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87、87

　　下午徐念妤刷着手机度过，时津在旁边和她一起看，好像自己没有手机，非得和她看同一个。

　　晚上徐念妤没有提出想要吃东西，时津也没有去问，他从抽屉里撕开饼干包装袋，递给她后见人摇摇头，就自顾自地吃。

　　七点多依山的天彻底黑下来，道路上的车堵住，无法通行，交警在雨中指挥，无数行人在旁等候下一个绿灯。

　　和外面嘈杂的车辆声和口哨尖锐声，屋内过于安静，徐念妤手指点在屏幕上，翻看班级群里这两天的消息，临近过年他们想要去趟学校，所以在班级群里商量着谁有空可以去。

　　长大后想要聚起来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上次见面也就不到十个人，现在又是临近过年，想来凑不齐一个小组。

　　看着上面的消息，徐念妤突然意识到有件事，她慢慢撑着胳膊坐起来，盯着时津不说话。

　　时津疑惑她怎么突然看着自己，柔声问：“怎么了？”

　　“时津。”徐念妤轻声喊道，随后脸色认真，字正腔圆地继续开口，“我还没有你的手机。”

　　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尴尬，时津率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徐念妤，然后笑着脸哄道：“现在加上，我加你。”

　　徐念妤把自己手机号输入，然后点击添加好友，退出来看到时津的页面很空荡，就只有一个群聊和几个人，再去看看联系人，才二十来个。

　　再去看时津的头像，挺符合他的性格，拍的是消防队正后面的那座山，微信名字是他的缩写和生日，徐念妤不由得在心里说了句老套。

　　把手机还给时津后，她拿着自己手机准备同意，但转念焉坏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她手指一挪，拒绝了。

　　时津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已拒绝，无奈地摇头，然后又把手机递过去，“满意了吗？”

　　徐念妤不过是突然想到之前问刘指导要时津方式被拒绝，所以她现在同样拒绝，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时津看她还是没反应，估计气没消，凑近亲了下她的脸颊，惹得人害羞，随后满意地问：“现在呢？”

　　徐念妤不再和他闹，慢慢地重新在上面输入手机号，这回时津悄悄地记住号码，在心里重复一遍。

　　添加好友后如何去备注就成了一个难题，徐念妤纠结半天还在修改备注页面，而旁边时津已经改好了，同时把她的对话框置顶。

　　小徐学委

　　徐念妤瞥一眼看见这四个字后，身体微微往后移，想要离时津远点，还没移动就被人抢走手机。

　　手机上空着，时津很快在上面打字，小时同学。

　　上学的时候，班级同学都喊时津班长，很少都会直接喊他的名字，徐念妤自己的记忆力没办过他班上，就连名字都不怎么叫过。

　　现在突然备注这个，让她无从适应，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搞这种幼稚的称呼。

　　徐念妤躺回去，手机就留在时津那儿，她看得眼睛发酸，床头的灯被她抬手关掉一个。

　　两个手机叠放在床边，时津起身绕一圈床边，脱掉外套和毛衣，放在衣架上挂住钩子，然后在徐念妤另一侧坐下，掀开被子躺进去，然后把人揽在怀里。

　　整个过程非常自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徐念妤有时候觉得抬头看着他，眼中很是震惊，但那打架的嘴唇怎么都说不出话。

　　之前是隔着被子时津躺在她旁边，可现在是两个人盖着同一个被子，她有时候虽然会做冲动的事情，但面对安静时发生的，全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悄悄地挪动身体往床边靠，时津像是发现她这一行为，摸着她的后脑勺，眼中很是狡黠，“怎么了？”

　　“没。”过完了许久，徐念妤才蹦出这个字，放在身侧的右手无措地往身后放，想要转过身平躺，身体转到侧到一半，已经抵着床头桌子，她尴尬地闭眼。

　　时津不再逗她，胳膊放在枕头下，让她脖子靠在上面，左手揽着她的肩膀，小声说：“不闹了，把灯关掉吧。”

