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隆国之宾意何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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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隆凤宫，众侍女已早早退去。原本就不甚热闹的宫殿此刻更显清冷。
倾城刚行至宫门前的一颗槐树上，已闻一阵清冷的箫声自宫内飘来。说不尽的哀怨，道不尽的离愁，仿若月宫仙子般的迷离和惆怅。
倾城忽然心下动容。如若她不是她，不是昔日逍遥庄的珍宝，不是自负武林第一女子，不是才比若兮、貌比仙娥，更甚者她从未遇见过他，也许此刻的她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的空灵和哀怨了吧。
思及此，倾城脚下一提，身形已消失在黑暗中。
“小姐，你每晚都会吹这首相思离，庄主听到了一定会高兴的。”灵儿倚在门窗胖，一脸痴迷的望着她眼中尊贵无比的小姐。
箫声忽然停下，肖瑶颓然的垂下双眸，只温柔的抚摸着手中晶莹剔透的莫尘萧。
灵儿顿时有些惊慌，不知自己又哪里说错话了。
“小姐……”
“父亲他会高兴吗？当日他即便知道真相，也甘愿含笑离去。父亲终究爱母亲爱的太过痴狂……”
“……你又何尝不是？”一声清冷的声音蓦然插了进来。肖瑶立即回头，眼前顿现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浑身散发的谪仙之气，竟像极了那人。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肖小姐莫不是看中在下了？幸好在下家中尚未有家室，如小姐这般的绝世美人，在下定当明媒正娶，此生唯有卿一人……”白影只一转身，一双素手已轻轻拂过肖瑶的脸庞，吹起耳畔几缕发丝。
肖瑶顿时脸庞微红，瞬间一抹笑意已浮在了苍白的容颜上。
“好大胆的采花贼，竟敢公然在隆凤宫调戏本宫。不过……若真如公子所言，愿只娶肖瑶一人，那本宫就跟着你走吧……”
白影顿时僵住，片刻才放肆的大笑道：“啊哈哈哈，好玩好玩，不愧是武林第一女子。本公子看上你了，跟着我走吧……”
倾城刚一欺身上前，蓦然发现肖瑶手中握着的那把莫尘萧，顿时有些凄然。
“你在想他？”
肖瑶一愣，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那根萧，立即明白了倾城问的是什么。双颊顿时一片绯红。
倾城只回顾了下四周，便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自顾自的倒了碗茶，这才淡淡说道：“你既如此思念他，当日又何必登上那辆马车来此？”
闻言，肖瑶眼中微有苦涩闪过，片刻又平静如水。
“我已为隆国皇后，岂能随心所欲。更何况……他何曾在乎于我？”
倾城端着茶杯的手顿时顿了顿，“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他那样的人……而且，隆锦轩早已非当日手奉双冠、跪于你面前的人，你在他身畔，他一直不放心……”
听闻此言，肖瑶忽然眸中泪光点点，握着莫尘萧的手也禁不住微微颤动。
“他……”情之所至，欲言又止。
“是的，他一直在担心你……”倾城望着肖瑶那张苍白容颜的定定的说道。“他一直视你为知己，又岂非不懂你之心意。隆锦轩如此待你，他望你不要再委屈自己……”
“不……”肖瑶忽然一声低喝，“为了父亲，我一点都不委屈……”
“肖……瑶儿……”
听到似曾相似的呼唤声，肖瑶忽然如梦初醒。只是连日来那一直倚在眼眶内的泪水，却在此刻禁不住潸然泪下。
她竟是……如此思念他……
“瑶姐姐，肖庄主已逝是既定的事实。他一直视你为珍宝，只望你能幸福一生，何曾会料到自己的牺牲竟换来你如此的处境。庄主若在天有灵，又该多么的心疼……”
肖瑶已然有些泣不成声，“就是父亲一生在我身上放了过多的期望和心血，便连归天都只为我换取隆国至尊地位。我若就此放弃，岂不荒废父亲一生的心血？”
倾城忽然起身拖住肖瑶的双肩，逼迫那张正梨花带雨的绝世容颜对着自己，这才一字一句道：“隆锦轩之心，岂只有你们逍遥庄？他要的是整个天下，到那时，你又当何处？”
肖瑶顿时一个踉跄。
是啊，古来帝王眼中未曾放女子于怀，今日高兴可以立你为后，他日为谋取更好的利益，自然也可以废后。一起一伏，只在帝王一朝一夕、一笑一怒间。
“我终不如母亲那般的幸运，虽是短暂的一生，却换取父亲一世的相爱。夫复何求？”一声幽幽的叹息，顿时令倾城有瞬间的不忍。
“跟我走吧……”
肖瑶蓦然抬起了头，盯着那张纤尘不染的绝世容颜半响，瞳孔中瞬息万变。这才朝着倾城坚定的摇了摇头，眼中已是如下了决心般，坚定不移。
“倾城可知为何我母亲能获得父亲如此这般的相待？以父亲之心，可也不是一般女子就可以俘获。”
倾城有些愕然，只是不明所以的望着肖瑶。
“母亲当年盛名在外，世人皆称之为‘莲云仙子’，无人见之不叹之。据逍遥庄记载：曾有郑国第一代君主赠母亲‘绝世莲花’；而断魂庄……”肖瑶似有一丝的迟疑，只是看到倾城那双清澈似水的双瞳时，这才继续道：“当日，断魂庄庄主误以为我是当年的莲云仙子，世人岂知断浪曾为母亲得罪天下人以俘获芳心。甚至于断魂庄在江湖中凭空出现也皆因母亲而起。只因断浪要证明给母亲看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肖瑶忽然又停下来，看了倾城一眼道：“倾城可知当年的莲云仙子是何出身？”
倾城顿住，四位师傅似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莲云仙子”这个名号，故而她自是不知晓。
