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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近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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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鲁夏倚在窗前,他表情凝重、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外面,手中原本热气腾腾的红茶因为放置时间过长,已经变得冰凉。
他就那么发着呆,过了一会儿他总算离开了窗前,把那杯没喝过的红茶放在桌上,他刚坐下来,便心事重重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现在古鲁夏的休息室中只有他自己,窗外是望不到头的雪山,红色栅栏的战斗场内空无一人。
说来也奇怪,那天他们离开帕底亚最高峰之后,白冬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前一直保持每周至少三次频率来霜抹山道馆的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出现了。
是的,就在古鲁夏渐渐习惯与白冬相处、已经接受了这位个性奇怪捉摸不透的新朋友的时候,对方却不见了。
最初的几天里,古鲁夏只当她是爬山后累了,需要休息。但当他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时,他开始感到不解,到现在,他的心情变为了担忧。
按白冬的说法,本来她的到来就是个意外,那么现在她是厌倦霜抹山了吗——不,依她的个性,古鲁夏相信她不会不告而别。那么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危险?例如被宝可梦袭击、患上雪盲症导致暂时性失明?
……
他不敢再往下想。
然而在将要下班的一小时前,山姆敲门进来站在了门口,告诉他白冬在楼下大厅里等着他。
“老兄,我觉得你下去看看比较好,那孩子……”
古鲁夏正在戴手套,听山姆这么说他转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但他的声音像是提高了几度。“怎么了?”
“不太好说,她那只来电汪倒是和以往一样毛色光亮,活蹦乱跳的,但她本人黑眼圈很重,衣服都破了。”
古鲁夏边走边戴上围巾,随着距离的拉近,白冬和卡洛琳畅谈的声音在走廊里逐渐清晰——
“嘿,白冬?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你了,你怎么变得这么糟?”
“没什么大不了的,伙计。冒险路上总会受点儿伤,这就是旅行。”
“wanpa!!”
到了大厅,来电汪闪电围在古鲁夏脚边打转,而它的训练师开朗地举起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嗨!古鲁夏,想我了吗?”
“……”
见到她,古鲁夏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手腕应该是扭伤了,正贴着一块膏药。衣服虽然洗干净了但似乎没有完全烘干,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皱,仔细一看还有两处不知道是磕破还是岩石割开的破洞,雪和泥土的痕迹顽固地印在她的鞋底上,看她这狼狈的样子,天知道她昨晚是在哪个山洞过的夜。
“呃……。”见他不说话,就这么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白冬保持着笑脸,她内心祈求古鲁夏说点儿什么,气氛这么尴尬,她都快笑僵了。
一阵沉默之后,古鲁夏把双臂交叠起来,他慢悠悠地开口——“或许你想和我分享一下这近一个月里的精彩生活?”
“好吧……。”白冬揉了揉头发,她原本不想告诉他的。“那天分开后我没有回旅馆,因为我突发奇想要去别的地方玩玩……我是说,我离开了霜抹山,去了大锅湖。”
她倒是相当惬意,古鲁夏这么想。
她说在大锅湖划船时被一种很凶的鱼宝可梦追击,但她不在乎,因为只要不下水,那条蠢鱼就不能拿她怎么办。
说到这的时候,古鲁夏抬起一只手,“打断一下,你在大锅湖玩了一个月?”
“当然没有。”白冬摇摇头,她对他发誓自己只玩了几天。但上周她在霜抹山迷了路,手机也没电……总之各种原因,那段时间她甚至只能在山洞里过夜。
哈——她还真的睡在山洞里。
古鲁夏算是明白了。好在她昨天下午遇到了登山队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回到了旅店。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话语有些幽默的味道,但蓝发的馆主却依旧冷着脸,笑不出来。
“联系方式。”古鲁夏说完,装着冰蓝色手机壳的洛托姆手机便跳了出来,闪电好奇地抬起头想要看个仔细。见白冬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说:“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吗?”
“我之前确实想问,但生怕这会使你感到为难。”
白冬作出一副老实的模样这么说,古鲁夏不甘示弱地责怪她太过多虑。她解释自己会这么想,是因为曾经真心对待的人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所以才小心翼翼,这些话搭配着她现在看上去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让古鲁夏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互换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后,古鲁夏觉得自己该走了,便带她离开了道馆。
“古鲁夏,”白冬牵着闪电与男生同行。或许是有些累了,她走得并不快。“嘿,朋友,我们去哪儿?”
