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司青子

2、转学

　　叶莛霜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混沌的空间中。

　　一会是一个满脸鲜血的人从楼上摔下来，骨头咔啪咔啪地碎裂，脑浆和血流了一地。
　　一会是一群人在乱跑，七嘴八舌地说些什么，穿插着几声尖叫声。

　　一会是一堆人在那打架，摔东西，拿砖头，拳打脚踢的。
　　一会是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人向她冲了过来，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地掐她的脖子。

　　好痛，好难受，喘不过气了……
　　别杀我，我可不想死！
　　叶莛霜大叫着从床上醒了过来。
　　没死。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四周的环境。
　　洁白的墙壁，蓝色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木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朵白茶花，空气中有着消毒水的味道。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

　　这是，在医院？
　　动了下身体，疼痛感传来。
　　叶莛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左腿受伤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记得自己非常“幸运”地被人砸了个正着，还以为活不了了，结果就只有腿受伤了？
　　这也不科学啊。
　　叶莛霜坐在病床上思索着。

　　病房门被推开。
　　是叶莛霜的父母。

　　“霜霜，你醒了！”
　　还没等叶莛霜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你可算是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安秀雅松开叶莛霜，左右查看她的身体。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好了好了，医生都说了，霜霜没什么大碍，就是腿被撞到了，你就放心吧。”叶万洲在一旁说道。

　　被撞到？自己不是被砸到的吗？
　　“什么被撞到，我的腿是被撞伤的？”叶莛霜不解地看向爸妈。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脑袋被撞傻了？”，叶万洲用手指戳了戳叶莛霜的小脑袋，“你放学回家，不看路，闯红灯，结果被送外卖的撞到了，你不记得了？”

　　“说起这个，你怎么过马路也不知道看红灯！”安秀雅开始噼里啪啦地教训人，“都已经上初三了，这点事还不知道吗？小朋友都知道过马路要小心！这得亏没出什么大事……”

　　叶莛霜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
　　过马路被外卖车撞到，还是初三。
　　她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

　　当时自己刚得知自己的初恋男友精神出轨，伤心欲绝，在马路上边哭边骂那对狗男女——虽然现在觉得很矫情，在一个路口没注意红灯，就被撞到了。

　　可是她现在不是高一吗，而且马上就要升高二了。
　　所以自己其实还是死了，只不过重生了？！
　　叶莛霜觉得很离谱，非常离谱。
　　电视剧里的情节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人家电视剧里的主角都是被恶毒妹妹陷害或者被渣男欺骗、迫害而死，然后涅槃重生，华丽复仇！
　　自己倒好，别人跳楼，自己从下面经过，然后……被砸死了。

　　叶莛霜嘴角抽搐。
　　大冤种本种。

　　“你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这可不是小事，你别不放在心上。”
　　安秀雅的话把叶莛霜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知道了，妈，以后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好好，你知道就好。你这好不容易醒了，饿不饿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我们去给你买……”

　　叶莛霜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接受了自己莫名其妙地死了然后又重生到初三的这个经历。
　　就这样，在医院修养了几天。

　　父母工作忙，一个律师，一个医生，哪怕这个医院就是自己妈妈所在的医院，也没有太多时间照顾自己。哥哥又还上着高中，只有放了学才有时间照顾自己。

　　不想太麻烦家人，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叶莛霜提出要回家养伤。
　　父母一开始不同意，但在她的好言劝说和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现在是初三上学期尾声。虽说临近考试，但这些东西早就学过了，她根本就不担心，也不着急去学校。
　　哥哥放学回家也会辅导自己功课，所以父母也不着急。
　　叶莛霜就这样每天待在家里，吃喝玩乐，好不惬意。

　　“你这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叶莛寒回家放下书包，看向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叶莛霜，“该去学校了吧，我可不想天天放学回来还要给你辅导功课，我这个高三生每天累的像条狗。”

　　“诶！你这是什么话，哥哥给妹妹讲讲题怎么了！而且我也没逼你，不是说了我不需要吗，你自己非要给我讲的！”
　　叶莛霜反驳道，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一个高中生哪还需要辅导初中课程。

　　自己这个哥哥，长了一张好脸，没近视却喜欢戴个无度数银框眼镜装逼，看起来斯文帅气的，就是天天喜欢呛人。

　　“切，还不是爸妈要求的。你以为我稀罕管你啊，也不知道以前是谁每次到考试都求着让我辅导数学！”叶莛寒拿起桌子上的数学课本在叶莛霜面前晃了两下。

　　真是够欠的。
　　“谁求你了！”
　　叶莛霜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向叶莛寒。

　　俩人打在一团——
　　兄友妹恭。

　　-

　　叶莛霜一直休息到考试那天才去学校。
　　重回初中校园，内心还是比较复杂。

　　第一门考试结束后，叶莛霜趴在走廊上和那些关心自己的朋友和同学们寒暄。
　　她瞥见走廊尽头那里，自己劈腿的初恋男友和别的女生亲热的画面。
　　叶莛霜不禁感叹自己当初真是眼瞎。

