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蓝色风信子3 ...
-
玻璃门发出一声短暂的“叮咚”铃音，电子音随即响起：“验证通过，请进。”
吴嘉音把脱下的高跟鞋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纸袋里，换上平底鞋，提包进门。
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逐个亮了起来。吴嘉音径直走进最里面的更衣室，打开储物柜放好她的包包和装着高跟鞋的纸袋，再从一旁的不锈钢衣架上取走她的实验服，然后去消毒室进行全身消毒。
这是她在X城海坝区某个大厦地下的实验室。只有“那个人”还有跟随她的助手们知道具体的地址，就连冯如世也不知道。
换好衣服、消毒完毕，吴嘉音拐进地下室深处的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里，藏着她这辈子的秘密和梦想。
现在是下午一点，助手们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吴嘉音检查助手们上午留下来的书面报告，比对电脑上的数据，开始她今天的工作。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的滋滋声，还有电子屏里会弹出来的提示音。
屏幕面前最后一个字落下，吴嘉音深吸一口气。很快，这片小小的空间里，将会创造一个奇迹。她少女时期的梦想，将会在她有生之年得以实现。
“姐姐，我的承诺快要实现了，从此之后，我们都不会再受苦。”
她很兴奋。
招新活动持续了三天才结束。陆封成功去到了他想去的社团，从此之后他的白天基本上除了上课就是耗在社团里面了。而郭予怀主打一个陪伴，和年思华、季海月一起进入了生物学社。
生物学社是N大生科院所属的一个社团，人数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学院里的学生。但也有少数是其他学院的，比如来自管理学院的年思华和郭予怀。社团很欢迎来自外院的学生，很多活动也是因为有外院学生的支持才能成功举办，比如每年定期举办的社团科普大会，还有APP的维护工作。
招新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生物学社就组织了一场迎新会。一百多人挤在院楼里的一间大教室，一边吃桌面上准备好的零食，一边等社长和副社长们上台介绍社团。
社团的社长和副社长都是比他们大一年级的学长学姐，他们穿着正式，女生们还特意化了妆。上台介绍社团的时候，看得出还有一丝丝紧张。
等所有人介绍完，就到指导老师致辞。指导老师是学院的副院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讲话慢悠悠的但又很有条理。他在欢迎新生们的加入还有祝贺学社新的一年新景象后，话锋一转，提到今年学社增加了一个指导员的职位。
“生科院的同学们应该都看到过一楼的那个楼层指引吧。”副院长问大家。
“知道！”学生们纷纷回答。
“可能大家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不知道我们学院有一位名人，”副院长介绍道，“但是刚才上台给大家讲解社团情况的学长学姐基本上都知道，生科院有一门选修课叫做生命起源，每学期都爆满，好多人想抢都抢不到。”
“这门课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目前还任职A国M大教授的吴嘉音老师开设的。一楼楼层指引有一个生命研究室，就是吴教授专用的实验室。当然，她也没阻止大家进去，她的学生们，还有我们这些同事，得到允许后都是能进去的。”
教授话音未落，教室开始窸窸窣窣响起了很多讨论的声音。
“我的天，M大的教授！”
“我好像有看到过，那个研究室。外面是一扇白色的大铁门，不说还以为是什么研究基地。”
“好想进去看看。”
“我也是！”
社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副院长继续说道：“当然，我们生物学社秉承着高度的兴趣学习理念，大家有时间就过来一起学习，没时间就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个指导员呢，以吴教授的时间而言，她就是一天48小时也无暇担任——但是，”副院长把“但是”两字着重强调，“她把她的得意弟子介绍给我们生物学社作为我们第一任指导员。”
说完，他转身朝向门口，引导大家一起鼓掌欢迎站在门外、腿快要站麻了的新指导员。
一个头顶卷发，五官深邃的冷白皮年轻男性，迈着矫健的步伐还不停向鼓掌的学生们摆手致意。
“这位可是我们吴教授在M大带的研究生W.Forster，现在正准备提前毕业。现在跟着吴教授一起来N大做研究。”
所有女生的目光聚集到这位叫做“W.Forster”的年轻人身上，私下赞美和崇拜的眼神犹如大型舞台的聚光灯一般直直打在男生身上。
年思华看到郭予怀表情有些奇怪，好像很憧憬又好像带着一些戏谑。
只有季海月波澜不惊。在清一色惊叹中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好，我叫Wensely Forster。来自A国的M大，是Ms Wu的学生之一。”
目光凝聚成聚光灯下如模特般身材和样貌的高材生，竟然还会一口流利的中文。台下的新生们更加抑制不住仰慕的心情了。就连站在讲台边上的学姐们也偷偷拿起手机，镜头对着新指导员录像。
今天学校表白墙估计得炸。
“不过大家也不用叫我本名，我有一个中文名，叫温大福。大家叫我小温，或者是大福都可以。”
话音刚落，年思华听到郭予怀“噗”的一声，转过头才看到他的这位室友正趴在桌面上，身子起伏得厉害。
他在笑？
年思华不解地看向季海月。季海月和他匆匆对视一眼，低头在写着什么。
教室沉默了一会，崇拜的目光瞬间消失，转而伴随着爆笑变成了看猴子的表情。
副院长常年挂在脸上的微笑都撑不住了，学姐们慌忙把正在录像的手机按停。年思华面前忽然抛过来一个纸团。
“他不叫大福，叫达夫。”纸团是季海月扔过来的。他俩中间隔着个郭予怀。
