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明月皎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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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那么多口头婚约没有一个是宋祈年的时候，楚沅元松了口气。
这证实她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剧情还没开始，宋祈年可能还没加入天剑宗。
她至少还能快活几年，想到这，心口压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元妹，马上就要中期考核了，你打算和谁一组？”
陆拾玖座位就在楚沅元斜前方，因此一回头就能和她搭上话。
此话一出，洛棠也转过来。
楚沅元眼神一挑，疑惑：“什么期中考核？”
陆拾玖解释：“就刚刚燕长老说的，要大师姐带队，每四人一组，去渭城除妖的事。大师姐会根据我们实时的表现打分作为我们的小组成绩，也是中期考核成绩。你没听吗？”
楚沅元不好意思笑了笑，她确实没听，刚刚脑子里想的都是宋祈年的事。
她不假思索道：“拾玖哥都这么说了，我俩肯定一队。还有洛棠，不亲自带着她我不放心。这样一来，就有三个人了，还差一个...”
至于最后一个人选，她心中也早已经有了安排。
系统要她多和宋辞接触，这不正是机会送上门，携手除妖途中，还愁找不到亲近的方法。
宋辞武力值高，知识面广，通识课成绩也是拔尖的。
她这边陆拾玖和洛棠剑法都不算太好，如果能让宋辞加入中和一下应该不错。
不过宋辞最近对她怪怪地，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她试图问一句：“宋辞，你...”
她一出声，宋辞清冷如雪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带点凉意，还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前几日，楚沅元为了一点福气值，可谓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靠近宋辞。
练武场上，楚沅元要选择靠宋辞最近的位置，还时不时言语自来熟问候，
琳琅阁宋辞研读剑术的时候，只见对面那人拿下遮掩的书籍，露出的一张脸赫然是楚沅元。
她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缠着他。
不是没有人像她这样接近过宋辞，可是最后无一例外都被他冷言冷语赶走。
唯独眼前这个元楚，活像块年糕，沾上了就扯不下来。
宋辞一开还避她，见避无可避，到后面已经默认她的存在。
“你要同我们一道吗？”
她诚恳至极，眼瞳里的水色润得快要沁出来。
宋辞的思绪不可遏制一次又一次回想到话本上的情节，耳垂在无人注意处悄然泛红。
她当真事事都要借机靠近他，他拦都拦不住。
第一次，遇上男女之间的棘手事，稳若宋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在他默认中，楚沅元愉快敲定最后人选。
她斜睨着眼睛，看来宋辞适应她的靠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楚沅元已经可以设想到福气满值的场景了。
方舟上，姜行云站在船头维持船身运行。
船舱内，楚沅元一行人百无聊赖等着到达目的地。
浮云从身旁飘过，楚沅元这次倒是有心情欣赏美景。
手边是困顿蜷缩在榻上安眠的洛棠，秦久月知道她要出任务，特意临时加训。
连着三夜没睡，可不就犯困了。
“元妹，快看我发明出来的增灵符。”陆拾玖兴致冲冲向她介绍手中画好的灵符。
楚沅元也是最近才了解，陆拾玖是个话痨，特别喜欢捣鼓发明一些小东西。
而且，她居然还是宗门内第一个知道陆拾玖体质特殊的人。
真难为这么话痨的人，有个隐形人的体质，憋了几十年没向人倾诉过。
一朝天性解放，楚沅元自然不好驳他的面子。
楚沅元捧场：“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陆拾玖想靠近点楚沅元，方便他说明功能。
此时宋辞余光看见两人愈发靠近的身形，突然出声：“愿闻其详。”
见沉默多时的宋辞也感兴趣，陆拾玖倒不往楚沅元那边挤了。
陆拾玖一看还有人主动想了解，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郑重其事道：“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唾沫横飞、激情介绍：“这符平时你就这么放着，它能够自动吸纳天地灵气。等你灵力不支的时候这么一用，它就能自动给你补灵。怎么样不错吧。”
听到补灵，楚沅元眼睛一亮。道：“就是说它能辅助增强修士灵力！”
她从陆拾玖手中拿出一张符纸，入手材质经脉纹理清晰。显而易见，这是一张荷叶符。
是用荷叶烘制炒干，选取其中十之一二上品，裁制成可用于书写的符纸。
金粉写就的符咒隐隐发着金光，有如暗夜荧芒，让人无法忽视。
楚沅元知道这是符篆正在吸纳天地灵气作为储备，以备用的时候出现灵力缺乏的情况。
“是灵瑶沼泽清泉池中的道莲叶。”
宋辞一发话，楚沅元和陆拾玖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只见如玉般修长的指尖稳当夹住了一片道莲叶，荷叶符尾微微蜷曲，勾住他的指腹。
翡翠与碎雪般鲜明颜色泾渭分明，楚沅元一时看恍了神。
真有人识货，陆拾玖睁大了双眼：“宋道友好眼力。这符纸要做成可不容易呢。”
他随手打开自己常带的挎包，此物也是个储物法器。
两人见数十张荷叶符安静躺在其内。
“花了我三个多月，才做出来这么点。”陆拾玖声音中尽是惋惜。
“符纸问题吧，这荷叶品质中规中矩，却也出不了大彩。”
“有了。”楚沅元打了个响指，从乾坤袋里一阵捣鼓，套出数十片荷花叶。
“你用这个效果肯定好。”
她拿出的一沓荷叶，经络碧绿泛着青光，充沛的灵气扑面而来。
“你你你...”陆拾玖睁大了双眼，看着她手中的荷叶片。
目光飞速瞟了宋辞一眼，又收回。
他在冷到刺穿骨髓的目光下颤颤巍巍道：“你这是不是也是在灵瑶沼泽里采摘的。”
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陆拾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当时阿红在一个池子里洗澡，我去抓它的时候，看着荷叶不似凡物，顺便撸了一把...”
