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53、53

　　距离高考只有百天，教室里的氛围大多时间都是紧张和安静，全都在椅子上写自己手头上的卷子，但张宣却是个闲不下来的主，需要边说话边写字。

　　“诶，我们高考后一起查成绩吧，约个时间到图书馆，怎么样。”张宣睁大眼睛问着周围的人，胳膊肘捅了捅徐念妤的手臂，“说话啊。”

　　徐念妤抬头身体侧过去，把卷子给身后的同学，疑惑地问：“我这个公式对的，但是算出来和你们的不一样。”

　　“我看看，等一下。”

　　张宣哎呀了声，“再学下去马上就变傻子了，每天没日没夜地看书，我都要痴呆了。”

　　徐念妤笑了笑，低头回道：“你自己成绩好，现在完全掌握了题型，和以前大不相同，成绩都上去了，再看看我。”

　　“天哪，你要求可真高，你又没有别的地方想要去，本市学校分数线，你早就达到了，难不成你想去读外地的学校？”张宣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视线在徐念妤和她前桌身上游离。

　　拿着笔的手停住，徐念妤困在这个算法里走不出来，张宣的话似乎是有延迟地传到她耳边，良久后说：“没有啊，就是在本市，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分数够就一直保持下去吧，冲刺阶段都想要再往上多那么些分数。”

　　张宣没有特别大的理想，可能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上了高三成绩一直稳定，没有突破，但看过她卷子的人才会知道，去年暑假她就突然点开了某个学位，学什么都能吃透。

　　徐念妤和张宣不同，她需要不断的巩固自己，如果稍有松懈，成绩就会下去，所以不能对自己像后者那样放松。

　　“行吧，你说得有理，但是我看了一整天的卷子，脑袋都要没了，晚自习最后十分钟还不能休息和我说话吗？”张宣不满地问道，她属于话痨性质，平时就要和人聊天，现在徐念妤忙着学习，压根没有人理她，所以希望还是放在同桌身上。

　　“不行，这个我也困难，问问你前桌。”

　　徐念妤哦了声，然后转回去拿笔敲了敲时津的椅子，很快前面就转过身，顺带拿着红笔。

　　“这个。”徐念妤小声说道，手中黑笔在卷子上画着圆圈，指出哪个题，随后眼睛放在时津脸上，最近大家都挺严阵以待的，而且都有些黑眼圈，但时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时津在卷子上写着，修长的手指抓着笔，外面的光时不时闪在他手上，徐念妤看不清卷子的字，却把手指看得很清楚。

　　下巴放在手背上，皱眉指着时津刚才写的整道题标准答案，“所以我大公式没有错，是套用小公式的时候，算错了？”

　　“嗯，换个位置就对了。”时津一边说一边用红笔标注，在旁边写下徐念妤算错的地方，修改她原先的计算思路。

　　徐念妤无奈地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望向旁边的张宣，“我亲爱的同桌，这就是你教给我的题目。”

　　“让我看看。”张宣连忙拿过去看了眼，然后脸色尴尬地扫过身旁人，“嘿嘿，我这不是当时没说清楚，再加上脑子短路了吗，以后你别信我的，信你前桌。”

　　好像大家都不直接称呼时津名字，也不怎么喊他班长，而是直接三个字，你前桌。

　　有些事情周围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看透不说透。

　　时津记得这道类似的题，以前和徐念妤讲过，疑惑地注视徐念妤脸颊，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被看的人一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说：“开小差，昨天想问，但是不在。”

　　句子里简单的解释，徐念妤本是想要找时津，毕竟前桌一个大学霸，但等了半天被老师留在办公室，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问张宣，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场景。

　　读高三后，好像有着一个独特的默契，徐念妤每次有不解的题目都会问时津，但人不在她也只好问别人。

　　像今天这样被抓包还是头一次，虽然平时交流得少，但不代表不交流，眼睛里的闪躲被时津注意到，嘴角悄悄上扬，然后转身写字。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张宣佯装生气地盯着徐念妤，一定要等到她的回答才作罢。

　　徐念妤像是哄小孩一样，柔和点头说：“去去去，一起去。”