　　徐念妤听话关掉灯，房间突然暗下来许多，门口的那盏灯始终亮着，两个人好似都没有睡意。

　　被窝里的手有些不老实，在身后放得累了，她便打算往自己身前放，但一不小心就打到时津的腰，她心虚地把手移开，重新放在身前。

　　时津看着她脸上突然表情变化，腰部感受到轻的碰撞，放在徐念妤身上的手去抓被窝里那不老实的，连带着被子都一同移动，最后自己腰上多了徐念妤的胳膊。

　　徐念妤慢慢地把下巴藏到被子里，还没有适应现在突然的情况，眼睫毛在被子上，她眼睛一眨就扇在上面。

　　“为什么选择新闻行业？”时津盯着她的头顶问道，把她下半张脸上的被子移开，放在她下巴处，怕她在里面憋得慌。

　　徐念妤微微抬头，放在时津腰上的胳膊往上挪动了下，认真地说：“最真实地放在大家面前，让人们更快的了解每天身边发生的事情。”

　　徐念妤对于自己选择的专业始终没有改变，虽然梦想中应该是到处去采访别人，然后拿着稿子回去整理发到网络上，实际上却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面对各种各样的事件和无从下手的通稿。

　　“起初只是因为感兴趣和喜欢，后面发展成了自己的职业。”徐念妤有些不自信，前段时间母亲在饭桌上的言语多少影响到她，导致产生自己不优秀的错觉。

　　时津看着现在如同张宣所说自卑的徐念妤，心酸地把人搂紧，“很棒，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把喜欢变成自己的职业，每个人做事情不一定去追求意义在哪里，只要想做就大胆地去做。”

　　从前徐念妤听了许多安慰的话，也有许多心灵鸡汤放在她身上，可有些话从时津这儿说出，让她听见，所得到的效果就是不同。

　　徐念妤朝他笑了笑，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时津亲昵地用鼻尖触碰她脸颊，“高二期末考试后，班主任给了爱心便利贴，让我们在上面写一句话，当时你在上面留下了很简短的。”

　　时津边说边看徐念妤表情，见她没想起来就继续往下说：“前程似锦，生活快乐。”

　　八个字就如同砸在徐念妤身上，她直视时津那炽热的目光，“那个时候是送给自己和张宣，也是送给你的。”

　　高二结束后，面对即将迎来的高三，同学们并没有心情变化，但是班主任说完话，让他们一人写一个愿望贴在后面的黑板报，那时候徐念妤才感受到紧张。

　　这八个字和张宣那长长的一段话有着对比，徐念妤那时候的阶段就只有这个想法，而写出的话放在当时她们的身上正合适。

　　他们对于高考后的生活充满期待，满怀着希望奔赴，过程虽然很累，但他们最终还是站在了一段路的终点，即将拐向另条路。

　　“谢谢小徐同学，你写的，我都做到了。”时津像是小孩子和家长邀功一样，揉着她耳边的头发，“我们都做到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人生重要的时刻，做出了非同一般的决定，他们现在走的路或许会不如曾经预期所想的那么好，但都坚强和甘之如饴。

　　徐念妤嗯了声，她是做到了，可生活远没有说想得快乐，每天重复的焦虑、犹豫、自责和害怕中，因为这些，她无法去上班。

　　糟糕的一切好像都让徐念妤碰到，但她却忘了，世界上还有比她更不幸的人，她已经是不幸中的幸。

　　抱着这种想法，徐念妤没有自艾自怨，叹了口气然后视线重新回到时津脸庞，不知是不是灯暗下来的缘故，这一刻莫名地在朝着她发亮。

　　“时津，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会安慰人。”徐念妤很直白地说道，上学的时候两人虽然说话，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直白和话多，那时候藏着心意还别别扭扭，而现在更加的坦诚。

　　时津肩膀靠近她，然后亲了亲她的头顶，下巴放在上面淡定开口：“没有时间发挥。”

　　一个欠，非怼别人，一个闹，非要谝能。

　　两个人的最真实的性格都在过去慢慢地隐藏起来，在面对喜欢之人毫不掩饰，将最真实的自己彻底展现。

　　夜晚依山短暂的停雨，天空的星星从云朵里跑出来，闪亮亮的看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所有美好一览无余。

　　屋内两人互相拥抱，时间很长，没有再因为时津抱着她而产生害羞或者惊讶，徐念妤已经很好地适应两人之间亲密距离。

　　桌子上燃烧得拉住，火苗映在后面的墙壁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在周围遍满，徐念妤闻着香味一直清醒，眼睛盯着前方四处乱看，然后脑海中又回想很多片段画面。

　　睡不着的她慢慢的老实，不再移动胳膊，虽然有些酸，但她怕因为自己的动作把可能快要入睡的时津弄醒，却不知道她没有睡，时津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