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浴兰时节动》木瓜海棠

5、刺心的初恋

　　八月十五。灯节。张灯结彩。

　　管家命人买了三十五盏小灯笼，橘红，温暖素雅。

　　听说一盏灯代表府里一个人，公子会在每盏灯上写一句祝福语。府里原有三十四个家人，紫苏听见三十五这个数，心头乱跳，挂灯时急急避开了。

　　待廊上一片橘红，她细细数了又数，果然三十五盏。

　　一个挨一个查，大伙都有了。哪怕不满十岁的小厮和小丫头。

　　行到尽头，人渐稀。还有一朵暖红，上书“平安喜乐”。她心头一热，仿佛灼灼灯焰。冷风一摇，看清一个名字——云梦。

　　心像撞在地上的雨滴，摔成八瓣。每一笔化成一根刺，扎进心里。
　　心中闷闷的。无处可去。住在这儿，不是仆人，也不是客人。回暗阁也是冷清，除了她，谁都有家。

　　漫游街市，人行如织。

　　“紫苏？”

　　“老板——”

　　宋公子含笑道：“好久不见。”

　　于是两人同行。慢慢行至河边。

　　莲花灯漂远了，好像飞去的萤火。

　　静谧中，宋公子突然开口：“紫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问心无愧就好。”

　　紫苏疑惑看着他，而他报以怜悯的目光。她把玩着剑穗，从那种眼神中捕捉到了不安的预感。

　　他接着说：“这次的事算了。明天你就回暗阁去吧。辛苦了。”

　　她干脆地背过身：“我不走。我——我没那么容易死心。”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过了三个月，梅花初开。

　　紫苏正在厨房和面，侍女小雅大呼小叫进来：“云小姐来了！”

　　紫苏一震：“云梦？”

　　小雅奇道：“你怎么知道云小姐的名字？”

　　紫苏低下头：“面粉进了眼睛，我洗洗去。”

　　偷偷飞到客厅，很静。

　　窥见一名蓝裙少女，嗓音哀婉如铜箫：“你是怪我当年不告而别，没有履行婚约吗？”

　　洒如没有和她对视：“算了。你走吧。”

　　她像一只彷徨的彩蝶，凄艳离去。

　　紫苏心一沉。

　　她目睹他目送那袭水蓝翩翩离开，满怀眷恋。

　　是夜，他无心沐浴。

　　她却早早来到火堆旁。

　　火星四窜，烟灰扑面。

　　有的爱情，可以浴火重生，永垂不朽，有的虽是残缺，但悬崖勒马，还来得及铸一把焦尾琴，有的，败势天定，任凭如何尖叫挣扎，也得尘归尘，土归土。

　　第二天见他，犹如孤雁。怅惘坐着，露水打湿书卷。

　　她装出快活的样子，要骄傲地失恋才不被人笑。不用多想，何必再留。归去来兮，继续无忧卑微的生活。他可以不在乎她，她也能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