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脑消金兽》暮之南城

30、第 30 章

　　繁华的大街上商铺琳琅满目，来往的行人形形色/色，无一不在看蹲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

　　然而这位姑娘并没有在意别人看她的眼光，兀自哭的伤心。这时头顶响起一个轻浮的声音：“这谁家姑娘哭的这般伤心，快让哥哥来看看，哟，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

　　说话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的花里胡哨，头顶还带着一朵大红色的鲜花，一把扇子轻扇着，眼里透着猥琐的光。

　　百里茗的医术天下第一，身为他徒弟的酒酒也不差，一眼就看出这人年岁不大，但因常年纵身烟花之地，身体早就被掏空，虽然表象上看不出什么，实则是比风钰的身体还要差劲。

　　“小妹妹为何这般看着哥哥，莫非被哥哥的这般美貌所折服了？啊哈哈哈。”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大笑着，身后跟着的几位看起来没他父亲有钱有权的几位公子哥也哈哈大笑着。

　　若是平时，酒酒自当是要整整他们才会罢休，但刚刚被人用那么伤人的话从风家赶出来，酒酒伤心正盛，全然没有恶作剧的心情，于是绕过他们准备离开。

　　显然常年在山上的姑娘不知人世险恶，在与酒酒擦肩而过之时，那位花花公子及时地抓/住了酒酒的胳膊，酒酒一时诧异，他都这样了还如此眼明手快，看来平时和花楼的姑娘们训练的挺多的啊。

　　花花公子道：“姑娘何必走的这么快，道家讲缘分，既然在这大街上，茫茫人海，你我二人能遇见，那就说明你们二人有缘，不如我请姑娘去前面的茶楼喝茶，探讨人生。”

　　听他文绉绉地说了这一番话酒酒只觉得好笑，后面的追随着也一个劲地附和，半推边就把酒酒推向不远处“茶楼”。

　　“佛家是讲缘的，既然在这芸芸众生中我遇到了公子你，想来我们也是有缘的，不如一起去前面的茶楼吃吃茶，探讨下人生？”

　　酒酒回头，看见蒋然站在身后面色阴沉，嘴角却扯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花花公子被吓到了，因为此刻的蒋然怀里抱着把剑。

　　厉悦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女儿，武功虽排不上天下第一，但也是武林十大高手之一，为了让蒋然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酒酒不被魔教的人伤害，厉悦将自己的武功尽数传授给他，就连武林盟主，在来看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也会指点一二，只是师母再三叮嘱过二人要低调行/事，故而，江湖人只知厉悦很厉害，却不知她还有个武功高于她的徒弟。

　　练武之人有独特的气场，当蒋然抱着剑站在酒酒身后，花花公子已经被吓的讲不出话，半天才颤颤巍巍道：“你又是何人，敢管我的事!你可知我父亲是谁！”

　　蒋然走到酒酒旁边，吓的花花公子赶紧放开酒酒后退了几步，这时蒋然才道：“我不知你父亲是谁，但我知这南风城，还未有人敢欺负风家的人。”

　　花花公子身后一位公子诧异道：“你是风家的人。”

　　蒋然未回答。

　　花花公子身后的随从议论：“据说风家大夫人在外习武的侄子已学成归来，正居住在风家，莫非他就是。”

　　“风家人向来生的一副好皮囊，这位公子看起来星眸剑眉，看来是风家人无疑了。”

　　“小生幼时也同家里请来的先生习过武，看他那身材，定是习武之人，而且想必也是个高手。”

　　花花公子身后都是在夸赞风家怎样怎样好的声音，气的他回头挨个用扇子敲了下那几人的脑袋。

　　蒋然问道：“公子不是说要请在下和舍妹去前面茶楼探讨人生嘛？怎么，还不带路。”

　　花花公子也不蠢，明白自己不是蒋然的对手，于是道：“今日小爷的钱花完了，就不请两位喝茶了，改日再叙。”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那花花公子愤然离去的身影蒋然甚是愉快，看向酒酒的眼神都带着些许嘚瑟，但却看见泪珠从那双哭红的眼睛里汹涌而出，顿时乱了阵脚：“哎你别哭啊，是不是那混蛋欺负你了，师哥这就把他抓回来为你报仇。”说罢便走。

　　酒酒急忙拉住蒋然的衣袖，说不出话，只得一个劲的摇头，蒋然怎么问她也只是哭，只好带她去附近的客栈，开了客房给她。

　　酒酒哭的肝肠寸断，急的蒋然抓耳挠腮，在蒋然奔溃之前，酒酒终于开口：“师哥，你回去吧，风家，我是再也不去了。麻烦你去院子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当初在山上穿的便可，风家的，我一件不要！”

