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常得像个BUG》自爆卡车

9、第九章

　　“我的金项链不见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被黄大仙偷了？”
　　“掉地上被你家猫拱到沙发底下了。”
　　……
　　“我有希望和女朋友复合吗？”
　　“你是指出轨被抓在她家门口闹了一晚上被警察带走，然后还幻想和她复合？”
　　……
　　“闺蜜怀疑我男朋友出轨了，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人！虽然他没什么钱，房租都是我付的，但他对我特别好，每天都会给我发‘我爱你’，情人节送了自己亲手做的相册回忆录，还卡整点发了玫瑰花的表情包，凌晨我饿了他就给我泡方便面！他真的很爱我，对我言听计从，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出轨？”
　　“你现在赶去斯顿雷酒店还来得及。”
　　……
　　“大师，我啥时候能脱单？”
　　“先把一个月洗一次澡的毛病改了，我头晕。”
　　……
　　“我能在这个月内找到工作吗？”
　　“这个月只剩下两天，而你一份简历都没投，你觉得呢？”
　　……
　　“下辈子我会投胎成什么样的人？”
　　“下一个。”
　　……

　　魃戈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这就是坑了维池还死不承认的报应吗？

　　摆了几天算命摊，正常人寥寥无几，他头一回知道原来占星师还有那么辛苦的一面。

　　他想念给钱爽快的维池。

　　好消息是他确定了和普通人有交集不会被论坛记录，只有接触主角团才有此等殊荣。

　　但这则喜讯不足以抹除淡淡的死意。

　　“抱歉，可以再说一遍你的需求吗？我没懂。……你的意思是，请你的异次元恋人上我身和你对话？不行，这也做不到。……不不不，他没有附身在你的棉花娃娃上，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玩偶。……不，不是因为他生气了才不愿意附身，就像乒乓球孵不出小鸡不是因为乒乓球生气了，你能理解吗？”

　　费了好大力气，魃戈才和顾客解释清楚他不能和虚拟角色通灵。

　　虚拟角色说是一张纸都算夸张了，纸可是实体，他们连实体都没有。

　　哪怕是原先的世界，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我的爱人是不存在的吗？”顾客垂头丧气地抱着棉花娃娃，“但他陪伴我度过了很多难熬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存在呢？我的世界、我的感受、我所见的一切，这些痛苦全是真实的，只有能给我带来幸福的他是虚假的？”

　　“……”
　　魃戈很想说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他盯着小声嘀咕的顾客，读取的记忆在脑内重播，一句残忍的“没有”卡在喉咙口。

　　半晌，他宣布向世界投降：“不一定，只是你们属于不同维度，他感受不到，你也感受不到。”

　　这不完全是谎言。

　　就像论坛用户意识不到《平凡勇者从零开始击败魔王》中的是活生生的人，生活在这本小说中的人也察觉不到论坛，但怎能因此否认任何一方的存在？

　　再说了，他真正的使命是心理治疗呀。

　　魃戈立刻将方案调整为话疗。

　　“我思故我在，你的爱人也是如此，你的爱赋予了他生命，他挣扎着长出血肉……”

　　仅靠三言两语，方才还郁郁寡欢的顾客没多久就被哄开心了，走之前还特意给他塞了二十块的小费，美名曰奶茶钱。

　　为了不辜负这番好意，魃戈决定买杯奶茶犒劳自己。

　　别的不说，新世界的奶茶很好喝，芝士奶盖四季春更是神中神。

　　行动派选择收工。

　　可当魃戈习惯性地打开论坛，收摊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随之微微皱起。

　　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

　　煎饼一分为二装进纸袋，套入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中，海罗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终于不用狼狈地夹起漏出来的馅料了。

　　他提起塑料袋递了过去：“来，同学，你的。”

　　最近海罗忙得焦头烂额。

　　生意太好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在追查一桩大案子。

　　无人能猜到，他的真实身份是警察。

　　煎饼摊是掩人耳目的身份，由于手头的案子牵扯到师生和家长，他正在逐个排除名单上的可疑学校。

　　斯顿雷中学是最新一站。

　　海罗很困惑，隐瞒身份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他偏偏选择卖煎饼果子？

　　关东煮不需要技术，冰糖葫芦成本很低，哪一种都比卖煎饼更合适。

　　他先后经历了煎饼糊了、煎饼漏了、煎饼变成面疙瘩、忘记撒芝麻等大大小小的诸多问题，导致给顾客不是打折就是没收钱，再加上摆摊车和煎饼工具都是自掏腰包，他纯属倒贴上班。

　　但他始终坚守在煎饼摊的第一战线，每天准时出摊。

　　值得庆幸的是，生意没有被频繁翻车影响，大家像是集体患上异食癖，比模拟经营游戏的顾客NPC还敬业。

　　以上都不是重点。

　　沉迷钻研煎饼技术一段时间后，海罗忽然大梦初醒，冷不丁地想起了自己真正的使命——调查案件。

　　险些把要紧事抛之脑后的重大失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及时清醒，没酿成大祸，否则下半辈子的事业可能就顺水推舟地和煎饼果子捆绑了。

　　提起案件，海罗很是迷茫。

　　也许是入职不久、权限太低的缘故，他对案件的掌握寥寥无几，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牵扯到了一个组织，而他的任务是寻找可疑对象。

　　恰巧他有一个怀疑人选。

　　来斯顿雷中学摆摊的第一天，他碰见了一个着装打扮和言行举止都很奇怪的黑发男子。

　　尽管称之为证据太勉强，说不定那人只是中二病没毕业的大龄二次元，但线索有限的情况下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换一个说法，他总不能继续沉浸式摆摊吧？

