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XunT

1、第一章

　　“叶教授，新婚快乐啊！”
　　这是叶澜这两天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日暮，天色较之前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没有大片的火烧云，昭示着晚霞的到来，只有那零星几点红晕，暗示着它的离去。

　　周五，校园里大半学生早已逃窜出久困的牢笼，偶尔见到几对人影，三两成群，慢悠悠地晃荡着……

　　还未出校门，叶澜便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的，除了叶卓教授在这临大，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况且他身边跟着的不就是他的爱徒嘛！

　　“爸”叶澜走至他们两个跟前，
　　“嗯”
　　“今天周五，赶巧我跟阿烃出差回来，就一起回任园吃顿饭吧！”

　　任园是临大分配的家属院，叶澜倒没在这儿住，反而在校外租了一套公寓，离这不远，十几分钟的脚程。

　　叶澜有些犹豫，看向一边的于烃，后者向她点了点头。

　　叶卓瞧见他俩的小动作，眼中笑意渐深。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想吃什么菜，自己去买点儿，我先回去给你妈说一声。”

　　叶澜着实没想到他会放心让一个厨房小白和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去买菜。

　　“哎呀，还愣在这干什么呢！你们俩也有小半个月没见了，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我还得和你妈培养感情呢！”
　　为老不尊，说的就是叶卓教授。

　　叶卓也不再管他俩，大胖手往后一背，朝任园方向走去……

　　天色渐深，已近夏末，晚风携着丝丝凉意，吹散了几分白日的暑气。

　　“去后街那家超市吧，离这儿近，食材也新鲜。”

　　于烃见她有些为难，便替她做了决定，

　　“好。”

　　叶澜不经常出去买菜，学校有食堂，味道还不错。
　　要是平常没课的话，还会去任园蹭一顿晚饭，再不济，也还有外卖可以点。

　　让她洗手做羹汤，着实有一点难度。

　　后街大多是学生的聚集地，清吧，烧烤摊，台球馆一应俱全。

　　那偏角一隅的超市，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里边冷气开得十足，刚一进门寒气迎面扑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两人也不在前门久留，直奔蔬菜区。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叶澜看向于烃，语气也说不上有多熟捻。

　　“没有。”

　　“那……有什么忌口的吗？”她不再往前走，微侧着头，与之对视。

　　听到这句话，于烃轻笑了一声，
　　叶澜有些莫名。

　　“我想吃什么就会有吗？”
　　他微弯下身子，眼眸含笑，再往深处看去，尽是她的影子。

　　“不会。”
　　叶澜诚实地向他摇了摇头，模样有些呆愣，添了几分可爱。

　　“你有什么想吃的？”于烃反问她。

　　“我会有吗？”叶澜举一反一。

　　“会。”
　　于烃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去前边看看吧…”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感觉事情的走向有一些偏离轨道。

　　最后他们挑了一些李女士擅长做的菜，也没敢多买，害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来也奇，一家两个教授，俩人都不会做饭。李芸女士就因着这点不知道说了多少
　　回!

　　现在叶澜勉勉强强能做几个家常菜，而叶卓教授一进厨房，就证明这个厨房，要完！

　　吓得李芸女士再也不敢让叶卓靠近厨房半步。
　　主要不是怕房子炸了，而是害怕厨房的烟太大，熏着这位天文教授，那以后还怎么看星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等出了超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几点星子闪着微光，喧闹的夜生活也拉开了帷幕。

　　他们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选择了那偏僻的小巷，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只有蝉鸣，只有寂静，再无其他……

　　“于烃”
　　叶澜抬眼望天，手中只有一小包蔬菜，其他的在哪儿，不言而喻……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并没有谁为谁而停下那并不算得上急躁的脚步。

　　“你喜欢天文吗？”这问题来的毫无征兆。

　　于烃顿了一下，随后又问她，
　　“那你喜欢汉语专业吗？”

　　“说不上喜欢，顶多……算是合适吧。”

　　叶澜转而低下头，她脚踢着一颗小石子，滚啊滚啊，最后不知踪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也不知道她执着的意义是什么。

　　“会喜欢的。”

　　“啊？”
　　他的回答更是没头没尾。

　　见他无再言的迹象，叶澜半开玩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化学专业呢！”

　　于烃一听这话，就知道在说他的名字，有些无奈，

　　“话不能这样说呀，那你岂不是就去农业系了吗？糯糯”
　　语气有些宠溺的成分在。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打趣，还是因为叫了只有李女士才常叫的小名
　　已经过了二八年华的叶澜，叶教授因他的挑逗，耳尖瞬刻便攀上了绯红。

　　此刻她为之庆幸，小巷只有昏暗的灯光，无人发现她的小秘密……

　　可惜，她低估了天文研究员的眼力，或许只是偶然，

　　于烃捕捉到了她耳尖那处不显眼的绯色，嘴角上扬，因她的青涩。

　　等回到任园，早已过了七点。

　　叶澜刚关上门，叶卓教授就开始阴阳起来，
　　“哟，舍得回来啦，还以为你们两个去看了场电影，把我们两个都忘了。再回来晚一点儿都赶得上吃夜宵了！”

　　他坐在阳台边上，手里捧着本天文杂志，眼都不带抬一下。

　　这回于烃可知道了叶澜怼人的功夫从哪学来的。

　　李芸女士也从卧房内走出，朝他们笑了笑，随后走到阳台，轻拍了一下叶卓先生的肩膀。

　　叶卓见是是她，立马喜笑颜开，从摇椅上弹起来，半搂着她的肩膀朝客厅走去。

　　“你呀，说话注意点儿！”
　　李女士嗔怪道。

　　“哎呀，知道了。就是给他们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听到这话，母上大人和叶澜一同赏了个白眼儿给他。

　　李女士见于烃在厨房忙活，打掉肩膀上的那只手，连忙朝厨房那边去，

　　“阿烃，你放着，刚出差回来休息一下，你去陪糯糯吧。”

　　“妈，没事。”手中淘米的动作仍不停

　　见这般，她也不好再劝，

　　“糯糯”

　　“哎”她站在隔门旁，静等母上大人的后话。

　　“过来洗菜，你看阿烃一回来就帮妈妈干活，你到好，钻进你的屋子里出不来了，不管不顾的。”
　　像是有些埋怨叶澜。

　　自结婚以后，李女士统共就见了于烃三次，可就是这三次，李芸女士便倒戈了，像是忘了叶澜才是她的亲女儿。

　　叶澜也不说话，老老实实的站在台边洗菜。

　　“阿烃啊，帮我拿下顶柜里的漏勺，就在糯糯旁边。”
　　“好”

　　柜子有些高，东西也放得里边儿了点儿，叶澜有自知之明，往一边挪了挪。

　　拿好东西后不见于烃离开，叶澜往后瞟了一眼，也没看清他在做什么

　　可能在外边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叶卓敲了敲隔门，问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李女士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锅里的汤也不香了，汤勺一搁下，手都没来得及擦，急慌慌地跑了出去，

　　“不……不用，你继续研究你的宝贝天文吧，一会儿就好了。”

　　她站在隔门前，不肯让步半分，生怕把她的厨房阵地给端喽！

　　“那……好吧……”

　　叶卓见她这样，也自知理亏，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一小方天地，时不时地往这边瞄几下。

　　里边的那两位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笑出声来。

　　等母上大人再次返回，她自己心里那口气也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