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博弈论》夙野千殇

4、第 4 章

　　这就是代价么？

　　他和肖旻达成协议，他要宋珩，而肖旻要权势和自由。封珏的条件是肖旻引诱宋徵，宋珩为了宋徵最终肯定会来找他求助，求助需要诚意，需要宋珩以自身为代价，他总算可以得到她了。她走的每一步路，他都提前计划好了，谁都帮不了她，只有他可以。

　　现在他得到宋珩了，他已经是宋珩的男友了，可是他不知足，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她的心。

　　“宋珩，你恨我吗？”封珏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披着羊皮的狼再乖巧也是狼。这些年，他装的很辛苦，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设计得到一个人会很容易，但是得到一颗心却很难。就如同宋徵和肖旻那般，不对，肖旻比他优秀多了，他不仅得到了宋徵的人，还得到了他的心，而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装的这么辛苦，何必呢。”宋珩感受到男人收紧了力气，箍的她有些难受。封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他的疯名是自小就传出来的，所谓‘禀性难移’，一个小疯子变成一个大疯子，难道会因为年龄就换了一副性格吗？不会。

　　“宋珩，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呢。”封珏抚上她的心口，想从这里剖开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宋珩评价他：“你现在的模样比起以前可顺眼多了。”封珏一口咬在她唇上，她喜欢他疯是么？那他疯给她看！

　　封珏紧紧抱着宋珩，发疯了一般啃着她的唇。宋珩没有推开他，他是她的男朋友，她不能推开他。

　　“你放开她！”宋徵一脚踹向封珏，宋珩一把把男人推开了。

　　宋珩挡在他面前，看着宋徵：“哥，你怎么出来了。”宋徵气死了，他刚一出来就看到这个男人抱着他妹妹放肆，当即一脚踹过去。他妹妹倒好，使得一手‘美救英雄’让男人逃过一劫。

　　宋徵拽了宋珩身上的外套就往地上扔，末了还踩了一脚，随后拉着宋珩的手就往回走，封珏当即就拦住宋珩，不让她走，宋徵一个拳头甩在封珏脸上，两人瞬间就扭打作一团，不分你我。

　　宋徵花了两年的时候打听了前因后果，自己一琢磨就知道是被谁给耍了。他宋徵与封狗不死不休——这封狗让肖旻来招惹他也就罢了，如今还痴心妄想他妹妹，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们两人绝不可能。他打不了妹妹，还打不了他么。

　　宋徵今年三十五，封珏也三十一了，其实大家都是打小就认识，两人之前还一起练过，但是现在两个人就这么打成一团，一拳我一拳的，实在是……不忍直视，有碍观瞻。

　　他们俩动静太大，宋珩也劝不住，最后还是惊动了宋老爷子，这才把他们分开。幸好生日宴会上没什么外人，不然还不叫人看了笑话。

　　宋珩让封珏离开，可男人死活不走。

　　宋韬和唐筱看到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也心疼极了，对封珏没有好脸色。又想到宋珩那个死丫头，两口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两个娃娃是造了什么孽哦，先是老大因为肖旻摔了个跟头，然后老小因为封珏再摔个跟头吗？唉，天下父母心，谁能有他们难。

　　宋老爷子看着封珏进了门，明显不高兴。宋珩握住封珏的手，微微挡在他身前。

　　“他是谁？”老爷子当然不是在问封珏的名字，而是问宋珩，他是什么身份进的宋家门？

　　“他是我男朋友。”宋珩对着老爷子平静地说，“爷爷，您打我吧。”

　　宋老爷子当然不会打她，宋珩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封家人都是疯狗，一沾上就甩不掉，还会拼了命地追着咬上几条街，发了狠了能把人咬死。

　　“跟他断干净。”宋老爷子盯着宋珩，“以后宋家的生意还需要你跟你哥哥打理。”宋家不能跟封家又任何牵扯。有他在一天，宋珩和封珏就没可能，就算他死了，他们也没可能。

　　“爷爷，生意是生意，人是人，我分得清。”宋珩不能怂，她可以在封珏面前说分手，但是不能在家里长辈面前说分手。

　　“如果我自己没本事守住生意，被人撬了墙角，那是我技不如人，我愿意离开公司。”宋珩不想因为封珏影响了家里的关系，她又不能对封珏言而无信，离开公司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封珏感受到宋珩握紧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在害怕么？封珏回握住她，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宋老爷子没说话，他看着宋珩，就像在看当年的自己。他说过，宋珩是小辈里头最像他的人，他也最疼宋珩。

