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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玻璃罩关住的人 ...


  •   他大概已经死了。

      小孩子总能看到一些大人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其实大人们的身上都有一个玻璃罩。

      在我有这个认识时,很新奇的告诉了母亲,而母亲却认为我在说胡话。告诉其他人,大家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只会觉得这是孩子气的发言。

      上下学的途中会经过一个公园,里面有一个流浪汉。那人大概四十来岁,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

      我对他有些好奇,因为他的玻璃罩很厚,厚到我觉得我呆在里面回被压得喘不上气,每次见他,不是在翻垃圾桶,就是躺在长椅上睡觉。

      我肯定,他是我见过最可怜的人。

      在我又一次看向他时,他也朝我看了过来,我心里是有一点点害怕的,因为大人们警告过我们小孩子离他远一点。

      他在垃圾桶里翻出半块脏兮兮的饼干,吃得津津有味,我本想直接走开的,但想到家里养的小猫,它连食物脏一点就嫌弃的不行。

      于是,我翻了翻我的小书包,拿出一块面包远远地丢给了他,他看着我愣住了,然后似乎说了声“谢谢”,我心里突然没那么怕他了。

      回家后,我向母亲询问他的事。

      “你管他做什么?”母亲感到奇怪。

      我说:“他看起来很可怜。”

      “别去可怜他,恶心人的同性恋。”母亲撇了撇嘴说道。

      父亲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哎,你这话说的,同性恋又不犯法。”

      母亲音量拔高几分:“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多恶心!”

      父亲悄悄和我咬耳朵:“别听你妈瞎说。”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又见到他,这次我并不怕他,我拿着一块面包向他走近:“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他有些踌躇,我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没人跟我玩,连你也不肯吗?”他犹豫了半响才点头。

      我们并肩坐在长椅上,他身上的玻璃罩太厚了,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给人一种很远很远的感觉。

      “你是同性恋?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同性恋?”

      小孩子的话向来不加掩饰,单刀直入。他一下子僵住,玻璃罩也变得更厚。

      我从他零零碎碎的话语中得知,他曾是个贵族,不过后来落魄了,他也曾有一个互相深爱的爱人,而那个人却和别人结了婚,他还被关进过戒同所。

      我问他,什么是戒同所?

      他说,那是一个让人对同性产生恶心的地方。

      我们聊天的氛围并不轻松,一直都是我问他答,他绷得很紧,好半天才放松下来。

      当我满足我的好奇心不再说话时,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你今年几岁了?”

      我俏皮地比了个“七”。

      他被我逗笑了:“你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我眨巴着眼睛:“哪里不一样。”

      “别的小朋友都怕我,嫌弃我,你不怕吗?”

      我故作老成地说:“哎,他们都是群幼稚鬼,我呢,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也说一个我的秘密吧。”我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能看到你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你们大人身上有玻璃罩,不过呢,虽然我爸爸妈妈他们也有,但是一靠近我就会消失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他认真的回复,“很神奇。”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嘲笑我。

      从此以后,我们成了好朋友,我总会避开父母,偷偷找他聊天,并且还会给他带些吃的。

      他身上的玻璃罩也一点点虚化、透明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他了,他的玻璃罩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厚,甚至更厚,那种窒息压抑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最后一次见他,他躺在路边,没有了呼吸,没有了体温。

      他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被玻璃罩关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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