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在魔域[西幻]》月越溪

13、第13章

　　这是德洛丽丝两世以来第一次玩极限运动。此时的她被巴塞琳单手搂着腰，拴在腰间，然后另一只手拉着粗壮的藤蔓，在空中来了一个完美的荡跃，下落在一个选定的石洞内。

　　她们的预想很简单，依靠悬崖峭壁上的凸起和一个个洞口，像爬格子一样，降到最底下。

　　虽然德洛丽丝提出过利用风系魔法，但在巴塞琳一阵无语后，无奈地告诉她，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再厉害的风系法师也不能让自己腾空飞起来。

　　于是，德洛丽丝对这个世界的魔法力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心里庆幸自己有游戏界面这个金手指。虽然升级要大量的刻苦训练，但是至少不限制魔法等级，也就是，只要她足够努力，完全可以超越当前，甚至超越世界限制。

　　然而，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德洛丽丝还是个刚出新手村的小号。

　　当她们荡到第二个洞口时，水浪激烈拍击石壁的声音被穿堂风裹挟而来，在巨大的黑暗空间里，回声略显恐怖。

　　当即，她们便决定不再往下走，而是顺着石洞往里走。

　　石洞内的环境并没有德洛丽丝想象中的阴森诡异，但实在不能说是舒适宜人。通道宽阔，能容纳三四辆大型马车并排驶进。但乱石嶙峋，沿着石壁生长的怪异藤蔓，直径碗口粗，攀爬至视线内各处。她们抬头看了一眼顶部，漆黑一片，不知有多高。洞中湿度很高，甚至起了水雾，巴塞琳好几次使用火系魔法，都熄灭了，好在德洛丽丝发现背包里的道具又解锁了几个，虽然都很鸡肋。但这也说明，她确确实实在不断攒经验升级。

　　鬼火灯使用：召唤两盏鬼火，围绕在身边，颜色随机。

　　地面不平整，时不时会被凸起的石块和藤条绊到，或者是踩进小水坑。两人身边围绕着四盏灯，颜色各异，但好在，足够亮。德洛丽丝安排白色鬼火飘在最前面，黄色鬼火跟在后面。通道里因为这幽幽鬼火，亮了一些。

　　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还没走到尽头，来时的路也隐在黑暗之中。德洛丽丝有些累了，她踢掉了挡路的一颗小石头，抱怨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小石头向前滚落，突然——“咚、咚、咚——”石头落进了一个深坑。

　　德洛丽丝眼前一亮，拉着巴塞琳几步向前，这是另一个洞口：洞口内的环境更加宽阔，足足有一个体育馆大小，而同样的，顶部高得见不到。沿着洞口往下，是巨大的深坑，同样也是深不见底。沿着石壁，是环形的石阶。

　　德洛丽丝又召唤出两盏鬼火，在游戏界面的箭头提醒下，发现了道具的隐藏功能：可以调大小和运转规律。德洛丽丝将三盏白色的鬼火体型调到最大，按照固定的行径路线，顺着石阶往下。

　　深坑被照亮，石阶看起来还能使用，只有一些损坏。三分钟后，光亮消失，再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又过去十分钟，鬼火回到了德洛丽丝身边，说明已经到底了。两人拾级而下，因为事先探过路，避开了断裂的地方，以防一个跟头栽下去。

　　深坑、黑暗，耳边只有风声水声和石头的碎裂声。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特别大声。但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

　　这次不太久，走下最后一层台阶，面前的还是一个洞口，但这个洞口和之前所见不同，像古时的城门那般高且大。五层楼之高的石柱立在两侧，一根柱子最顶上立着一条龙的石雕，龙的嘴微张，似在发出什么警告，另一根柱子上盘踞着巨型黑蛇，它头往上，像是要攀爬到柱子上攻击那条龙。

　　巴塞琳推推若有所思不说话的德洛丽丝：“没认出来？”

　　德洛丽丝双眼透露出迷茫和愚蠢：？

　　巴塞琳提醒道：“族徽啊！庄园里哪儿哪儿都是。”

　　德洛丽丝瞳孔微缩，不可置信：“这就是那条族徽上的黑蛇？”