不等倾城答复，肖瑶继而自言自语道：“也许除了当年那几个目睹了莲云仙子惊世容颜的人以外，世人早已不知其实她只是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因为自从父亲决定拥有母亲的那刻起，他已经用尽一切手段将母亲保护起来。便连母亲昔年的出身都被父亲有意遮掩住。故而当日郑王以道出母亲当年的出身为由要挟父亲，父亲竟一口答应亲自出面为郑国澄清。而母亲……她在世时虽然极尽众星捧月，却一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直至做了逍遥庄的当家主母，母亲仍然不依仗着父亲的疼惜，只淡然替父亲料理家事，闲暇时为父亲在明镜湖畔伴舞一支，或采莲于明镜湖上，为全庄酿得世上最好喝的莲花汾酿酒。母亲的一生，正如她的芳名一般：白如澄练，清如翠莲。”
待肖瑶一口气将所有的往事都道来，倾城这才恍然大悟，似乎很多谜底都已揭晓。
原来皆出自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挚爱……
肖瑶忽然又轻笑道：“我虽非如母亲那般的惊艳绝世，但骨子里却流淌着跟母亲一样的血。当日父亲号召天下人来逍遥庄娶亲，岂非未料到今日之事？世人皆已知我肖瑶已为隆国皇后，我又怎能因一己之私随心所欲，轻易离开隆国？如此，倒是和一般人无甚区别了……”
“但你若继续留在这里，不怕被他伤得更深？”
肖瑶顿时一震，继而一脸的云淡风轻，似是已了然于心。
“父亲是我一生最为尊重的人也是最为亲近的人。如今，父亲已因他而去，我早已一无所有，心无所念。如此，他还能伤我到何地步？”
倾城闻言，忽然抬首认真得望着眼前一脸淡漠的女子。
“瑶姐姐，人有时活得太明白便是一种不幸。生活总非你我所能预料，若非不衬我之心意又该当如何？不如像个傻子一般，装作什么都不知。他日，也许就能不如今日这般的伤痛了。”
肖瑶转头看向倾城，眼眸清澈似水。“你此番前来隆国，除了车羽之事，是否还有话什么要告诉我？”
倾城又有一瞬间的呆愣。肖瑶啊肖瑶，你若非如此玲珑剔透，以你之绝世容颜，在这样的人身边，也许能获得一时的宠爱，占有心中的一个位置。但你终究如那人那般，对任何事都已看透，如此，他日的一切，你又该如何定夺？
倾城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给肖瑶一个大大的微笑。
“隆国美人在下已见识过，果然是绝世无双。可惜在下的魅力还不够，无法打动美人芳心。美人，等在下回去从长计议后，不日再来拜访美人。你可千万要等我回来啊……”
还未等肖瑶回复，已见那抹白影飞快得消失在漆黑的夜晚中，如黑夜的精灵。
“倾城，我又何曾不想离去……”
向国的东篱内，一名谪仙似的男子正凝望着一张已然有些陈旧的画像久久沉思。灵魂似早已不在身上，而是穿越到很久很久的以前……
“云儿，你可知为何天上的云可以如此淡然，随意飘散？”那人正一脸期盼得望着九天之上的无暇云彩，绝世容颜上满含欣喜，连出口的声音都比往日更多了三分的恣意。
可惜那时他太小，不懂何为淡然，何为飘散。只是随着那人极度憧憬的眼光望向半空中。
记得那日的天空确实比平日更为澄净，一尘不染，蔚蓝的天空中偶尔有几朵神散行不散的白云飘拂而过。云朵瞬息万变，稍不留意，它已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可是不得不说那样的云朵确实无比自由，像是灵魂得到解脱似的，任意妄为，随心所欲。
不知云可否有母亲？不知它又是否有家？为何可以如此的恣意潇洒？
那人望着半空半响，终于将头微微垂下，似有一丝遗憾。
“云儿啊，生在乱世，又岂非你我一人之不幸？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将沉沦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人的声音平淡无波，但片刻变得温柔似水，望着他的眼睛也熠熠生辉。“但我此刻只想做一个母亲，一个能将自己的孩子庇护在乱世之外的母亲，其他我已别无多想。也许他日世人知道真相后会笑我太过自私，但我已不管那么多了。云儿，我只要你好。能如天上的白云那般不被任何世俗所牵绊，能置身事外，淡看云卷云舒，荣辱不惊……”
还记得那日，那双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拂过自己的脸颊。那人的脸上是多么的不舍和疼惜，但又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和坚定不移。那双比世上任何一匹丝绸都更为柔顺的纤手就这么温柔的一寸一寸的细细拂过自己的脸庞。
这样的温柔和细致，以至于多年后，每当他感到孤单无比的时候，都依然恍若当日。
为了当日那人的期盼，于是他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人口中的云儿。他已是世人眼中云淡风轻、万事都处变不惊的天下第一公子——玉若兮。
你要我万事都置身事外，我便不放世人在心；你要我无心无情无牵无挂，我便千帆过尽、皆不动心；你要我活得潇洒恣意，我便万事了然于心……
可是如今，她来了……我还怎能静若谪仙，万事不放在心？她若心寒，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为了她，我早已身不由己，心有杂念……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隆国之宾意何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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