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25、25

　　“得，我这是想要在这儿住一晚都不行。”张宣说着话就把手机屏幕往徐念妤脸前放，“明天得回去上班了。”

　　徐念妤无奈地摇头，眼里全是笑，“看来是想让你多赚钱，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住。”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没办法，就是得忍受着。”

　　徐念妤耸了耸肩，坐在车上把窗户摇下来，今天玩得也够疯的，光是旅游景点就是两个，走路步数超过两万步。

　　徐念妤把手伸出窗户，顺着小岛公路，手掌心和里边的笔直的油菜花触碰，痒痒的，但也很舒服。

　　“这都快四月底了吧，马上有什么安排？”张宣好奇地问道，转着方向盘，“手拿回来吧，马上换道路了。”

　　徐念妤收回手，想了想睁开眼说：“没有安排，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待在家里。”

　　“多无聊啊，正好是青年节诶，又是生日，待在家里岂不是浪费这美好的光阴。”张宣愤恨不平，以她的性格那绝对是拿着年卡去和城堡里的公主殿下见面。

　　徐念妤笑了笑，嘴角上扬着说：“这又怎么了，今年虽然是连续休五天，但是还要不回来，平时上班都累，碰到休息巴不得粘在床上哪都不去。”

　　张宣冷不丁地哼了声，“我是看透了，你要是没做那梦，今天也不会出来玩。”

　　“好事不提，偏提坏事。”徐念妤小声嘟囔，思绪回转，然后又柔声说：“是不是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去做啊。”

　　张宣点头，认真道：“当然啦，干吗要去想可不可以，只要你脑海里有一瞬间想到的事情，或者想去的地方，那就去啊。”

　　“虽然说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学习，然后现在又是上班，努力挣钱，以后甚至是养家糊口，但是快乐的时光也是可以有的啊，可以选择不结婚不谈恋爱，可以选择月光也可以选择把钱攒着，这都是随心的事情。”

　　“及时行乐有好有坏，就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们和其他同学或者朋友不同的是，本身起点不一样啊，不愁吃串，就算不工作家里也养得起。”

　　张宣这一连串的美好理想，徐念妤虽然听起来觉得天真，但代入到自己的家庭上，却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徐念妤露出淡淡的笑，“其实也对，想做的事情现在不去做，后面做了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了。”

　　“其实道理是一样的。”张宣语气跳跃，脸上持续开朗地笑，“以前我特别执着于想要去北方看一场大雪，我们这儿都不怎么见到，大学毕业后真的去了，就一般般，但是如果当时小的时候去了，结果会完全不同。”

　　徐念妤默默点头认同这句话，“没有错，我们的张大哲学家。”

　　“还哲学家呢，我这也是亲身经验还有事情看多了。”

　　再次走过跨海大桥是完全不同的心境，来，慌乱和害怕，回，开心和愉悦。

　　“不过你这不婚的想法，没有和阿姨说吧。”徐念妤突然想到便问了，“估计长辈挺难接受的。”

　　张宣不当回事，大大咧咧地说：“这又怎么了，多说几次，多给她洗脑，她很快就会不去提。”

　　“嗯，挺好的。”徐念妤羡慕一下，然后这种想法就消失了，羡慕不来，但如果想想自己妈妈在面前讲一大堆道理，那场景还是算了吧。

　　“记得五星好评。”

　　徐念妤回头摆摆手，“五星好评没有，只有下次见面。”

　　“行啊。”张宣朝她大声喊着，然后把车窗弄上去，车辆慢慢驶离徐念妤身边。

　　结束一天的旅行，站在楼底下徐念妤才感受到脚底板的疼痛，等电梯的时间，左右脚踝转动着，缓解一下痛感。

　　到家后，徐念妤倒在沙发上，背包也掉落在地上，扫了眼台子，上面除了纸巾盒就没有别的。

　　回到属于一个人的时光，周遭都变得宁静，徐念妤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书。

　　长大了看的书就比较散，什么类型的都看，纸张上突然出现一段话，让她陷入沉思。

　　【雪悄悄地融化，变成了属于你和我的回忆，说的话始终在耳边萦绕，冬日里想要感谢的话语和心意有很多，因为有你的陪伴，一点也不冷】

　　徐念妤眼睛放在上面许久，因为这段话，身体变得异常疲惫，是在思念那个人。

　　时津是她梦中的常客，但永远都是那穿着校服的背影或者教室里侧过身面对着她，无法去看到正脸。

　　脆弱的心被困在夹缝中，只是想要靠近一些得到安慰，仅此而已。

　　船只在海面四处飘荡，没有目的地，而只要想起时津，徐念妤就好像这艘小船，渐渐被磨损然后居无定所。

　　徐念妤叹了口气，明明可以直接去问时津队友要他的联系方式，却始终没有去做出这一决定，思绪在这夜晚变得繁杂。

　　天微微亮，太阳露出小小的一角，已经晨练结束的时津坐在杠子上和刘指导说话。

　　“五一趁着假期，走访每个村干部还有小区物业，把防火防盗这些和民警一起宣传起来，别说为什么派你去，你不是不回家吗？让别人回。”