　　他们身边围着一群人，隔得远，叶莛霜看的不太清楚，但是莫名觉得其中一个女生眼熟。
　　过了一会那群人走近了，叶莛霜才发现那个女生竟然是于昕月。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初中是和于昕月一个学校的，于昕月就在隔壁班。
　　不过两人性格不同，也玩不到一起，从初中到高中都几乎没有交集。

　　以前不认识也不了解，所以无所谓。但现在，叶莛霜看到于昕月，总是想起前世她对林暮说的话。
　　有点膈应。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除了被前男友和他朋友暗戳戳地嘲讽和阴阳怪气外，没什么事发生。
　　回到家，叶莛霜的妈妈安秀雅提了一下转学的事情。

　　“怎么样，你要不要去岚风中学读书，你哥初中就是在那里读的。那里师资条件好，最近又要新装修，条件比你现在那个学好多了，也不知道你当初干嘛不去。你现在马上就要中考了，去那里好好学。”

　　她记得当初初中执意要在这个学校读书就是为了那个前男友，当时两人约好上一个学校，而那个学校离前男友的家近。
　　上一世母亲就提过转学的事情，只不过不过她没同意。
　　一是觉得麻烦；二是自己刚分手就转学，怕被渣男看扁。

　　重活一次，叶莛霜觉得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自己活的开心才是主要。而且，想到于昕月也在那里，她也确实不想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
　　“行啊，那就转吧。”叶莛霜答应下来。
　　……

　　整个寒假，叶莛霜都待在家中。
　　平平淡淡，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有时候她都有种错觉，自己的上一世仿佛是一场梦。

　　很快就到了初三下学期开学。
　　“起床了。”叶莛寒去拉还在床上赖着的叶莛霜。
　　叶莛霜是典型的早起困难户，去学校都是踩点去。不过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安秀雅让叶莛寒早点叫叶莛霜起床。

　　“哥——让我再睡一会。”叶莛霜扯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猪吗你。”叶莛寒吐槽。

　　起床后，父亲不在家，母亲去上班，哥哥作为高中生还没有放寒假，已经去学校了，家里就叶莛霜一个人。
　　匆匆吃了点东西，她就出门了。

　　叶莛霜睁着惺忪的双眼，晃荡地在路上走着，不停地打哈欠。
　　真是的，这么早就把人叫起来。

　　街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只有阵阵寒风的呼啸声。
　　叶莛霜裹了裹身上的棉袄，这也太冷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答应让母亲开车送了。

　　慢悠悠地走到岚风中学，叶莛霜发现竟然已经有很多学生来了。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了，大部分人都已经熟悉了，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聊天。
　　这个学校看起来确实挺不错的，建筑楼崭新，校园里绿化做的很好，有很多草坪，松树，四季的花都有种植，这会梅花正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清香。

　　叶莛霜被分在九一班。
　　她找到报道的地方。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看起来挺和蔼。
　　“我们班这学期就来了你一个转学生，我一会带你去班里。”
　　叶莛霜点点头。

　　班主任领着叶莛霜穿过走廊，来到班里。
　　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自己寒假的事情。

　　“来来，大家安静一下。”班主任拍拍手。
　　同学们停止了交谈，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莛霜。

　　“这是这学期转入我们班的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啪啪啪，掌声响了起来。
　　“欢迎新同学呀！”几个调皮的学生的声音夹杂在掌声中。

　　“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班主任看向叶莛霜。
　　“大家好，我叫叶莛霜。”叶莛霜中规中矩的说道。她一向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发言。

　　班主任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叶莛霜。“没了？不多说点。”
　　叶莛霜摇摇头。
　　“那行。反正大家以后慢慢就熟悉了。”

　　刚开学，大家现在的座位是随便坐的。几乎都是结伴坐在一起，只有第三排靠窗那边一个人旁边的座位还空着，没有同桌。
　　“你就先坐在那个座位吧，后面我们还会换座位的。”班主任指了指那个空位。
　　叶莛霜走了过去。

　　班主任交代了一些事项后，叫了一些男生出去搬书了。
　　叶莛霜想着刚来，和新同桌打个招呼。从她进门到现在，这个男生都没什么反应，低着头做着题。
　　这也太努力了吧。叶莛霜感慨。

　　“嗨，同学。”叶莛霜向新同桌打招呼。
　　然而，当她看到男生抬起头的脸庞时，呆住了。

　　这，这不是林暮吗？

　　林暮这个时候的样子，与高中时期相比，明明没差多久，却显得有些青涩，也更加瘦弱。
　　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泛旧的棉袄，薄薄的，袖子里露出来的手冻得青紫。

　　由于太过惊讶，叶莛霜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盯着林暮。
　　听到她的声音，林暮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瘦削的脸。
　　叶莛霜回过神来。

　　“你好啊。”叶莛霜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我叫叶莛霜，新转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叶莛霜还是不可置信，小心地询问。
　　“林暮。”声音低低的，和记忆中的声音一样。

　　真的是林暮。叶莛霜有点恍惚。
　　时隔一世，再次看到林暮，叶莛霜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上来什么情绪。脑子里一会想着他杀人的事情，一会想着他跳楼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