　　“行啊，那就提前约好，我们这一小组可都去，你前桌去吗？”张宣开始说话音量还正常，后来就变成悄悄话贴在她耳边说。

　　徐念妤愣了下，她没想过时津会不会去，视线放在他身上，笔已经放在椅子上，却没有力气去敲，张开的嘴巴没有发声去问。

　　张宣看她纠结，在旁边不嫌事大，津津有味地打量两人，然后趴在桌上想要多久才会去问。

　　“查成绩？带上我啊，你们怎么私自行动。”

　　没等到徐念妤问话，也没等到时津的回答，反而被别人趁虚而入，先一步问话。

　　张宣嫌弃转头，对窗边的同学玩笑说：“就你话多，之前是谁说高考完就出去玩，现在还要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你是会漂移吗？”

　　“我不能提前回来嘛，你这话说的，一个人查成绩和几个人查成绩，气氛就不一样。”

　　教室里本来还比较安静，后来也慢慢嘈杂，徐念妤小心翼翼拿笔再次敲椅子，或许是声音小，前面的人并没有听见，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转身。

　　后面又重重地敲了下，徐念妤屏着呼吸望向周围，还好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和聊天对话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角落的声音。

　　本在第一遍敲的声音，时津就已经放下笔，但不确定，因为这个声音和徐念妤敲桌子的声音很像，后来分辨出来才转身。

　　面对面后，徐念妤没有趴在桌上，而是坐直身体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时津，“你去吗？”

　　虽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也可以临近查询成绩前再问，但徐念妤觉得提前敲定，提前得到回答，只要等时间到，但如果临时问，得到回答不是预期的，反而会很失望。

　　时津微微挑眉，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

　　徐念妤犹豫了，平心而论，刚才回答张宣的问题是敷衍的，因为她有想过和奶奶一起查询成绩，但又答应下来，现在很难说出口。

　　有些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说不定可以两手抓，在图书馆查完成绩，然后下午再和奶奶一起查一遍。

　　“去，你要和我一起吗？”徐念妤鼓起勇气问道，然后垂眼紧张盯着桌面上的试卷，生怕得到拒绝的回答。

　　时津见她垂下头，心生作弄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想看徐念妤是什么反应。

　　没有得到时津回答，徐念妤像是枯萎的鲜花，慢慢地弯下腰来趴在桌子上，期待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去。”时津轻轻的一个字，就给了徐念妤定心丸，她掀眼皮惊喜地望向面前人，语气欢快，“真的？”

　　时津心里觉得逗弄徐念妤很好玩，微微笑着，但并不明显，“真的。”

　　整个教室，两人眼里好像就只有对方，互相注视着，下课铃声响起才各自移开视线，一个在前面故作无事，耳朵却通红，一个在后面双手摸着脸颊，不敢张望周边。

　　时的轻笑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藏在了周围的说话声中。

　　“走吧，回宿舍睡觉，明天又是苦累的一天。”张宣收拾桌面，她有点强迫症，每天解释课业，桌面上必须空空的，然后塞到桌洞里，反而徐念妤不喜欢这样，全都靠墙摆放着，每本叠加起来，找起来也方便，扫一眼就行。

　　徐念妤不慌不忙地把桌面弄整齐，然后双手空空地站起来，视线瞥到时津在往包里放书，不由得皱眉，回去都十点了，还准备看书。

　　心里自然而然地关心，徐念妤和时津都是需要逼自己一把的人，周围如果都宽松下来，他们的状态也同样，所以这个时候往往靠的都是自觉。

　　但在徐念妤心中，时津哪怕是像她一样偷懒，成绩依旧很好，毕竟是一把椅，没人能从他身上抢走第一的椅子。

　　或许是平时成绩的稳定，还有徐念妤对他独有的自信，相信他最终一定会超常发挥，但有时世事难料，也没有人知道变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走吧，回去了，发什么呆。”张宣拽着徐念妤胳膊往门口走，前者话里还嘀咕着，后者撇头望向自己的椅子，和前面时津短暂的迷茫对视后，下一秒就出教室门站在走廊上。

　　徐念妤满脸无语地说：“你急什么？回宿舍总共几分钟。”

　　“你不懂，我想要快点看到我的床。”张宣焦急地说道，脚上的步伐也加快，“我马上困得睁不开眼了。”

　　徐念妤摸了摸脸颊，把吹在眼睛前的碎发放到耳后，被灯闪到脸上，眯了眯眼说：“那你也不至于猴急吧，脚上像按了个风火轮，被你拽的我像是被拖着走。”

　　“哎呀，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