　　海罗早就听说附近多了一个神棍，算命的准确率高得惊人，收费公道，性格亲和，到处都在传斯顿雷来了一位隐世高人。

　　此人正是那日的黑发青年。

　　有次海罗收摊回家，远远地瞧见了他，对方混迹于人群中，有说有笑地帮商家打下手，但怎么看都和周遭格格不入，像是一幅看似形状吻合的拼图，其中一块的高度却凸起一截。

　　仿佛……他不属于这里。

　　说了一句废话。

　　外来者本就不属于斯顿雷小镇，只不过比起世外高人，他更像另有企图的江湖骗子。

　　“——今天那么早收摊？”

　　温婉的女声打断思绪，海罗抬眼望了过去，刚下班的希尔洛站在摊位前，她是这所学校的医务处校医，也是他的常客。

　　他停下收拾的动作：“晚点有事，但不是很急。”

　　希尔洛瞥了一眼收拾了大半的摊位，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随便问问，等下要去吃火锅，就不浪费胃口了。”

　　“对哦，今天是周五，工作日的最后一天吃火锅太幸福了。”

　　海罗的羡慕不是假的。

　　别人下班吃火锅，他收摊却要加班寻找可疑的黑发青年。

　　按照正常逻辑，等到同事给出调查结果，他再决定是否见一面，以免打草惊蛇，结果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现在去找人家。

　　他不觉得自己能问出调查不到的信息。

　　想归这么想，去还是要去的。

　　海罗跟随记忆来到上次偶遇的地方。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简陋的算命摊引人注目，每一处都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坐在摊前的黑发青年慢悠悠地抬眼，红玉似的眸子平静地凝望着海罗，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的到来。

　　如果他手里没拿着关东煮杯子和一串北极翅，神秘感会更强一点。

　　他咬掉竹签上的最后一块北极翅，刚好也是最后一串，对时间的把控精准得令人怀疑他提前计算过。

　　海罗推着摆摊车走上前去：“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必须要做什么的使命感突然被卸下，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这是怎么了？

　　……

　　【怎么断在这里啊啊啊啊】
　　【几天没点进贴，海螺爆改便衣警察了？】
　　【海螺www】
　　【口嗨成真笑死我了。。】
　　【好喜欢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癫感】
　　【字数受限吧】
　　【下一个接龙的人怎么写？案件没交代，黑毛身份也没交代，纯硬聊啊】
　　【其实我想写海罗去找黑毛却扑了个空，最后一路追查发现他是幕后黑手，但一直发不出来……】
　　【发不出来？】
　　【是不是被吞了，触发关键词可能会被屏蔽】
　　【后台显示审核失败（捂脸）】
　　【？？咱们的小破论坛居然还有审核吗】
　　【我刚才也是！把海罗和黑发青年的互动删掉就发出来了！】
　　【好奇怪，难道违反版规了？】
　　【可能出bug了吧哈哈哈】

　　论坛用户吃书了。

　　不久前的讨论成真，海罗被设定为便衣警察，辍学摆摊和被城管驱赶就像曾经的勇者记忆一样被覆盖，大概率成了假身份的一部分。

　　他此番前来是因为怀疑魃戈和案件有关。

　　冤，太冤枉了。

　　案件详情没有在文中交代，魃戈猜测是接龙的人懒得编，剧情则断在海罗收摊后出发来找他，意味着剩下的展开他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他的目标很简单，坐稳神棍身份，拿到漏洞碎片。

　　其余与他毫无关系。

　　更何况他本来就和凭空捏造的案件无关。

　　关掉论坛，魃戈幽幽地捧杯喝了一口关东煮的汤，奶茶店离他太远，他只能去便利店凑合一下，导致他的怨气比恶灵还重。

　　他把纸杯放回桌面，用纸巾擦了擦嘴，眸光淡淡地落在海罗的身上：“我觉得你卖关东煮比煎饼果子有前途。”

　　要不是他知晓内幕，根本看不出眼前的少年从小摊贩变成了警察。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却没人发现不对劲，包括当事人自己，世界化为遮掩真相的帮凶，将谎言包造成现实。

　　魃戈心想，不当主角挺好的。

　　至少玩弄不到他。

　　“……人各有志。”海罗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给他同样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场编理由，“牌子都做好了，再换个新的多麻烦。”

　　他坚定地补充道：“况且上次是个意外。”

　　魃戈把揉成团的纸巾丢进杯中，纯白色的纸巾吸收汤汁，迅速变成浅褐色，他笑了一声，声音像羽毛般轻盈：“意外真够多的。”

　　海罗轻咳两声，跳过丢人的话题：“我想占卜，你怎么收费？”

　　“一顿饭钱。”

　　“可以用煎饼果子代替吗？”

　　魃戈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了，我怕出意外。”

　　“……”

　　活跃气氛的玩笑话被堵死，海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从兜里掏出二十块按在桌上：“够吗？”

　　“问你。”魃戈斜眼，“平常吃一顿饭二十块够不够，需要我来猜？还是说，这是你对我的第一道考验？”

　　“那够了。”海罗赶紧把钱往前推了推，嘴里疑惑地嘀咕，“我没得罪过你吧……？”

　　怎么从初遇就一直呛他？

　　魃戈选择性无视了后一句话。

　　纸币放进钱袋，右手短促有力地甩了一下，卡牌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滑了出来，这是他用硬卡纸新做的塔罗牌。

　　纸片使用手感不佳，不易保存，还容易飘走。

　　海罗看着洗牌老练的黑发青年，修长的手指搭在卡纸上，连廉价的质感和鬼画符图案都显得高级。

　　他突然想起了任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的名字是什么？”

　　洗牌的动作微微一顿，狭长的赤眸向上抬起，黑发青年扯了下唇角，冷冽的声音缓缓道出：
　　“魃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