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23、23

　　被做的梦惊醒的徐念妤恍惚坐起来，走到卫生间看着惨白的自己，嘴唇也同样没有颜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但真实到让她后背发麻。

　　她并没有一个从实习就认识到现在的消防员，梦中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仔细回想着，然后掌心拍了拍脸颊。

　　梦都是反的，可如果梦是假的呢？

　　从没有做过这样梦的徐念妤只觉得有些害怕，以往都只是梦见动物或者以前的事情，但现在这个梦虚构得又真实却和她又不符。

　　徐念妤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心想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看了眼时间，张宣应该还没有出发，所以打了通电话过去。

　　“怎么了？”

　　徐念妤小声地说：“你过跨海大桥了吗？”

　　“我刚从家里出发呢，咋啦做好决定要和我出去玩了？正好我一个人无聊。”

　　徐念妤嗯了声，“你来接我吧。”

　　车辆离开收费站，张宣睁大眼睛惊讶地说：“你这个梦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我醒来感觉像是鬼压身，累得不行，走路都费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所以打电话给你，正好带着我去小岛两天，让我缓解一下。”徐念妤小声且害怕，她始终对于梦中的场景所有的真实感而觉得怪异。

　　张宣笑着说：“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你这平时不做梦，一做梦就是大的，还记不记得高二有次午自习你趴在桌上睡觉，突然坐直然后抱着我，当时不是梦见有老虎大狮子，许多凶猛的动物跟在你后面咬吗？”

　　说到这，徐念妤回想起来，她点点头说：“嗯，但都很真实，那个梦是老虎的牙齿就直接出现在你面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姿态成为梦中最后画面，醒来还是怕了好几天。”

　　张宣摆手哎了声，“没事儿，就是一个梦而已，不用往心上放，你又没有认识的人在日立县，怕啥，不行待会儿小岛上有个寺庙，咱们进去求一求。”

　　经过跨海大桥后，很快就到小岛上，正是晴朗的天气，路过国家森林公园，已经看到许多人都在搭帐篷。

　　“我们先去哪里？”徐念妤柔声问道，天气好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尤其是这么温暖的日子。

　　张宣右手食指点了点方向盘，“先去森林公园，我看许多笔记上写那里有水杉，很多好看的照片都是在那里拍的，我也要拍。”

　　徐念妤嗯了声，她对于公园之类的并不感兴趣，拍照的话勉强还可以给张宣弄几张好看的，或者有氛围感的。

　　“时津来，就差你了。”刘指导向时津挥了挥手，然后对着面前几位领导说：“这小子性格就这么倔，谅解一下啊。”

　　时津走到刘指导的身后，眼睛打量着面前几人，认识叫什么但不开口。

　　“我呢，这是来通知你，让你过段时间回到S市，你在这儿待了几年也足够了。”

　　时津听到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他只想留在这个地方，哪里也不去。

　　“啧，这臭小子我把他抓回来。”

　　“行了，抓回来把他绑回去吗？时间给得够充裕，当年那件事情闹得太大，谁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偏偏还和他父亲一样走老路。”

　　说到时津的父亲，刘指导沮丧地摇头说：“当初那个假要是批下来，也不会现在这样。”

　　“上面的命令违抗不了，再加上不凑巧，那场火要是晚半天就好了。”

　　时津紧握双手将手心掐得血直往外冒，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内心的火却无论如何都消不掉。

　　他既然坚决地选择留在依山，便没有别的地方去，依山既是前路也是退路。

　　桌子上只剩下钟表，原先堆叠起来的绿豆糕早已吃完，时津摸着钟表的轮廓，漆黑的眼眸无法琢磨。

　　“诶，我这姿势摆得好不好看？”张宣换个动作面向徐念妤，“快拍，让我看看。”

　　徐念妤耐心地给她拍下每个动作，“你待会儿要是觉得不好看，不要赖在我身上，是你摆的姿势不好。”

　　张宣耍赖皮说道：“我不，就赖在你身上，今天必须给我拍个满意，一定要九张好看的照片，这样我才好发朋友圈。”

　　“癞皮狗一个。”徐念妤小声吐槽，但按着相机按钮的手指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给张宣拍出满意的照片后，两人才去玩游乐设施，小孩儿玩的大人当然也可以玩，海盗船、小型过山车，只要是不排队的都玩个遍。

