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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 ...

  •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2018年的跨年夜,许多人都在江边等待着倒计时,而遥远的依山县城一片寂静,道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楼房里忽闪的楼梯灯,就只有消防队门口还站着几个人。

      “快说说,新年愿望是什么啊。”

      “我的新年愿望啊,那当然是明年早点结婚。”

      “切,还以为你有什么愿望呢,没出息。”

      “这个就没出息了?那说说你的新年愿望。”

      “我的自然是新年火灾少一点,雨水多一些,我们都还在中队里。”

      看起来幼稚的愿望,实则是最平凡和简单的,他们都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还在,都活着。

      漆黑的天空闪着几颗星星,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拿手机对准星星拍下,实际拍出来的却一片模糊。

      “这星星怎么拍出来就没了啊。”

      “我哪知道你这破手机,真的是。”

      靠在墙边的时津低头盯着手机,周围的说话声影响到他,眉心紧皱,嘴角微抿,手指始终没有点击屏幕。

      【跨年夜,到现在还坐在江边,死倔强不肯回去】

      下面很快又出现两条消息

      【哪有啊,我都冷得发抖,她骑着自行车在这边一圈又一圈】

      【她最近没调整好,最快年后再说上班的事情吧】

      照片是S市的江边,拍得徐念妤骑行的背影,已经十一点半,还在外边溜达,时津不由得担心安全问题。

      而时津看到第二条消息,不由得一愣,徐念妤已经没有上班,怪不得最近每天都可以在咖啡店看到她。

      寒冷的夜晚风吹在身上刺骨,手指冻得僵硬,时津却没感觉,依旧站在外面,对面咖啡店早已闭店,只留下落下的卷帘门,微微仰头望向二楼的玻璃,只有一小束灯留在上面,巧的是徐念妤一直坐的那个位置。

      透过光,仿佛徐念妤就坐在那,披散着头发,身穿白色长裙,贴在玻璃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勺子搅拌杯子。

      徐念妤每回坐在这个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动作,而时津站在宿舍窗口看得一清二楚,现在也出现了幻觉。

      时津闭眼摇头,只是人一天不在,就出现幻觉,又认不出嘲笑自己,现在算是习惯徐念妤这样默默地陪伴。

      他抬脚往里面走,忽地抬头发现楼上一个被举着的灯,定睛一看不是孔明灯,他便松了口气,是挂在窗口的一个小灯,外面一层木条裹住。

      依山靠山,一个孔明灯便会轻轻松松的引发一场难以扑灭的大火,所以逢年过节都不允许燃放孔明灯这些易燃的,就连烟花爆竹也都只能在县城里,不允许弄到山上坟地。

      但S市的郊区允许燃放的,时津忽地想起高二分班后那一年春节,妈妈带着他到郊区专门燃放孔明灯,出发前把愿望卸载白色小纸条,到了那里直接塞进去点上火,一松手灯就飘上去了。

      那时候,时津的愿望有三个,但一个都没有实现。

      一家三口平平安安
      如愿考上师范大学
      想要和她进步发展

      后来父母相继离开,高考发挥失常,最后一个愿望也被他自己放弃。

      带给人们希望的孔明灯,却无法给时津,遗憾才是他人生的全部。

      手机屏幕上显示十一点五十八分,今年的最后一天,人们都在欢度倒计时,大声说出新年愿望,而时津只是仰望天空,寻找着那闪闪的星星。

      像是在和他躲猫猫,上一秒还在,下一秒就在别的方位出现,时津眼前突然恍惚,感受到一片白茫茫,随后又看面前事物。

      “十二点了,快说新年愿望。”

      新的一年,她好便好。

      时津对着天空许下唯一的愿望,这一次他不贪心,只要求徐念妤过得好那就行,没有再允许别的。

      “走啦,回去咯。”

      “快走,明天还得早起呢?”

