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司青子

5、警告

　　这天上课，英语老师把叶莛霜叫了起来。
　　“你就是新转来的那个同学，我看了你以前的成绩，还不错。看起来也挺认真乖巧的一个学生，怎么刚来就不交作业？是觉得自己学习挺好无所谓？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英语老师是一个很严厉的女老师，教学方面很严苛认真。
　　叶莛霜愣了愣，看向林暮。他像是也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叶莛霜解释:“我写作业了。”
　　“那这上面怎么没有你的作业！”英语老师指了指讲台上的一堆作业本，拿起一张名单，“未交作业的名单里，就你一个人！”

　　“老师，她确实写了，还是我给她交的作业。”林暮站起来说。
　　“怎么，难道是我冤枉人。”英语老师对课代表说，“来，赵磊。你再检查一遍。”

　　赵磊起身，叶莛霜望向他，赵磊也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一个本子一个本子的翻着看，对照名单。
　　最后，只剩下叶莛霜的名字没有被打勾。

　　“我这里没收到你的作业，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写没写。不过看在你刚来的份上，今天补一份交上来，我也就不追究了。你坐下吧，我们还得继续上课。”
　　叶莛霜却没法专心听讲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看看作业本是不是还在你那里？”她问林暮。
　　“我交了。”林暮说，他也很无措，翻着座位，里面并没有。

　　“对不起。”林暮一副小心翼翼又很愧疚的模样。
　　“这也不怪你。”
　　叶莛霜觉得林暮应该没说谎，他替自己交了作业。可是为什么没有了呢。

　　她想着下课去问下课代表，是他收的作业。
　　她还没去，赵磊倒是先来了，把她叫到了教室外面。

　　“你还好吧？没生我气吧？”赵磊问。
　　叶莛霜摇摇头，一脸疑惑:“我干嘛要生你的气。”
　　“是我把你名字报上去的。”
　　“你也没做错什么。”

　　赵磊不自在地挠挠头:“我原本想替你隐瞒，不过我旁边的人都知道了你没交，我怕影响不好。不好意思啊。”
　　叶莛霜笑了笑:“你不用道歉，你只是做了你的分内之事。不过，我想问一下，你收作业的时候有看到我的作业本吗？”

　　“他们交作业都是直接放在我的桌子上，太多了，我也没注意。”赵磊歉意地说。
　　“那好吧。”

　　叶莛霜没问到什么线索，准备回教室，被一个男生叫住了。
　　“我知道你的作业本去哪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也是九一班的。
　　叶莛霜有点印象，后排那些不学无术的学生之一，不过不记得名字。
　　“这是我们班的陈逸轩。”看出来她的疑惑，赵磊解释道。

　　陈逸轩一副很拽很欠的模样，穿着自以为很潮流的打扮，搁平常，叶莛霜觉得自己可能都不会和他说话。
　　“你知道？”叶莛霜问。

　　“是啊。”陈逸轩撩了一下刘海，“交作业的时候我看到了，林暮把你的作业本扔到垃圾桶里了。”
　　“怎么可能。”叶莛霜皱眉。
　　赵磊也搭腔说:“对啊，这可不能乱说。”

　　“你们怎么不相信呢，我当时看他拿着一堆废纸本子什么的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就坐在后排，看的清清楚楚。”
　　“再说了，林暮就是这么一个人，家里穷还心眼小，天天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自己活得不如意，就也想让别人不好过。”
　　“你没看都没人愿意和他一组吗？你呀，也离他远点吧。”
　　陈逸轩说完就走了。

　　叶莛霜站在那里不知道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她问旁边的赵磊:“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这我也不清楚，我跟林暮不熟，不了解他的人品。”

　　“我觉得林暮不是这种人。”
　　能够因为自己帮他，就给自己送手工小饼干还人情。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故意扔自己的作业本呢？
　　赵磊笑了笑:“那你就别多想了。陈逸轩那人，不靠谱，这话你听听就行了。而且——”