　　巴塞琳点点头，又问：“你没看出来那条龙就是被吃掉的那条吗？”德洛丽丝摇摇头，族徽上这条龙都只剩下一个爪子了，她怎么还能认出来嘛……

　　大门之后，是一个方正的空间，巨石柱一次排列，支撑起顶部，类似帕特农神庙。光滑整齐的石壁上似乎有什么画，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早已斑驳碎裂，上面的内容再也辨识不了。石柱上依然盘踞着黑蛇和巨龙，形态不同，应该是黑蛇和巨龙的战斗过程。黑蛇绞杀了巨龙，然后将巨龙吞吃入腹，最后的两根柱子，巨龙的半截尾巴和一小半翅膀掉在地上，黑蛇的牙缝中露出一个龙爪。

　　这一幕，便是伯温家族族徽。

　　“原来族徽是这么来的，可是绘制族徽的人是谁，他当时在场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大战吗？”德洛丽丝抱胸思考着，在脑海中打开游戏的拍照功能，将石柱和这个空间都照了进去。

　　[检测到使用拍照功能

　　完成成就：第一次记录的风景。

　　奖励：金币6000金、随机魔咒礼包。

　　触发隐藏功能：回溯

　　是否开启礼包？]

　　德洛丽丝：开吧。

　　[已学习：召唤术。]

　　德洛丽丝按照箭头的提示，研究了一下隐藏功能——回溯，能将物品恢复到从前，但是现在她还没有升级这个技能，只能短时间地将物品的过去呈现出来。比如，将一个腐烂的果子恢复到它还新鲜的时候，但是新鲜的外表只是幻象，并不是真实状态，很短时间之后，幻象也会消失。但是如果她将技能升级上去，说不定就真的能回溯时间，而不是只是呈现幻象而已。

　　于是她挥挥手，石壁上的画恢复成刚完成的样子，她赶紧拍照记录下来。画上是十二个不同的人，姿态各异，男女皆有。大多都是德洛丽丝没见过的人，但是其中一个人，德洛丽丝一看到就恨得咬牙切齿——天使。

　　壁画上的天使是初见时那副人模狗样的慈悲圣洁，金色圣光笼罩着他，而在他的脚下，却是一个个挣扎的人类，他们极度惊恐，姿势扭曲，他们的身下，是汇成细河的血水。

　　而其他几人，虽是古时的绘画技巧，依然能看到不属于人间的好相貌。而他们的周围和身上，皆是被屠戮的人类。

　　两人没有言语，对视的瞬间，明白这是想到一块去了：这些都是天使的同事们，也就是异神的眷属。一个天使都这么难对付了，这还多了十一个……

　　没有停下脚步，哪怕是前路是未知的危险。再次穿过一个洞口，眼前的景象让巴塞琳都忍不住惊呼出来。

　　这是一座古遗迹，残垣断壁，藤蔓遍布，比起前面遇到的，这里的藤蔓直径更粗，更加集中，它们盘踞在遗迹的各个角落，像是一张张巨大的蜘蛛网，笼住了整个遗迹。而这座古遗迹，也是两人眼熟的——和山间那个兹瑞恩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地形以及一样的建筑，只是遗迹更加破败和荒芜。

　　她们从村口向里走去，整个村子都没有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德洛丽丝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这里的路面也铺设了和上面一样的青石板，路面上多条长长的裂痕，碎石散落。并不是多罕见的材料，但从硬度上来说是可以轻松挺过几百年的。而低矮处的房屋几乎完全被摧毁，仅剩的一小块墙面上有水浸泡的痕迹。

　　德洛丽丝使用了回溯，但短暂的几分钟时间里呈现出的过去和兹瑞恩没什么区别。巴塞琳也看到了这些幻象，从第一次看到壁画开始，她就没有问过德洛丽丝。其实大祭司也有相同的能力，比如让一个打碎的杯子恢复如初。但如果巴塞琳仔细问过，她就能知道两人之间的不同，恢复一个刚被打碎的杯子可以做到，但是能看到物品的过去，原先的大祭司是做不到的，更何况，德洛丽丝的能力升级上去，可以将物品的时间回溯到最初时。

　　两人沿着上坡的路往上。集市还在，招牌和看板鳞次栉比，仔细看了一下小摊，卖的东西居然和兹瑞恩一模一样，甚至连排列顺序都一样。
　　道路两旁的房屋破旧不堪，有一些甚至只剩下柱子和破墙，半拉木窗摇摇欲坠。