      下面的打闹声并没有影响到楼上宿舍的人,因为大家都没有睡,时津旁边的队友正在和家里打电话,语气里是令人嫌弃的腻歪。

      不喜欢打扰别人的时津往外面长廊站着,对面挂着一张照片,是五年前他刚到依山,刘指导地给他拍的,但现在照片上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依山,有的已经牺牲了。

      刘指导问他为什么到依山,他的回答虽然一直都是父亲,但更多的是在了解到森林消防故事后,义无反顾继续跟随父亲的脚步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不会后悔,小时候会抱怨父亲逢年过节都不回家,现在的他理解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无法回家,是许多人都坚守在这边。

      一个人的坚守或许是枯燥的,但一群人是快乐和有趣,刚到依山有些特立独行的他,最终还是被这群人所改变。

      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受到身边人潜移默化,变得合群,虽话少,可以让人依靠,可以独当一面,这是刘指导希望看到的,他也做到了。

      但身上肩负的远比他人要多,所以对自身的要求也更高,这是无法避免。

      “你不累吗,我都要困死了。”张宣打着哈欠说道,靠在椅背上,脚踩在椅子,身体蜷缩起来,看着面前不知疲倦的人。

      徐念妤停止踩踏板,身体向一侧倾斜,然后右脚踩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吧,可能吃了药有点亢奋,缓不过来。”

      “总感觉你这两天精神太足了,我看着都累。”张宣摇头说道,然后把脚放回到地面,“你还喝不喝水了?不喝就丢了。”

      徐念妤把自行车推到张宣旁边,停靠在一边上锁后,坐回木椅上,喘气说道:“不喝了,休息一下回去吧。”

      “也好,这两天先不去依山了吧?”张宣不确定问道,她知道徐念妤自从请完假便又回了依山,也说不了什么,不过就是偶尔过问。

      徐念妤并没有能够如期辞职,拿着医院的报告到单位,想要一次辞掉工作,但上面看到后并没有答应,起初说给她长假,如果好了就回去上班,如果实在不愿意继续留下来,立马就会同意。

      后面徐念妤再三考虑后,选择休息,至于什么时候回去看自己的状态。

      她无法评估自己的情况,所以具体回去日期也没有透露过,张宣所说的过年后,估计会更晚。

      从江边再坐地铁回到家,已经是一点半,徐念妤和张宣在人民医院分开,看着人离开后步伐才变缓慢。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徐念妤一个人行走,按理说跨年夜到处都是人,夜生活刚开始,但这边人基本上都去市中心晃悠,不过安静许多。

      在江边骑行一个多小时,只是寻找事情做,不想要坐在那里发呆像个傻子一样,她也没有和往年许愿,没有必要了,上天好像忽略掉了她,不管许什么愿望,都不会实现。

      而看起来的心情好也不过是装的,徐念妤这段时间一直都不爱说话,不想笑,任何事都不愿意做,前段时间懒坐在咖啡厅,现在突然运动,走路小腿还有些发抖。

      站在电梯里徐念妤就已经有些撑不住,她靠着电梯一侧,拧着眉捏着鼻梁等待电梯门开,以往几秒的时间就到了,现在却觉得格外漫长。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慢打开,徐念妤抬着脚往外面走,输入密码后快速地进入家门,关门的一瞬间,瘫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砸到地板上,手掌心在上面擦破一层皮,露出的地方短时间通红。

      感受到双重疼痛的徐念妤趴在地上许久没有缓过来,身体胸腔持续起伏,过了许久缓慢地挪动身体,慢慢地侧过身躺在地板上,膝盖上的疼痛正在蔓延全身,额头上的汗直直往下流。

      徐念妤身体微微蜷缩,脑袋埋在膝盖上,左手抓住羽绒服一角,不知道过了多久,保持这个姿势感受到全身发麻,虽没有痛意但远比摔倒要疼。

      运动后的脸颊红早已褪散,全脸发白,一侧贴在地板,上面有着一条长痕印记,鼻尖通红,嘴巴犯哆嗦,始终无法合拢,声音也发不出。

      渐渐地,徐念妤清醒过来,身上有些力气,掌心撑着木板坐起来,然后抹掉额头上的汗,耳边的碎发湿了,全都粘在周边,让她非常不舒服。

      掉落的手机在鞋架下面,徐念妤伸手去拿,随后打开看了眼,已经三点,她就迷迷糊糊地在地板上躺了一个多小时。

      好在穿着羽绒服没有多凉,徐念妤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墙壁发呆,她庆幸的是自己回了家才倒地上,而不是在外面。

      身体的疼痛影响到她的反应,起身走路都极度缓慢,脚压根没有抬起来,都是拖在地板上走,她也没有多余力气回到屋里,勉强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身体倒下窝在沙发上,双脚互相一蹬,鞋子掉落在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倒下的瞬间,感受到太阳穴的疼痛,徐念妤捂着脑袋按压,呼出的气也越来越重,几次深呼吸后有些好转,但她不敢再去动弹。

      睡在沙发上,徐念妤眼睛从一开始睁得很大,到后来几次开合,最终抵挡不住困意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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