　　“以前上学春秋游见到这些都可高兴了，恨不得一整天都坐在上面，现在就是新鲜感了。”张宣摇头感慨道，时间太快了，一晃眼都二十几岁，从刚学会走路，再到现在可以独自生活。

　　徐念妤笑了笑，温柔开口说：“怎么？你还想回去吗？”

　　“我呢，是不想，因为回去还得再读书，你呢？”张宣语气欢快地问道，手中的狗尾巴草被她丢到旁边的草丛中。

　　徐念妤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想回去，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一遍也没什么，但也可以做从未做过的事情。”

　　如果可以，徐念妤想回到高考前夕，在和同学们道别高考后见的那瞬间，可以和时津说上话，而不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张宣不去好奇徐念妤为什么，见她这样便开玩笑说：“算了吧，我都要忘记高中时期都经历了些什么，只知道每天不是写卷子就是写卷子，做梦都是分数低被老师说。”

　　这话让徐念妤想到高三时期，张宣在宿舍里说梦话。

　　“老师，我这个扣一分，不是两分。”

　　张宣伸手去挠痒徐念妤的腰，佯装生气地说：“干嘛学我说话，这都多久的事情还说出来，真丢人。”

　　“别闹了，不说了，翻篇。”徐念妤躲着张宣的手，身体被弄得非常痒，蹲下来弯着腰就差跪地求饶。

　　张宣见好就收，把人扶起来后哼了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学我。”

　　森林公园很多，徐念妤和张宣在里面绕了一整圈，手机上的运动健康已经显示走了一万步，但没有想象的累。

　　“我出来一天的走路步数，是我这周前五天加起来还要多。”张宣震惊地盯着手机屏幕，然后又没当回事儿，大大咧咧地继续挽着徐念妤胳膊走。

　　徐念妤由衷地说：“你这每天走路步数可真少，怪不得自己天天喊长肉了。”

　　张宣家里距离医院就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每天都不需要走那么多路，但妈妈爱的投喂还是让她有负担。

　　“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戳我心眼，真不够朋友。”张宣朝徐念妤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单位离得远也得像我这样，每年胖个几斤。”

　　性格像小学生一样，喜欢斗嘴，徐念妤只觉得张宣越长大越回去了，更加幼稚。

　　徐念妤也不怎么和张宣提及家里的事情，所以有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当回事。

　　“走了，去把车开出来，我就在大门口等你。”徐念妤牵着张宣的手往前面走，“你一说，还有点饿。”

　　“时队你不吃饭啊。”

　　时津写字的手停了下，“你们吃，不用管我。”接着他继续把没有写完的一撇补上。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本字帖，平时忙的时候外出就是一天一夜，闲的时候也可以几天都没有外出。

　　刘指导站在门外看着，一个劲地摇头，走到他旁边手放在他肩膀上，“先别写了。”

　　时津放下笔，侧头抬脸神情淡漠地问：“说什么？说你们想尽方法把我调离这支队伍，说你们是为了我好让我回去交换，然后到时候随便一个理由把我留在S市。”

　　原先内心算盘被时津拆穿，刘指导面露一丝慌乱，然很快神情自若地说：“不是和你说这件事，这个先放一边，来这儿五年了，一次都没休假，真不打算回去看看？”

　　“有时候别把自己逼得太紧，适当地放松，回去说不定一下子想通了。”

　　时津知道他找来没好事儿，所以也不期待后面真的会是什么大事，听完后，坚决地说：“不回去。”

　　“有时候回去看看也好，省得留下遗憾。”刘指导的话点到为止，既是说时津家里，也是说他的感情。

　　时津却不以为然，“不会，你放心，死赖在队里。”

　　刘指导觉得和时津说话已经不是对牛弹琴，而是会把人气死的地步，他好赖话说尽，还是这副样子。

　　“行吧，那你就继续这样吧。”

　　刘指导离开后，宿舍再次恢复安静，但时津却无法继续写下去，不留有遗憾，人生已经处处都是遗憾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

　　不知不觉想起那个人，简单交流或者学习的日子，是珍贵的，那些记忆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一次次地把次次地把徐念妤往外推，只是以自己的想法来看，怎样是对她最好的。

　　期待过的未来，不敢再去奢望，分别可以避免将来长久的痛苦，会有更好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