　　陨石是落在湖里的，而古遗迹的破败像是经历了地震加水淹……

　　她们走到了尽头，那里是她们旅馆的位置。然而，预想之中的豪华旅馆并没有出现，而是一根巨大的藤蔓，十几个人合抱都抱不住。

　　它的身上长出不计其数的粗壮藤条，沿着路面，墙面，延伸向这个遗迹的各个地方。有几根藤条结成一团，直直往上。因为在深深的地底下，这棵藤蔓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两人往上瞧去，那根往上的藤条穿进了最顶上的岩层，隐隐有点点光透入，极有可能是穿出了地面。

　　“可是上面的兹瑞恩没有见到藤条啊……”巴塞琳百思不得其解。但随即，拥有精灵血统的她就注意到了空气中的香气。

　　“又是这股味道……”巴塞琳抽抽鼻子嗅了嗅空气。

　　“什么味道？”德洛丽丝也努力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红月少女的香气。这里的红月少女，气味比兹瑞恩还要寡淡，如果不是巴塞琳天生亲近自然，嗅觉灵敏，不然就凭靠德洛丽丝，是完全闻不到的。

　　藤蔓的根部不知在地下多少米，如果这只是其中一根藤蔓，那么不可想象，本体是多么巨大。

　　只有那一根主藤上长了花苞，含苞欲放，但比起之前看到的白色小碎花，这根藤上的花苞大如篮球。

　　“我有个猜测……”巴塞琳指着那直直向上的藤条。“这上面就是我们刚才待的旅馆，这一根，钻了出去，就是我们看到那几棵……”她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巨大怪异的植物“树……开白色小花的树。”她说。

　　德洛丽丝点点头，十分赞同，又补充道：“这处遗迹应该就是被毁灭的兹瑞恩。天石落到湖泊里，但还是将村子毁坏了，所以这些房屋破破烂烂的。但是，为什么会陷入山里，通道和入口是谁建的？”德洛丽丝感觉到乱得很，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是都因为解释不通而被自己毙掉。

　　她有些急躁，发泄般一拳打上藤蔓。

　　那些花苞扑簌簌往下掉，传来人叫疼的声音。两人捡起花苞，扒拉开一看，花苞里的居然是人头！

　　两人迅速扒拉开其他落在地上的花苞，无外乎，都是一颗颗人头。

　　这些人头还活着，见被发现了，便叽叽喳喳开始说起话来。

　　她们都是兹瑞恩的村民，都是女孩，最小的12岁，最大的也就25岁——当然，这是天石到来时的年纪。德洛丽丝搬出了领地主的身份，问了很多问题，可惜姑娘们并不是都了解。

　　在众多人头的讲述中，德洛丽丝了解到，如今她们算是半死状态，身体不知道去哪里了，头却还存在着。灾难来临的时候，她们只感觉到天地震动，然后睁眼，自己就被悬挂在藤蔓上了。

　　因为没有身体，所以她们也不能跑出去，甚至不能掉下来。

　　那个年纪最大的姑娘，名叫艾米丽，她提供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信息，失去身体前，她看到了红月。

　　“天空中的红色月亮，血色月光照到身上的一瞬间，我有一种想要杀掉妹妹的冲动。但很快，我就陷入了昏迷，醒来就变成了这样了。”

　　德洛丽丝呢喃着红月，又想起红月少女，她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红月少女该不是用人来制作的吧……

　　而此时，本应该远在城中的悲悯，意有所动，他看着提着的三个头颅，新鲜的，还趟着温热的血，由于是暗杀，一击毙命，这三人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她们甚至还维持着说话时的表情和动作。

　　“怎么回事？有人找到了我的本体……真稀奇……”他看见手里的三颗人头化成了水，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兴奋至极：“居然骗过了我！冰系魔法还能这样用……哈哈哈！真是天才！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呢？是一开始还是半途呢？”

　　“有趣的小姑娘……”

　　他转身，化作一缕风，往兹瑞恩飞去。

　　教堂中的卡伦神父，跪在巨蛇雕像面前，祈祷着什么。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在他手心中冒出一朵白色小花，一挥手，花朵飘出教堂……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