“妈呀太好笑了。”郭予怀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叫达夫，”年思华向郭予怀认真解释道，“他可能是中文水平有限。”
郭予怀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年思华一眼：“哈？”
然后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那位同学，”温大福显然看到了笑得花枝乱颤的郭予怀，“你笑得太大声了哦。我的名字不好听吗，笑得这么厉害？”
大家捂嘴纷纷把头转向温大福眼神的方向，正是郭予怀。
“抱歉抱歉。”郭予怀尽量稳住自己不发笑，嘴角还是在不停抽搐，“真……你的名字听起来就是充满了祝福……”
“那就是好名字！”温大福宣布结论。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继续致辞，“好了大家，以后我就是大家的指导员，大家有活动都记得带上我，有问题都可以问我——当然是学习上的问题。我们一起把生物学社办得更好，让大家都能体会到生命的美妙。”
掌声随即再度响起。
至此，连晓雾在N大生物学社的学生们眼中，从雪山上的高岭之花变成了裹着东北大花袄的大骨朵儿，还带着些许狗子的气味。
“不挺好的嘛，模仿老外也要模仿得像一些。”连晓雾辩解道，“我可是学过二十一世纪在华外国人生活宝典的，里面就有说二十一世纪的外国人，取名就要非常接地气。”
“你这都接地府了。”郭予怀吐槽。“而且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什么宝典……我都不敢相信你一个首都大学的高材生竟然会学这些来源不明的东西。”
“谁说的，”连晓雾把屏幕翻转到郭予怀面前，“论文，这是二十一世纪核心期刊的论文！”
“……”郭予怀无言以对。他知道连晓雾就是在逗着玩，但好歹他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对二十一世纪的了解程度不比一开始就坐办公室、后来才接时空出差任务的连晓雾弱。
“不过，你英文名真的叫那个吗？”郭予怀一直不知道连晓雾的英文名。这个从小就在国内长大的混血儿，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英文名。
“是哦。”连晓雾承认，“我妈妈姓Forster，不过跟我爸爸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用她的中文名温迪，我外公给我取的Wensely，我一直没怎么用而已，只有跟我家人一起回E国的时候会用。”
“你是不是跟季海月说过什么，你本来叫达夫，不叫大福。”郭予怀想起年思华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刚才听说，你名字叫温达夫？”
“哦，那是我外公的中文名字。我妈妈取的。”连晓雾无奈地笑道，“昨晚我们几个一起玩真心话的时候，我回答了你问的问题，你都不记得了？”
“啊？”这次轮到郭予怀一头雾水了。
“醉得不轻。”连晓雾轻笑。
郭予怀说有些事情，就没和年思华一起回去。年思华正准备回宿舍，就看到季海月站在他面前，好像想要和他说什么。
“？”
“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季海月看起来有些紧张。
“有。”年思华好奇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情吗？”
“有。”季海月立马回应，“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我们去咖啡厅详细聊。”
“哦，好。”年思华满脑子疑惑。他俩好像也才认识没多久吧。
最近季海月发现自己越来越奇怪。以前他看到学校，顶多就是会看到一些很模糊的记忆，橘黄色的光影交织，陌生的声音，安安静静的人影。
这些记忆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不频繁。季海月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直到两年后的现在，自从看到年思华之后，似乎是某些记忆和眼前的某些光景重合，让他整个人变得很恍惚。一阵眩晕过去，一切如常。
两人坐在一家新开的咖啡馆里。年思华问季海月有什么事情。
“我们以前……有见过面么？”
听到季海月问这么一句话，年思华疑惑。
“没有吧？”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答案，但心里粗略思考了一下，在自己过去十八年里，确实没有遇见过一个叫做季海月的人，而且也没有见过长他这样的人。
“应该是没有的，”年思华再次肯定，“你和陆封是校友吧，陆封跟我讲过，你们是S城的，我不是那里的人。”
季海月不好明说自己的身份。他并不肯定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完全来自于乔，说不定还残存着一些自己十五岁之前的记忆。虽然这样的猜测被岑雨诗否认过。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记忆，那就只能是乔的记忆了。会想起每次和年思华相见、吃饭，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动作，给他擦筷子，还有刚才给他扔纸条。
这些被动的动作让他好奇和苦恼。
“谢谢。”年思华点的柠檬水到了。
季海月不由自主地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把插在杯子里的那根被拧得弯弯曲曲的吸管捋直，然后咬着吸管喝水。
一模一样。
不对，是自己的记忆，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不可能会猜到他喝水会咬吸管。
这是乔的记忆吗？
难道是乔，和年思华认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蓝色风信子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