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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二夜天(下) ...

  •   乌云散去,暖阳升起,依山而在的湖面在顶上艳阳的照耀下,散着万紫千红的亮丽之色。那繁华绚丽之态,让路经此地的人不禁驻足欣赏一番。

      蓝色的鸟儿飞过,落到了一红衣人手中,那鸟儿轻轻挣扎几番,便化成了纸,打开在红衣人的手中。那红衣人若有所思地细阅着纸上落有血迹的四字:尸王复活。

      他不禁蹙眉深锁起来,一挥衣袖,念了要诀,湖面便打开了一条向下的通道延伸开去。红衣人踏着微促的步子走了进去,那湖面便渐渐地关上,通道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般,湖水依旧散着她的五光十色。

      旱魃与犼自打从时家离开后,便一路走到了西方的长湖山下。他们的脚程非生人能比拟,且能不歇息地走着,原本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达到的地方,他们用了两天便来到。

      犼环视了长湖山下的湖,却找不到那入口应在何处。

      他轻闭长眸,在空中嗅了数次,淡淡道:“机关虽严实,却藏不了生人的气息。”他走到了湖边的一处,以折扇运了八成功力向湖面挥出,那湖面便生生被他劈开了一条路,那藏于湖底之下的门,便展露于眼前。

      犼淡淡道:“藏于湖底,是能把整个韩家隐藏起来,可,我现既已知道暗门于何处,便能把他们淹死。”

      他高举折扇准备破开湖底的暗门,却在此时,展露的暗门也随之打开,露出了那条暗道来,被劈开的湖水,也没有重新回复到原来的模样。

      旱魃吃笑道:“看来,是让我们随便进去之意?”他看了看犼淡淡的面容道:“怎样,要直接把他们淹死,还是进去,看看他们想玩哪出?”

      犼看着那条暗道,踏步向前缓缓道:“把门打开,便是向湖面下了咒诀,我若贸然破坏,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倒不如顺着他们的意,进内查看。”

      旱魃面挂微笑,跟随着犼的身后走进了暗道,那一直向下延伸的阶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长,而是只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光明之处。

      湖底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而是不知道通过何种方式,把湖上的光反射到湖底之中,让这里的世家宅弟完全看不出来是处在湖底,而非地面上。

      他们踏出数步,脚下便出现了一道巨型的咒阵,那咒阵由无数张符篆组拼而成,看上去就像是黄色的金圈,咒阵的四周不知何时已站了多名韩家的弟子一同念咒。

      旱魃冷哼一声,双手以爪型微张,他运了内劲猛然地打开双臂,张开十指,那十片黑甲便从他的指上脱落,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全数向外飞出,冲破了刚网起的咒阵,打到了十名韩家弟子的喉咙中。那十名韩家弟子还未发出一声惨叫,便已然倒地不起。

      既是少了十名起阵的人,咒阵自是不攻而破,旱魃不等补阵的人前来,便飞快地冲到了围在阵边的道人跟前,以长剑一个接一个地划破他们的喉咙,脸上却是一直保持着微笑,于他而言,此刻像是一场愉快的玩乐般。

      一道冷箭在他的跟前察过,他收了长剑向后退去,目光落在了射箭的方向,微笑道:“呵?韩家何时弃剑用箭了?”

      犼打开了折扇双眉微皱地看着持弓的人,只见持弓人一身红袍墨发散于肩上,淡淡的薄唇显着此人有着病态的美感。他把弓拉开,周围便无端出现了藏在各处的弓箭手。

      “放箭!”

      一声令下,弓箭手的手臂同时放开,天空中宛如落下千万支夺命的利箭,全数向他阵中二人的方向射去。

      旱魃嗤的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把箭挡下,犼也同时挥舞着折扇让那些几乎到了跟前的箭挡开。可一波完了,下一波便又补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弓箭向他们射出,最终他们只得移动步子,一直躲闪到一座屋梁之下。

      可屋梁后面忽然刺出了一把桃木剑,把刚靠近的旱魃的脸颊划破,流出了青黑色的血来。与此同时,犼以折扇一挥,便把那桃木剑的手臂斩了下来,随之便传来一声悲鸣。

      犼靠在旱魃旁边道:“看来是请君入瓮。”