楚沅元还想继续说下去，只见陆拾玖跨步上前，挡住了宋辞看向楚沅元的目光。
随后朝她开始疯狂眨眼瘪嘴，这个力劲，楚沅元都怀疑他要中风抽筋了。
“我知道你想要，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给你就是...”
恰逢飞舟落在城外，姜行云已经招呼着众人出舱门。
宋辞将指尖符篆放进陆拾玖敞开的布包内，深而沉的视线驻足在楚沅元脸上，随后不发一言朝门外走。
“他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楚沅元见氛围不对，低声问身侧出陆拾玖。
“你这手里摘得可是三生道莲，品阶比道莲高多了。”
陆拾玖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让她升起一股不好的猜测。
“你还好意思说，都偷到人家头上去了，人家当然不高兴了。”
“啊？”楚沅元眼神快速颤动，心虚地移来移去。“不会吧...”
“三生道莲是白鹤长老连同玉竹林的段长老段灵之联手培育，段长老据说生来就具有亲和世间草木，她还曾在清泉池中养出了天剑宗至宝金莲子。”
“这可是不让摘得，好好的三生道莲被你这样糟蹋了，啧啧啧，暴殄天物...”
他摇摇头，出了舱门。“你自求多福吧。”
楚沅元看着手里的三生道莲叶欲哭无泪，接近宋辞的任务刚有了点起色，而今中道崩殂。
等飞舟落在城外的时候，姜行云还特意叮嘱：“此次考核任务就是要找到渭城内为祸的妖物，它已经害了三人性命，至今躲在城中未敢现行。”
“为避免打草惊蛇，请大家换上便服行动，我每晚会在城内有间客栈等着大家汇报消息。”
“若遇危险或者什么不能处理的情况，随时联系我。最后诸位师弟师妹切记保全自身，不要勉强。”
四人换了一身朴素衣裳进了城。
城内商贩大多都在卖鹿皮、鹿肉。楚沅元甚至还能看见活的鹿在城内悠闲漫步，一点都不怕人。
宋辞随手拿起一块鹿皮，掌中皮子质地柔软。
他道：“渭城以多鹿而闻名，上等鹿皮质量好到专供皇室。”
陆拾玖跟着附和：“是，我听说渭城兽类众多，他们还会在特殊日子用野兽肉供奉兽神，祈求来年渭城丰收。”
“一定很壮观，如果有机会能一定要瞧上一瞧。”楚沅元点头，不过她现在心思不在渭城身上。
她小心看了宋辞一眼，放下鹿皮，问其他三人：“关于妖物行凶一事，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陆拾玖难得正经起来：“首先得知道是什么妖物行凶吧，就算不能知道是什么妖物所为，起码也得知道为什么杀人、用什么东西杀人。”
楚沅元沉思：“若想知道具体情况的话，还得先去看看受害者尸体，看看验尸结果。”
宋辞下了定论：“去官府。”
听见他至少还能保持冷静回答自己，想必应该不会太生气吧。楚沅元心想着。
洛棠也频频点头赞同。
案子未下结论前，尸体一般还在官府停放着。他们借由捉妖师的身份前去，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总好过现在大海捞针。
他们一行四人低调入了官府，亮了天剑宗玉简，说明了来历。
凡人都以修仙者为尊，天剑宗的大名谁没听过。
那官爷自是欢迎他们，这案子太过匪夷所思，他们正愁无处下手。
官爷领着他们四人去了停尸的地方，并向他们说了具体情况。
众人经过一段幽长昏暗的甬道，跳跃的火焰将他们的影子绰绰约约印刻在墙上。
“三个月一共死了三人，离奇的是他们身上竟没有一点伤口，死后一日内身体仍有正常的温度。一日过后，便会四肢僵硬，缓慢停止呼吸，我从未见过这种死法。”
楚沅元闻着空气中腐味，皱了眉头。
洛棠跟在他身后，有点畏惧。
楚沅元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掀开了白布。
竟不是她想象中腐烂不成样子的场景，面部四肢还挺完整。她一连掀开其他两张白布皆是如此。
她抬眸看向宋辞，指着三个月前最早遇害的那具尸体，问：“死了三个月，尸体都没怎么腐烂，这合理吗？”
宋辞全神贯注盯着死者面部，甚至戴上手套上手探查：“不是普通的死法，应该使用了什么秘术或者法器，致使他们死后尸身腐烂速度变慢。”
楚沅元宋辞分工合作，一人检查一具尸体。
就连洛棠也壮起胆子，提出查看最后一具尸体。
“那我呢？我能做点什么？”陆拾玖问楚沅元。
楚沅元想了想，说：“有个最适合你不过的差事。”
陆拾玖两眼放光，忙问：“什么什么？”
楚沅元笑了：“你不是爱说话吗？我之前和那官爷说了把死者家属带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保管让你说个够！”
