有她和沈煜两人，一时受到鼓励。

　　她双手捧着脸，开始想着：“一是家世不能太差，我不嫌弃，但我爹娘不会答应。二是要对我好，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喝花酒。三是要勇敢，能随时保护我。四是要胆子大，喜欢我就要说出来，要主动一点。然后，还要温柔，善良，体贴，长相也要可以。”

　　沈煜一一在脑海里记下，只是这条件，周明允够呛啊，除了第一个，其他似乎都不太符合。周明允本身说不上丑，看久了还是挺顺眼的，就是其他几点，算了，自己为他操这份心干啥。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就对了嘛，咱们得为自己考虑，如果到时候被安排了一个不喜欢的，那就惨了。”沈煜很是赞同她的想法，“茜茜，你觉得周明允怎么样？”

　　陈茜茜一脸不解，自己好像操之过急了，沈煜呵呵笑了两下，赶紧解释。

　　“那不是，咱们一群人自小一起玩嘛，妙妙嫁给了太子，我和潇儿喜欢易少寒，朱匀也有喜欢的人，就你和周明允两个还没表露过心迹，我看他好像，也挺好的，就顺嘴问了下。”

　　陈茜茜一脸恍然大悟，沈煜悄然松了口气，还好，差点就露馅了。

　　陈茜茜想了好一会儿，道：“明允挺好的呀。”

　　沈煜还在等着她继续说点什么，结果陈茜茜不说话了。

　　“茜茜，还有吗？”沈煜不信邪，又问了句。

　　“没了。”

　　醉客居。

　　“没了？”周明允还是不相信，“就一句挺好的，就没了？”

　　沈煜淡定地喝了口汤，点了点头。

　　“没了。”

　　周明允接受不了，在屋里来回走着，想冲出去，一路跑到陈府，问陈茜茜，对他有没有一点感觉，这挺好，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跑到门口了，又转身回来，最后哀嚎一声，跑到墙壁挠墙去了。

　　沈煜自顾自吃着饭，她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靠周明允自己的造化了。然而刚夹口菜，还没吃呢，周明允突然坐在她身边，很是委屈地看着她。

　　她很想忽视掉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这家伙阴魂不散地盯着她，被人这么看着，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无法心安理得淡定吃饭，更不可能吃得愉快。

　　对面，易少寒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一边。

　　这两个混蛋！

　　忍不了了，沈煜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深呼吸一口气。另外两人被她这一举动吓住，易少寒放下下茶壶，周明允偷偷地往后挪开一点椅子。

　　沈煜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对着周明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