      旱魃抺去脸上的黑血冷笑道:“三百年前,的确是韩家为主力把我封印,韩家与时家,虽齐名道家两大家族,却是天渊之别。”

      “红衣人,”犼把那些射来的利箭挡下续道,“先解决红衣人。”

      旱魃离开了犼的身旁,不停移动步子把那些利箭挡开,又把那些不知死活持着桃木剑向他攻来的道人以长剑把头颅斩下。红衣人像是已料到他们的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便在旱魃靠近之时弃了手上的弓箭,从腰间抽出配剑向旱魃的胸膛挥出。

      旱魃以双掌夹着那长剑一扭,红衣人的长剑便已然脱手。他又从袖中掉出了袖剑向旱魃挥去,袖剑便瞬间变成了长剑,直刺旱魃的胸膛。旱魃侧身避过,红衣人趁着旱魃侧过身子时把剑从手腕收起又变回了袖剑,刺向旱魃的胸口之处。

      旱魃微惊捉着他的手,却被他不知何时握在另一手中的桃木剑刺进腹中。他咬牙向红衣人的肩上打出一掌,把他生生的打得飞了开去,撞到墙壁上,口吐鲜血。

      插在旱魃腹中的桃木剑冒着白烟,那是消磨僵尸尸气的信号,若不把剑拨出,他只会落得烟消云散的下场。可僵尸本便不能触碰桃木,更莫说把它从他的腹中拨出来。

      犼移到了他的跟前,二话不说地握着剑柄,一气呵成地把那桃木剑从他的腹中拨出,使劲向红衣人飞去,刺进了已撞得奄奄一息的红衣人腹中,让他不禁发出一声悲鸣来。

      犼的手被桃木所伤,已然烧得焦黑,他却像若无其事般,继续环视着周围道:“死不了,就继续。”

      旱魃捂着腹部笑道:“我已死了千年之久。”他又沉了声音道:“人太多,我与你皆受了伤,你有何高见?”

      犼:“有。”他形影一换,便已然移到红衣人的跟前,把红衣人提起扬声道:“若不想他死,便放下你们的弓箭。”

      话音落下,原本飞来的利箭,便慢慢地静了下来。

      红衣人捂着腹中的剑怒道:“你们作甚,放箭!”

      “宗主!”一声声宗在宅弟中回响,让红衣人不禁咬牙道:“该死!”

      犼把他挡在自己的跟前,淡淡道:“果然,你便是现任宗主。”

      旱魃凑近了他的脸笑道:“说吧,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前来?”

      红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怒声道:“我让你们放箭,听不到吗!”

      犼把插在他腹中的桃木剑转动了一圈,红衣人便痛得倦曲着身子来,原本已把弓箭提起的人,又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旱魃冷笑道:“不回答我的问题?不回答,我也可以猜到,怕是时家的人,不知用了何种方式,在临死前,把我们要到此处的事告知于你。”

      红衣人捉着拳头道:“你把时家,怎样?”

      旱魃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一个不剩,杀个精光。”

      “畜生!只封印了你,便要我们两家赔上数百条人命吗!”

      “哎哎哎,别,什么畜生,我生前也是人,若然我是畜生,那你又算是什么?”

      犼道:“好了,把人先解决。”

      旱魃走了两步,以脚尖划起地上的砂石扫到空中,再以强劲的掌风把那些砂石全部向外打去,数十颗砂石瞬间便像飞闪的流星般打在了那些紧握弓箭的人身上。他只扫了三遍,那些本围着他们的韩家弟子,便已倒下了大半,余下的,非死则伤,已几乎没有动弹之力。

      红衣人眼睁睁地看着韩家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跪在地上,敲打着地面的砂石,把他的手敲得血肉模糊来。

      犼把他放开,却没有抽出他的桃木剑,淡淡道:“三百年前,若非韩家与时家联手把我迫得自我封印,现在你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

      红衣人狠声道:“你是僵尸,是尸王,而我们是道家,若不收服你,便是让你到人间作乱,到时凡人,便像我们这般,只会被你们屠杀而尽!”

