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心软》危叶

15、所谓爱

　　没有备注，他站在厨房，倚靠着冰箱接通了这个电话，一个年轻的，充满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开口便是怒气冲冲的质问，“江浔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我使绊子，这就是你的报复吗？真幼稚！”

　　听起来有些熟悉，但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而且说话的内容听起来也一头雾水。

　　“不好意思，你哪位？”

　　对面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没吸上来。他冷笑一声，“江浔你在装什么，我最近只得罪过你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有谁？

　　让我失去工作也就算了，奖项也暗箱操作改成别人，你真狠。

　　你自己离开了音乐舞台，就想也毁掉别人是吗？”

　　他说了这么多，江浔倒是辨认出来了，是凌笑。

　　对于凌笑所说，确实不是他做的，他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但他不需要向凌笑证明自己。

　　他淡淡嘲讽了一句，“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我看倒是个当编剧的好苗子，不如趁这个机会转行算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挂断电话后并没动，而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江浔想起苏辞曾经放过的狠话。

　　会是他吗？

　　他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苏辞。

　　对方若有所察，片刻后抬起头来，扬起一个乖巧的笑，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江浔莫名就想起了刚把人捡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他直视他，然后直直地走过去。

　　苏辞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回客厅，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他的脚步没有片刻迟疑，就是直奔自己而来的。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手机拿在手上，心脏跳得飞快。

　　像一个等待结果落下的犯人。

　　他在苏辞面前站直了，打量他，“已经很晚了，你不困吗？”

　　他这是在说什么？苏辞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那我们来聊点提神的话题。我的照片，是不是该删掉了？”

　　“什么？”

　　“你房间里那些？”

　　苏辞想商量一下，能不能留一些，注意到江浔的脸色，立刻说删。他匆匆跑回房间，把自己的摄像机拿出来，当着他的面都全部删了。

　　“都删了，没有了。我很听话的，江浔，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他举着相机给江浔看，让他随便检查。

　　江浔没接，只是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他一挑眉，“那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话，嗯？”

　　他一边说话一边靠近，步步紧逼。

　　苏辞一步步后退，最后靠到墙上，在即将磕到墙上时，江浔没忍住拿手在他后脑勺垫了一下，怕他磕到。

　　苏辞没注意到这个，他被困在江浔跟墙中间。江浔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这个洗衣液还是他上周去超市自己挑的。

　　江浔比他高一点，正低头看着他，苏辞抬头跟他眼睛对视，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大概不到十厘米。

　　他吓得稍微低下头，看到的就是江浔的嘴，红润的，离得太近了，苏辞一下子有些迷糊，有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想亲。

　　他低下头，不敢看。

　　但是下一秒又被江浔说的话吓得一身冷汗

　　“凌笑这个人，你认识吗？”

　　“谁？你的朋友吗？”他不自然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天在华音外面遇到的，还有印象吗？”

　　他无辜地摇摇头，“没有。”

　　江浔盯着他，看了半天，无奈收回手，算了。

　　“你去哪？”他下意识地拉住了江浔的衣角。

　　力道不大，江浔停了一下，然后拿掉他的手。“睡觉去了。”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开口道，“你也赶紧睡觉，等一下又生病了，还得我照顾你。”

　　江浔按住他缩过来的手，突然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差两三厘米就能亲上的距离，很有压迫感地盯着他，“你还有事情瞒着我没？”

　　苏辞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了，心虚得很。
　　……

　　江浔还没退圈的时候，苏辞是微博的重度用户，常年大会员的拥有者。主要是，暂时找不到比微博更方便的追星软件。

　　即使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习惯在自己的微博小号上记录跟江浔有关的内容，仅自己可见。

　　每天打开微博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直到这天，他再次在微博上看到了跟江浔有关的内容。

　　……

　　江浔今天出门录歌去了。他约了家录音棚，给自己的新歌录个小样。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提前跟苏辞说了自己今晚不在家吃饭，所以在楼下看到苏辞时显得格外惊讶。

　　8月的末尾，天气逐渐转凉。

　　这条老街上商店不多，基本都是居民楼，楼下停着几辆电动车，整齐地摆在一起，地上还算干净，除了落叶，基本没有其他垃圾，苏辞就蹲在地上玩手机。

　　显然在楼下已经有一会了，江浔看到他毛茸茸的头发上还落了片叶子。

　　“苏辞。你在这干嘛呢？”

　　看到江浔，他惊喜地站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江浔扶住了他，他还没站稳就着急地抓着江浔的胳膊解释。

　　“视频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放的，如果是我拍的，我怎么可能会放到网上。”

　　什么视频？江浔摸不着头脑。

　　提到了网上，江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既然这样也不急着看了，江浔拉住着急的他，“好了好了，我们上楼说。”

　　他叭叭地说，还没说完就被江浔拉着上楼了。

　　到了楼上，江浔先把暖气打开，装了壶水开始烧，脱围巾，不急不忙地洗手，倒水，然后坐下来，开始听苏辞说发生了什么。

　　大致了解了一下后，他打开手机登陆微博。

　　#江浔#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爆字。他点进去，发现有人在科普他当年的所谓黑料，底下很多人在骂他。

　　他浏览了半天，才终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最开始，是有人录了一小段他在酒吧演出的视频，放到了网上。

　　因为长得好看，表演也足够吸引人眼球，结果在网上走红，热度越来越高。

　　互联网上冲浪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开始底下的评论都是夸他帅和问他要联系方式的，以为他是素人。

　　江浔平时不太看热搜，压根没发现这件事。

　　那个视频热度极高，几天过后热度渐消，本来应该就此沉寂。

　　但是有眼尖的人想起来了，爆料称，这不是当年那个劈腿甩大牌傍金主的江浔吗，现在这么花心思炒热度，是不是打算复出了，真当互联网没有记忆呢，过气的劣迹艺人居然妄想洗白。

　　然后昔日事迹再次被人挖出来，无数人在底下跟风骂他。

　　江浔有些无奈，当初他本来就是被推出来背黑锅的，只是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在当时千夫所指的情况下，他也很难证明自己的无辜。

　　就算他真的做了那些事，他也没有复出的打算，他已经转型当幕后了，只是写歌卖歌而已，压根没打算出现在公众面前。

　　等他看完，发现苏辞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放心，我知道，那个视频不是你拍的。”

　　那段视频江浔也看了，那天唱的歌他还有印象，那个时候他还没捡到苏辞呢。

　　这个事情他不急也不担心，相比起来，他更好奇苏辞的反应。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对当时的事情了解多少，那个时候……你还在上高中吧，不是圈内人，为什么这么相信我，笃定我是无辜的？”

　　“上面说到的内容，你不信吗？你是我的粉丝？就算你是我的粉丝，为什么不信，毕竟，有非常多的证人证言。”

　　江浔有些意外，这件事发生以来，苏辞的态度有些奇怪，奇怪就奇怪在于，他看到有关自己的黑料，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更确切地说，像是一种无底线的包容与相信。

　　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很担心，全然的、无底线的信任与包容。

　　江浔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谬，但从苏辞的种种表现来说，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们以前应该不认识？

　　这样全然的信任，让他想到了“爱”这个字。

　　江浔心里很惊讶，却又觉得有些新奇，他没有过这种感受，在他的认知里，爱大部分是有条件的，是转瞬即逝的，曾经有很多人爱他，爱他爱得好像很真，后来恨他咒他去死的也是同一批人。

　　有人给爱赋予了很多美好的期盼。

　　江浔不信。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往对面看去，少年看向他，满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