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渊中诞生的玫瑰》一笔画山河

11、归家：逃不掉

　　一切回到原点。

　　林东曦看着手中那枚满是泥垢看不清底色的硬币，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他从那荒唐的世界回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想着如何处理掉手中的金币，而是将他装入口袋。

　　毕竟经历了那一遭，总是要留个纪念的。

　　走出老房子，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刺的他睁不开眼，但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过太阳。

　　他将那些可怕的未知的东西抛之脑后，林东曦又像从前一样，回归常人的生活。

　　穿梭在人海中，隐没在人群里，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看到过什么，他是那样的平凡又普通。

　　“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发小张安在林东曦的对面坐了下来。

　　林东曦跟咖啡店的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些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张安说，而且有很多事情他似乎记不太清楚了，那种感觉就像梦醒之后，将刚刚在梦中的经历遗忘，明明就在嘴边，却无法形容，无法记忆。

　　但唯有叶暮的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有时候他也会想着那张脸出神，他虽然不想回去那个世界，但他并不介意再见一面那张脸。

　　“唉，上班上的有些抑郁了，回老家清净清净，调整一下心态。”林东曦苦笑了一下，找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真好，我也想请假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休息几天。”张安羡慕的说道。

　　服务员将两杯咖啡端上桌，放在林东曦的面前，随后转身离开。

　　林东曦看着服务员的背影，把他叫住了，“你看不到对面还有人吗，把两杯都放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他将另一杯咖啡推到张安面前，并随口抱怨道：“什么服务态度，不会把两杯饮品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吗？”

　　张安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笑了一下。

　　那服务员回头看着林东曦，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似乎对林东曦的话感到疑惑，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也没敢张口询问，只是向林东曦说了一句“抱歉”就离开了。

　　林东曦摇头叹气，随后拿起勺子，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有时候，我就在想在我们世界之外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交错穿插，在某种情况下，我们可以达到另一个世界。”林东曦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说道。

　　“也许吧。”张安回答。

　　林东曦看着杯子里棕褐色的液体，在他的搅拌下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就在他惊讶之际，一颗眼珠又从杯底浮了上来，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

　　杯子里的液体越来越多，最后从杯口溢了出来。

　　满桌的粘稠血液，让林东曦大为惊恐，他连忙起身避让顺着桌子低落的血迹，情急之下打翻了杯子，眼珠就像弹力球一样，蹦出杯子，在桌面上跳动。

　　“没事吧，没烫到你吧！”张安见状连忙起身拿纸给林东曦擦拭湿掉的衣服。

　　稍作冷静之后，林东曦才看清，被打翻的只是一杯普通的咖啡，并不是一杯血液。

　　林东曦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朝四周看了一眼，等服务员将面前的狼藉清理干净后，才坐了下来。

　　最近怎么回事，从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产生幻觉，真是没完没了。

　　接着服务员将张安面前的咖啡推到了林东曦面前，准备离开。

　　林东曦惊讶的看着服务员的举动，他感觉这个服务员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在给我上一杯跟刚才那杯一模一样的。”林东曦说着就把面前的咖啡推回张安面前。

　　服务员看了一样张安，又看向林东曦点了点。

　　“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干什么都不在状态。”张安看着对面的再次盯着远处出神的林东曦，有些担心的说道。

　　林东曦似乎没有听到张安在说话，将头撇向窗外，惊愕的看着街对面。

　　“你看到了吗？”林东曦问道。

　　“什么？看到什么？”张安也将头转向窗外，他看到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

　　“一个长着鱼嘴鱼鳃的墨绿色怪人。”

　　张安神色凝重的看向林东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说什么？你最近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吗？你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啊。”

　　目光短暂的转移，鱼怪的身影也消失不见，街对面只有一个绿色的邮箱。

　　林东曦回过头，撑着额头，无力的晃了晃脑袋。又是幻觉吗？这是后遗症吗？

　　离开咖啡店后，张安一直在劝说林东曦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感觉林东曦可能是最近上班压力太大，出现了精神问题，而且还挺严重的。