　　“而且什么？”叶莛霜问。
　　“而且陈逸轩特别讨厌林暮，经常带人找他麻烦。”

　　叶莛霜想到了那天打架的人，离得远加上背向她，她没有看清那些人的长相。
　　听赵磊这么说，其中极有可能就有陈逸轩。
　　那他说的话就更不可信了。

　　作业本凭空失踪，叶莛霜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老师的要求补一份。
　　中午吃完饭回来，还没等她开始写，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没见过的作业本。

　　没等她开口询问，林暮就内疚地开口:“我给你重新写了一份。对不起，弄丢了你的作业。”
　　叶莛霜翻开。
　　里面写着近日来两人背写的单词和句子。

　　字迹很漂亮。
　　不属于她的漂亮。

　　叶莛霜无奈，失笑:“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林暮一愣，不懂她的意思。

　　“英语老师教了你这么久，能不认识你的字？更何况还是这么让人过目不忘的字迹。”叶莛霜指着本子上，道，“我要是就这样交上去，老师不得把我骂死。别人替写作业，这绝对彻底惹怒老师。”

　　林暮也恍然大悟，支吾着:“我，我没想到这一点。”
　　他有些紧张，“我只是想给你道歉，想弥补。”

　　“没事。”叶莛霜语气轻松，“我相信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己再写份就好。”
　　林暮依旧一脸纠结，最后小心开口:“那……你还和我一起学习英语吗？”

　　看他这模样，叶莛霜笑笑:“当然。难不成因为这事我就另找他人了？”
　　说着她叹口气，“再说了，班里也没我熟悉的人，别人也不一定想和我一起呢。”
　　听到她的回答，林暮抿唇笑了下。

　　-

　　叶莛霜发现最近林暮总是被频繁针对。
　　可能以前也有这个情况，不过现在直接是明面上的针对。

　　发作业时会有人故意把他的本子丢来丢去。
　　他起来回答问题会有人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他去接热水会有人“不小心”把水洒在他身上。
　　……

　　叶莛霜不知道怎么解决，她说去告诉老师，林暮说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别去。
　　叶莛霜只能默默帮他把本子捡起来，语言安慰他，给他递纸巾…

　　林暮每次都会对她感激一笑——
　　然后让她别管他了。
　　叶莛霜心里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提供什么实际性的帮助。

　　仅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她觉得自己承担不起林暮的感谢。
　　她就想着尽力在其他方面帮助林暮。

　　叶莛霜经常给林暮分一些小零食，主动找他聊天。
　　林暮会在叶莛霜上课分神时轻声提醒，会给她讲解不懂的数学题。
　　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在这个全班都对林暮孤立、漠视的状态下，叶莛霜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显得有点…圣母。
　　叶莛霜知道有人背后说她。她和班里人不熟，也不影响自己，就没放在心上。

　　她没想到放学的路上会被陈逸轩带着一群人围堵。
　　个个都痞里痞气，很刺头，一看就很不好惹。

　　“你说你怎么还跟林暮走那么近呢。”陈逸轩手插进兜里，语气欠欠地说，“我上次说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吗。”
　　边说着，边试图用手去搭叶莛霜的肩膀。

　　被叶莛霜躲开了。
　　这些人难道要把自己也打一顿吗。叶莛霜心里想。

　　“好心奉劝你别做出头鸟！”一个穿着黑上衣黑皮裤的女生说。“你这么帮林暮，是要和我们作对吗？”
　　叶莛霜开口问:“他也没做什么惹到你们的事吧。你们为什么这么对他？”

　　“单纯看他不顺眼不行吗。”陈逸轩说，“每天穿的破破烂烂的，穷酸样，和他一个班丢脸死了。”
　　“你说你一个新转来的，在这也没什么朋友，就别总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今天我们就来提醒你一下，要是还这么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

　　没有动手。
　　只是警告了一番。
　　说完便走了。

　　走之前，那个黑衣服女生经过时重重地撞了一下叶莛霜。
　　她一阵踉跄。

　　寒风呼啸而过。
　　这冬天似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