况且陆拾玖这体质，别人容易卸下心防，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什么官府不知道的重要信息。
陆拾玖满意了：“保管给你完成地漂漂亮亮。”
楚沅元第一次出任务，检查得很细致，就是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她催眠自己，就当死者睡着了。
随后动作起来，可任凭她快把这具尸体翻了遍，还是没能找到什么伤口。
她朝宋辞说道：“我这里没有。”
宋辞也对着她摇头，也没有。
洛棠也放下尸体，回道：“这具也没有伤口。”
楚沅元说：“死者身体都没有伤口，会不会是因为魂魄受损？被抽魂或者是别的什么手段？”
“典籍有记载，一些妖物专靠吸食凡人魂魄来修炼。结合之前官差的说法，一日之后才气绝身亡，比较符合魂魄离体后的死亡症状”宋辞肯定楚沅元的推测。
楚沅元沉思：“是的，魂魄短时间离体，凡人身躯确实不会立刻死亡。一但时间长了，魂魄不能归位，才会慢慢死去。而且，死者皆为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魂魄比之病弱妇孺确实更适合用来修炼。”
这一点也佐证了宋辞提出的妖物用魂魄修炼的说法。
可是就这些，目前也看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多知道了妖物杀这些人是为了修炼，知道渭城年轻男性是下手的目标。
可是城内年轻力壮的男子多如牛毛，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调查一时陷入困局。
楚沅元问官爷：“只有这些尸体了吗？这三月内还有没有别的死者？”
那官爷知无不言：“有是有，但都是正常的死法，有的都已经下葬了。”
尸体上是看不出什么了，不知道陆拾玖那边进展怎么样。
楚沅元拧眉苦思之际，宋辞冷不丁地捉住她手腕。
温热的皮肤在阴冷空气中接触的一刹那，楚沅元打了个激灵。
她正要问什么事的时候，宋辞竖着食指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见楚沅元明白自己的意思后，他轻轻指向洛棠。
先前他们俩讨论死因的时候，洛棠一直处在那边没有过来。
楚沅元只当她是第一看见尸体害怕，有心让她先缓缓情绪。
可是现在她看过去，确实明白了为何宋辞让她不要出声了。
洛棠周身被黑暗裹挟着，她站在尸体一动不动，有点像是被魇住了。
面部表情更是僵硬扭曲，瞳孔漆黑，往日圆润娇憨的脸上透出几分瘆人的冰冷。
洛棠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满脸的泪痕，眼泪止不住似地一直往下流。
她哭得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宋辞敏锐察觉到，楚沅元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她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洛棠又突然笑起来。
也是无声的笑，嘴角上扬，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
可是这笑容配合着眼泪，在这昏暗不透光的房间内，诡异至极。
等这种又哭又笑的情况停下来后，楚沅元才靠近洛棠。
从怀中掏出手帕，轻声问她：“你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洛棠此时回神，疑惑楚沅元为什么会这么说：“哭？我没哭啊。”
她一抹脸，全是泪水。
“咦，我怎么哭了。”洛棠也很惊讶于自己流泪这个事实，她接过楚沅元的帕子，仔细擦干净脸。
整理好后，洛棠才慢慢开口：“沅元姐，我没哭，是他哭了。”
她指着身旁那具尸体说道，那具尸体是三具之中最后遇害的尸体。
洛棠按着死者死亡顺序一一指过来：“他在笑，他也在笑，就是这个哥哥一直很伤心，哭的很伤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明月皎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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