　　蒋然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惹酒酒生气了，早上？两人十几年的师兄妹关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若是说酒酒因为这个而生气，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仔细想想，酒酒是回了院子之后才这般伤心，那只有可能是风钰。

　　酒酒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特别强，又十分倔强，过去来山上看病的人只要是质疑过她医术的，都被她扔在茅庐外，就算是病死在门口也不医，除非是病人三叩九拜，向她诚心诚意地道了歉才成。师父也说过她好几次，但她就是不听，后来拿她没办法，就只好随他去了。

　　在风家的时候，蒋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酒酒漠不关心，其实随时注意着她的动向，在当初听说风钰因酒酒的年纪而质疑她医术时，蒋然都做好劝导酒酒不要生气的准备，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姑娘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尽心尽力的去医治风钰的病，这也是蒋然会觉得酒酒喜欢上了风钰的原因之一。

　　能让酒酒如此伤心，甚至都不愿意回风府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风钰。这样也好，可能这个傻丫头自己也没发现她对风钰的感情，只希望借此机会能让她的感情淡了。

　　蒋然叹道：“刚才那小子虽看着不靠谱，但有句话是对的，这人与人之间就是讲究个缘分，我同阿瑾有缘，第一眼就互相相中了对方，姑姑也有意撮合，但有人就像那天上的七仙女和地上的董永一般，那么有缘无分，要么有分无缘，这世间事千千万，怎么会哪哪都合你的心意？你且在这儿住下，明日我便派人把东西给你送来。”

　　酒酒眼神迷离，像在深思，显然是把蒋然的话听进去了。突然之间又想到小红，那丫头身世同自己无二，若不是自己当初恰巧被师父师母捡回去，如今又有什么资格任性呢？如此一想，心中的痛楚也少了许多，道：“多谢师哥，同风家的联系我想就此断了吧，明日送我去安国寺，师父每次义诊都去那里，和主持也是熟识，我在那儿赚点银子，也够自己生活。”

　　蒋然心中一痛，道：“如今我也是风家人，你也要同我决裂了吗？”

　　“你自然是不同，你是我师哥，我们十几年的情义我早就把你当亲/哥哥看了，无论你是疯家的还是傻家的，都是我的师哥。”

　　蒋然听到酒酒“疯家傻家”的言论突然一笑，不知风钰知道酒酒如此说他们风家会是个怎样的表情。他道：“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去同阿瑾姑姑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对了，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吗？”

　　酒酒想了想，道：“代我像风夫人道个歉，是酒酒爽约了。”

　　“好。”话毕，酒酒目送蒋然出了客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间房子的位置是极好的，打开窗，刚好看见树枝枝桠间隙那一抹橘黄的色彩，酒酒突然想到，若是风钰原本住的院子里没那么多树，视线越过高墙，也能看到这般美景。

　　心毫无意外地又痛了，下午风钰的话又在耳边炸响。酒酒关上窗，扑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褥间，人早已经哭累了，脑袋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起，酒酒猛然惊醒，室内一片昏暗，原来是自己睡着了。

　　“谁？”

　　“百里姑娘，我是小红。”

　　酒酒打开门，看见小红就站在门口，向自己行了个礼。

　　“你来做什么？”猛然起来头有些痛，酒酒挪到桌边，倒了杯茶水。

　　“夫人不放心姑娘，便让小红过来陪着。”

　　“不需要。”

　　“姑娘，无论少爷做了什么伤害姑娘的事，但夫人都是无辜的，还请姑娘不要迁怒与夫人。小红虽然是个小小的婢女，但夫人对姑娘的好小红都看在眼里，所以，无论如何，还请姑娘让小红留下吧。”话毕，深深一拜。

　　酒酒听的一番动容，心知这件事原和风夫人并无关系，此刻她必然也为酒酒的离去而感到自责和担心，错不在她，何必让她来承担后果？

　　酒酒一番思考后点了头，小红很是高兴，张罗着准备休息。

　　一夜无眠。

　　不知是因为刚刚睡过，还是，脑海里那些声音总挥之不去，吵的人无法入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对他的话那般在意？江湖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洒脱，虽然酒酒并非实打实的江湖之人，但却有两位江湖之人的长辈，这份洒脱也学了一二。当年因拒绝为自己不敬的人治病而被骂也不是一次两次，自己不过是一笑了之，毫不在意，偏偏风钰的话让她如此伤心，连南风城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第二日酒酒等了很久，都不见蒋然过来，便招来小红，道：“你先呆客栈等着，待蒋然来了之后告诉他我先行一步，让他到安国寺来找我。”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车马声，等的不耐烦的酒酒急忙跑出去看，来人却不是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