      犼冷冷道:“三百年前以前呢?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红衣人愣然地看着犼道:“你什么意思。”

      犼依旧以没有温度的声音道:“我俩虽已处于世间千年,却从没有像这般把人赶尽杀绝过。你们要杀鸡杀猪进食,我们也是杀人进食,可,那些被你们杀死吃进肚中的动物,你们有否觉得,愧对于它们?”

      红衣人道:“那是畜生,生来的目的,便是让人吃掉!与你们吃人根本不同!”

      “凡人也不过是会叫会走有温度的活物罢了,有何不同之处?”

      红衣人道:“强词夺理!”

      犼轻叹一声道:“既是说不通,不说也罢。”

      旱魃环着手笑看着犼道:“动手吧,我饿了,还要修复伤口呢。”

      犼静静地提起已打开的扇子,向红衣人的脖子上挥去,只红衣人的脸上忽然展露着一种带着胜利的笑容,犼虽察觉到不对劲,可扇子的去势已不能收回,把红衣人的头颅切下,他猛然地转过身来向旱魃的方向击出一掌,让对他没有防备的旱魃被他击出咒阵撞到门边的墙上吐了一口污血来。

      旱魃正怒着想问个明白,只见咒阵发着红光向上延伸,把犼困在了其中,他脚边没有了头颅的红衣躯体流出的鲜血,像是有规律地划出了那道咒阵。旱魃始惊觉道:“他的血,才是发动咒阵的关键!?”

      犼捂着胸口软跪在地上,他的身体不能自主地紧绷着,让他发不出力气,且动弹不得,而他也只是嘴角微扬道:“你不是想要我的魂魄吗?现在机会来了。”

      “你胡说什么!”

      地面忽然震动着,周围的房子随着震动的幅度一片一片地像瓦片般碎了下来,旱魃此刻才发现,此处并非他所见的现实,而是一道幻景。那些像是崩掉的碎片尽数落下,碎了一地,化成了闪光散在于空中,展现的,是一座漆黑的囚牢,而囚牢之中,便是犼所在之地。

      他被犼推出了咒阵,便是囚牢之外。

      犼的力气被地上的咒阵完全抽走,软软地倒在地上看着旱魃的身后想说什么,旱魃发现犼视线的方向,猛然地转过身去,只见一少年模样的人穿着一身白衣走近到他的身后,淡淡道:“犼,你这是,自讨苦吃。”

      旱魃戒备着沉声道:“你是谁!”

      少年看着犼的方向道:“子夜。”

      犼笑道:“你才是宗主的真身。”

      “是真身,可我非宗主,方才幻景,也只是应你们所思而生罢了。”

      旱魃把重新长出的黑甲伸向子夜的脖子,却在几乎碰到之时,黑甲全数断掉,落在地上,他咬牙道:“此处竟仍是幻景!”

      “不全是,只你没法在此处伤我分毫而已。”子夜的手指轻轻一收,旱魃的身体便完全动弹不得紧贴在墙上,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们道家的人,不是要光明正大吗?何时学会了耍阴招的手段来?”

      子夜轻笑道:“兵不厌诈,不过少了时家协助,你们还是伤了不少我们的人,毕竟,布下方才那幻景,并非易事。”

      躺在地上的犼被阵牢所困,别说攻破囚牢,就连动上一根手指也比登天要难。而他也只是一脸淡然地道:“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这些明明是你们的咒术秘密。”

      子夜走近到囚牢,轻轻地提起了手,那种姿态看上去,与犼使扇子时的动作一样,泛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之态。他的容貌本便不俗,加上一身白衣的衬托,显得更清丽脱俗。

      他手中捏着黄色符篆,咬破手指,以鲜血在符篆之上画下咒文,喃喃地念着咒语,只手指一放,那符篆便飘到了犼的额上贴了上去。

      他伸出手臂,向着犼的方向五指一收,犼的身体便瞬间抽空,眼前的景像逐渐暗了下来。

      “犼!”被子夜以灵力压在墙上的旱魃一声怒吼,不停地挣扎着被困的身子,可无论他如何想要冲破灵力枷锁,却仍是于是无补。

      子夜道:“与你们道说这些,只是因为要增加与你们的联系,才更好地,完成接下来的事。”

      犼忽然嘴角上扬,看着旱魃的方向轻轻一笑,柔声道:“让你把我的魂魄吃掉,你偏不听,现在可好,让人捷足先登。”

      旱魃只愣然地看着已开始半闭上眼的犼道:“什么意思?”