　　时津淡定接受这样的安排，“行，你让我们队地回去。”

　　“滚犊子，轮到哪个队你不清楚？还和我讨价还价。”刘指导指着他骂，“你这心眼比其他两个队加起来都多，平时不说话，现在倒还挺护犊子，想着自己下面的小队员。”

　　时津没听完这些话就走，随着声音越来越远，他看了眼手中的宣传册，内心说着形式主义。

　　这样每年消防宣传不是一两次，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四月底的依山还是很冷，加上前两天夜里经常下雨，气温上不去，穿的衣服也多起来，天气也时不时作怪，今年夏天，明天秋天的，就算待了五年还是会不大适应。

　　绿色外套穿在时津身上有些违和，远没有白色或者蓝色好看，他自己也认识到这一点，很少去穿，不过今天是特殊情况，他的几个外套都被狼崽子洗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前两天那个绿豆糕好吃，我还没见过那样四四方方的绿豆糕，还挺稀罕的。”

　　“你就知道吃，昨天还说梦话吃大餐呢，我给你们学学像不像啊。”

　　“嗯，我饿了，要吃好的，吃大餐！”

　　“哈哈哈，怎么还带着语调的，越说越激动。”

　　欢笑声从宿舍一路传到楼梯口，时津不去打扰他们，而是到小会议室里，把放了几天的吉他从柜子里拿出来，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琴弦，另一只手掌贴合，右脚微微踮起，脚后跟靠着椅背，随手弹了几下，便又放回去。

　　如果雨之后
　　泪还不停流
　　如果悲伤后
　　眼神更执着
　　那一双不能牵的手
　　那疼爱已无人签收
　　相片云奔走在天空没尽头

　　如果雨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时津放吉他时突然想到这句话，他轻轻晃头把这想法抛去，只觉得有些可笑了。

　　不管身处何地何时，他似乎永远都是独自一人，深夜醒来，梦中的身影会不见，心急如焚也布满荆棘。

　　身边多了个东西，反而是累赘，时津刚到依山大队的时候，刘指导就拿出家里亲戚送的吉他，然后转头又送给时津。

　　从时津到依山这几年，那么多来来去去的人，之后他最受到刘指导的关心，不仅仅因为他是老战友的儿子，还因为他身上的那股坚韧。

　　他知道时津会弹吉他，送给他，也不过是想让他闲暇时候有事儿做，许久不弹，早就生疏，音都不准了。

　　平日里特殊日子记得比他还要清楚，生怕有人说话戳到他的心中。

　　时津看着透明柜子里被他摆放好的吉他，寂郁的情感在心中，以后也不会再去触碰了。

　　“哟，时队闲着呢？快来一起看新闻，说是待会儿报道上会提到我们。”

　　时津平静地走出去，到食堂看着那宽大的电视显示屏，心情没有起伏，反而身旁的都非常有集体荣誉感。

　　坐在同样的位置，身边的人却已经换了，好像刚刚就能接触到的温暖，下一秒就散。

　　手机被他打开，还是最开始的页面，虽然偶尔会点击到下一页面，但始终退回到最开始。

　　“你看，这上面还有我的照片呢，哎呀我这帅气的脸，这么看都看不腻。”

　　“要点脸吧，刚吃完的饭马上吐到你身上，快恶心死我了。”

　　“怎么了？难道不好看？这群人里面，我长相不出挑？我还是去很拿得出手。”

　　“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算了，当你青春期还没过去，出去我丢不起这个脸。”

　　“你旁边就坐着更帅的，还好意思当第一？”

　　时津周围几人视线纷纷放在他身上，当事人就和没听见一样，和往常用警告的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几人非常默契地转头，然后扯开话题，不再去聊和时津有关的。

　　他嗤笑了声，现在是不说，等他走了马上又重新聊起来，有时候还没完没了，半夜还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