　　老爷子一瞬间觉得自己老了，也管不住孩子们了。又或者是因为他管得太多太宽了，从来没尝试过放手，所以孩子们一直都活在他庇护之下，也一直长不大。

　　就像宋韬，五六十年了，从来没做成过什么大事，也没什么主意，他唯一的主意就是唐筱这个儿媳妇了吧。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就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宋珩放开了封珏的手。

　　＊

　　老爷子是次年冬天走的，那年大雪纷飞，格外冷冽。

　　宋珩忽然记起小时候，祖父背着她骑大马，还送了她一匹真的小马驹，所以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喜欢骑马。

　　想起来，祖父真的很疼他们两个。虽说‘抱孙不抱子’，祖父疼爱孙子确实比儿子多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对宋韬这个儿子亏欠太多，所以才格外疼他们，算作是一种弥补。

　　不管是补偿还是别的，其实这些年他作为长辈，他也从来没有要求他们主动承担什么。哪怕宋徵这么多年都没结婚，甚至带了个男人进门，他都没说过什么。而她，因为封珏，是不是伤透了他的心呢？

　　宋家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是他最在意的东西，他为了宋家牺牲了自己一辈子，也牺牲了妻子和儿子，决计不可能让封家毁了了宋家。

　　祖父是不是用死在警示她，她和封珏是不可能的。

　　宋珩在墓前站了好久，听说以前祖父祖母关系特别差，祖母临终前说不与祖父合葬，可是如今，他们还在一起。过去的爱恨情仇，功过是非，都随着这一杯黄土湮灭了。

　　宋韬一向没什么主见，家里的事情一向都是父亲和儿子打理，这下父亲走了，家里就靠儿子撑起来了。索性他就和唐筱全国旅游去了，有机会还可以试试环球旅游。

　　现在家里担子大多都压在宋徵和宋珩身上，公司事务繁忙，也没有心情考虑别的。

　　肖家在肖旻的治理下，一年不如一年，有因着宋家的打压，没撑到第六年就宣布公司破产了。

　　世事唏嘘，肖旻原先以为自己要权要势，一步步爬，一步步争，可真的得到了，却又觉得‘不过如此’。从前他立誓要得到肖家的一切，要让他们都匍匐在他脚下俯首称臣，可那些争权夺势的招数倾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又拼了命地往外逃。

　　当年他好不容易逃出去，却终究又被卷了进来，这下他竟又想逃出去了……呵，真可悲啊，这肖家困住了他母亲的一生，也困住了他的一生。

　　如今肖家倒了，他一无所有，也终于自由了。

　　同样是一年冬天，肖旻死在他生母墓前，手里攥着一枚戒指。

　　＊

　　自从大三那年宋珩进了公司实习，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了，她很少有时间回去市区房子那儿。有些事情，有些人，确实需要做一个了断。

　　宋珩打开门，还是熟悉的布局，屋子很整洁，很温暖。她四处转了一圈，每个房间都很干净，一尘不染。

　　两边的阳台上还种了很多兰花，兰花开得很盛，满屋香，看得出来主人打理的很用心。

　　宋珩去了卧室，她床上躺了个人，男人斜斜靠在床头，随意地翻了一本书在看。只有一个人有她小区的门禁卡和房间的密码。宋珩知道男人不可能走，只是没想到他今天会在，今天可是封家的股东大会，他竟然没去。

　　封珏看起来早就在等她了。

　　宋珩越过男人，去了前面的景观阳台，这里也种满了兰草。兰草花，象征着隐秘之爱。

　　“喜欢么？”男人立在她身后，问她。

　　“很好看。”宋珩背对着男人，没有回头。

　　封珏问她：“为什么不肯见我。”这四年来，因为学业和工作，宋珩特别忙。封珏知道她忙，不会刻意拖她时间，但是后来他渐渐发现，不是她没有时间见他，是她不肯见他。

　　这几年每年她生日，他都会在公司楼下等她。封珏心思深沉，知道她的办公室的位置，特意把车停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可是她从来都没有下来过。除了两年前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

　　哪怕是今天，他就在在身边，她宁可背对着他，也不肯看一眼么？他就让她这么厌恶？

　　“我该走了。”宋珩转过身来，封珏纹丝不动，像一堵墙拦住她的去路，他不想她走。

　　封珏知道他留不住她：“我送你。”

　　宋徵知道宋珩回了市区，他提前打电话告诉宋珩来接她回家。

　　今年冬天确实特别冷，外面还在淅淅沥沥落雪。

　　“封珏，你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家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

　　“我们分手吧。”因为宋徵，也因为祖父，她和封珏是不可能的。

　　交易结束了，他们也结束了。

　　封珏在雪中站了一天，他活了三十二年，从来没觉得哪一年的冬天那么冷，冻得人浑身僵硬，沁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