　　前两天，林东曦刚从乡下老家回来时，他就感觉到对方的异常了。

　　两人走在大街上，林东曦总是会猛然回头，在身后四处张望，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他们。

　　但每次都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反而是他的行为把身后的路人吓了一跳。

　　去饭店吃饭，看到水缸里的鱼时，林东曦也会厌恶的躲开。甚至会把跳出鱼缸的鱼捡起来往地上狠狠砸，任谁都拦不住，直到把鱼砸的稀烂才肯罢休，鱼死后，他们也被迫将死鱼买下。

　　路过人偶店时，林东曦也会进去，在里面四处寻找，似乎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人偶款式，他还向店员询问是否有中世纪皇家贵族款的男偶。

　　店员摆出了好几款，但林东曦都摇了摇头。他在寻找那记忆中与叶暮长的一样的人偶。

　　最后在张安的强烈要求下，林东曦不得不去医院挂了精神科。

　　但当他在坐诊医生面前坐下时，他的表情又僵在了脸上。

　　他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颤动的嘴角欲言又止。

　　对面的医生，推了一下脸上的金丝框眼镜，疑惑的看着他，重复的叫着他的名字。

　　但那眼镜之下不是一双眼睛，那本该是左眼的地方是一张嘴，那嘴还在喋喋不休的张着。

　　而原本是嘴巴的地方则是一只眼睛。

　　林东曦本能的恐惧着，一个本应该和自己一样的人，却有着如此诡异的五官排列。

　　“抱歉！我可以换个医生吗？”林东曦提出了请求。

　　“为什么？”医生问道。

　　现在他的双眼变成了一片黑乎乎毛茸茸的头发，林东曦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头就像比划成了魔方一样，双眼被转到了后脑勺。

　　林东曦摇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医生的问题，如果他实话实说，他马上就会被鉴定成神经病的。

　　“你太年轻了，我不信你。”

　　这个理由让面前的医生牙口无言。

　　五官再次扭转，耳朵代替了鼻子，眼睛站在耳朵出，鼻子代替了右眼，下巴是后脑勺。

　　林东曦看着面前的医生，双手抱头抓狂的扯着头发，锤着自己脑袋，他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可是不管他睁眼闭眼多少次，看到了都是不一样的五官排列。

　　医生试图让林东曦的情绪平复下来，可他不知道自己就是让他暴躁的源头。

　　“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医生看着林东曦问道，他的眼睛在头顶，嘴巴在额头。

　　林东曦想离开诊室，他受不了着随意排列的五官，看得他直恶心。

　　但医生将他牢牢的按在椅子上，想让他安静。

　　两人推搡着，林东曦大声的怒吼着，他声音惊动了外面路过的护士，护士推门而入，看到医生被林东曦推到在地，她连忙叫了保安。

　　在他的一番折腾下，终于来了另一位医生。

　　“抱歉，我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幻视，幻听。”林东曦被保安控制住后，一脸歉意的跟面前新来的医生说道。

　　这名医生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气质儒雅，再加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和温宁路气质颇为相似。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你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你有精神疾病，比如精神分裂，具体的还要进一步检查。”这位医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对林东曦的行为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看着面前的检查报告，显得比林东曦还要吃惊。

　　“你是不是和家人有什么矛盾，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伪装。”医生抬头看着林东曦询问道。

　　林东曦愣了一些，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医生问道：“你是说，我根本没有精神问题？”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林东曦从医生手中拿过检查报告，看着上面的鉴定结果，每一项数值都是正常的 。

　　他愤怒的将检查单撕碎，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离开了诊室，出了医院。

　　大街上，林东曦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分不清他的所见是真是假。

　　当啷一声，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林东曦停下脚步，等待着。

　　但世界迟迟没有变化，随后他才发现，那声音不过是一旁路人掏口袋时，不小心让一枚硬币掉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窥视感，再次压的他透不过气，他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