“你不饿吗?”古鲁夏反问道,虽然对方没有说,但他猜得到白冬在迷路的这些日子里过得如何,毕竟雪山有多危险他再清楚不过。他们到山脚下的餐厅点了份双人套餐,过了一会儿古鲁夏留下她们在座位上,自己去取餐。
白冬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休息,为了预防各种突如其来的险情,她的精神处在高度集中状态,现在仍很疲惫。她伏在桌子上,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还好古鲁夏回来得很快,她尝试用食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使自己打起精神。
“你不吃吗?”她发现古鲁夏只是在喝饮料,她想戏弄他,于是伸出手说:“你不吃的话我帮你~”
“可以,你还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噢,你这么爽快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把盘子推回古鲁夏面前,用老朋友般的口吻问他:“这段时间你过得怎样?”
“至少没有睡在山洞里。”古鲁夏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除了周末,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道馆度过,确实没什么好讲的。“我早就说过雪山很危险。”
白冬耸耸肩,表示自己深受领教,古鲁夏也懒得继续指责什么。吃过晚饭后他们同路走在街上,古鲁夏总觉得她好像不在状态。
“你为什么总是扶着头?”
“呃,我有点累。我是说,迷路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怎么睡觉……。”
他完全理解,霜抹山的夜晚不适合露营,充满攻击性的野生宝可梦随处可见不说,光是呼啸的狂风就足以扰人清梦。
“而且我总觉得应该马上来找你,不然你会以为我死了。”
“……不至于。”古鲁夏吞咽一下,他把头转向一边,“只是我偶尔想,或许你厌倦了。因为你说过霜抹山不在你的旅行计划范围内。”
“哇,原来你把我想得这么无情。”头还是有些疼,她低头看着地面,声音里没多少精神。闪电突然奔跑几步,让她没拽稳绳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说,古鲁夏……。你是我在帕底亚的第一个朋友,而我是你退役后的第一个朋友,你不能指望我现在就走。”
“我知道。我们认识以来,你已经说了三次这句话。”
白冬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最主要的是,”她轻声细语地说,“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完全抛下曾经的事情。”
“是啊……曾经。”
古鲁夏抿着唇。他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当他第一次看到白冬资料上的照片时,就莫名其妙地有种熟悉的感觉。内心挣扎了一番后,他决定将它问出来。
“其实,我对你有些疑问,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比如?”
“那张照片……。”
“照片?你是说我们的合照?”
“不……。”是挑战道馆时报资料上的那张照片,但古鲁夏没有这么说,他在考虑是否应该换一种委婉的方式来问。“白冬,你的童年是怎样的?从没听你说过。”
“童年……?”
白冬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她很意外古鲁夏会这么问。
——「真令人失望。」
耳边似乎响起了酒瓶等物品砸碎的声音,她甚至能看到飞溅起来的玻璃碎渣,她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抵挡,却发现眼前空无一物。
“你被禁赛又是因为什么?”他确实不知道白冬参加的那届神耀联盟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帕底亚能找到的资料很零碎,只有简单一句“比赛失误”。
——「凶手!」
——「毫无竞技精神的疯子!」
“这个……我……这……”那些恐怖的记忆如汹涌而来的洪水,令她感到窒息。这瞬间她感觉身边一片黑暗,四周全是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那些目光仿佛即将把她刺穿。
——因为我犯了错,所有人都认为我犯了错,尽管那并不是我所想的。
——因为它不可挽回,因为这是个无法修正的错误。
闪电急得在白冬身边转来转去,古鲁夏发现她出了一身冷汗,惊恐地抱着头。
“你还好吗?”古鲁夏用两只手抓住她,却发现她颤抖得厉害。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做……不是我……”
“白冬?……你在说什么?”
她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外,古鲁夏觉得她好像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但他能明白的是,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
“对不起……我很抱歉……”
她重复着这几句话。
“……对不起,雷光……。”
这是古鲁夏最后听到的她的声音。因为白冬直直地倒了下去,她失去了意识,晕倒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