      子夜把手指收紧,一缕白烟从犼的口中飘出,而犼的眼睛,已渐渐合闭起来,再没有任何气息。

      他把那缕白烟收到掌心,微张那淡红的嘴唇,把那缕白烟吸进口中,缓缓道:“如他所言,他的魂魄归我所有。既然不能灭,只能封,那便封进我体内,与我共存便可。”

      “魂魄,你把他的魂魄吃掉?作为一个生人?”

      子夜仰头闭眼,像是在消化那魂魄般,双眉轻皱,待他再次张开眼睛时,那气息已全然不同,他转过头来轻轻地看着墙上的旱魃道:“若果生人的定义,只是心脏仍在跳动的人,那我应该算是半个。”

      他取了符篆,咬破手指,用着方才的招数把符篆贴在满脸怒意的旱魃的额上,五指收紧,把旱魃的魂魄从躯体中抽出,却忽然现起了痛苦之色停顿了下来,那魂魄生生分成了两半,一半飘到了他的掌心,另一半则回到了旱魃的口中。

      旱魃回过神来时,眼前充满着混沌,整个人像是飘飘然然,踏不着地面,却也不像浮在空中,仿佛方才失去了什么,又重新得到了什么。

      他回过神来时,子夜已把那半缕残魂吞服而下,只他额上浮着冷汗,脸上也是布着痛苦之色。

      他扶额半跪在地上,衣袖一挥,把旱魃的咒缚解开道:“走!”

      又忽然冷笑道:“你以为走到圈子中把我推开,你便能一直占着这身体吗?”

      “我只是想不到,这具身体有如此多的魂魄在。”

      “呵?看来我是到了一处不得了的空间,你们别想把我挤开,不然我便让你们全部永远消失!”

      “怎么进来了一个这样的魂魄?像是不全?”

      旱魃只见子夜一直自言自语,可他每次说话时,那浮现的气息,却又像截然不同。子夜忽然静了下来,抬头看向旱魃道:“你再不走,我便要被他们拖到圈外,救不了你。”

      旱魃不明白子夜所说的“圈外”是什么,想张口说话,却只淡淡道:“你是,犼?”

      子夜轻笑一声道:“不,在此处,他们以十二时辰作称呼,我此刻,名唤日映。而你那半缕魂魄,名唤人定。”他收起微扬的嘴角道:“你到外面,也不要用旱魃之名,我被封进这身子,对你有一定影响,且现在你只有半缕魂魄,能力大减,若被其他僵尸知道你是旱魃,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旱魃捂着受伤的腹部笑道:“改名换姓,我可不在行,你替我取一个如何?”

      日映轻眨长眸,那柔和的气息是旱魃所熟悉之人,他淡笑道:“既然时家被我们灭了,那便再没有时家认识的人,你便以‘时’作姓。你从清醒到此处来,过了十二个白日,十二个夜晚,那便唤作‘夜天’吧。”

      旱魃扶着墙,穿过了被犼解开的咒牢,把已没有气息的犼身躯背在自己的背后,缓缓地走到了暗门之处笑道:“时夜天,不错。”

      日映看着旱魃身后双目紧闭的身躯,轻叹长气道:“走吧,养好伤,再来寻我,把我的魂魄从此身躯抽出,归你所有。”

      旱魃踏出的脚步停住,收起了那一直以来长挂脸上的笑容,以慎重般的声音道:“十年,十年后,我到韩家寻你。”

      日映没有回头,只淡笑地道出了一句说话,让那句话语像回响般留在旱魃的脑中,也让他把那句话语永远地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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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暮冬,这是这身躯的名字,一个有十二个魂魄住着的身体。十年后,你若没有出现,我此魂魄也将归于无,从此世间,便不再有日映,也不会有犼的存在。”

      旱魃踏上了台阶,向着上方那泛着微光的方向走着,淡笑道:“一言为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十二夜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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