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女皇》做一只爱上平衡的猫

11、庆功宴

　　转眼，又是五年。
　　祁艾已经过惯了没有情敌的日子，但她并未放松警惕，他又要回来了呢。
　　那唯一能真正与她比肩的情敌，刘当。
　　祁艾陪着王在城楼上看了，高马上的他，仍旧是当初的桀骜模样。
　　他仿佛看不上任何人事，除了王。
　　祁艾笑了，她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从来都是与对方看不上眼的，是宿敌了。
　　同时爱慕着王，实力相当的，宿敌。
　　因是凯旋，王专为他们设下了庆功宴。
　　王端坐着，仍是祁艾怎么看也看不腻的优雅模样。
　　女皇坐在高位上，从容得，让刘当移不开眼。
　　直到他看见同样坐在前排的祁艾，脑中忽的闪过种种画面……

　　我是个将领，曾与她并肩作战，见过她女子的模样，她是女皇。

　　她曾救过我，身上有因我留下的旧伤。

　　她爱笑，却，总难亲近……

　　她有一把很漂亮的长枪，那枪，斩下过无数人的头颅。

　　那日凯旋，她为我们设下庆功宴。

　　醉醺醺的她伸出左手，捏住我的下巴，至此，我，便成了她的右手。

　　女皇是傲慢的女皇，可似乎总也无法惹人嫌恶。

　　我以为，她是我的女皇。

　　向来孤傲的我啊，惟愿，向她低下头颅。

　　于是，我留下了，留在城门之内，或许这样，才真正成了她的右手了。

　　女皇总爱独自站在城楼之上，眺望，有时也看着月亮。

　　她的笑容里，似乎总藏着杀机，很多次，我在她的枪尖上见过血色。

　　她总爱站在那儿，背影挺拔，仔细擦拭，不紧不慢。

　　那么优雅，似乎与所有生杀相悖。

　　可明明，在女皇身上，残忍嗜血与优雅端庄早已没了界限，或许正因此，她才是她，这世上唯一的女皇……

　　所以，我的女皇，是不喜与任何人亲近的吧。

　　那时从来无惧无畏的我啊，居然退缩了，就这样吧，别再妄图靠近了，这样的她，或许真的只有至寒之高处才能见到吧。

　　其实，我喜欢那样守着她，因为，只有我，可以那样守着她。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原来除了我这右手，“王”还有左手。

　　那左手二十岁时成了一国之相，由来的唯一一个女相。

　　也是在那时起，我的女皇，连看月亮也会偶尔带着她了。

　　那时，我见到了与以往不同的女皇，她似乎总对那国相疼爱有加……

　　我不喜欢看到女皇对她的亲密举止，不喜欢听见女皇只为她说的漂亮言语，十分讨厌她一脸柔情的在我跟前不停唤着，“王~”

　　呵，她似乎总是在故意向我炫耀自己对“王”的不同……

　　女皇对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见到她时，连笑容里都会刻意添上几分柔和，不否认，我是很妒忌。

　　可我也最明白，她同我一样，悲哀之至，女皇，是再如何肖想，也得不到的……

　　想到此处，刘当连呼吸都沉重了。
　　只觉祁艾身上的气场很奇怪，而且他们明明第一次见，他却认得她，是真的认得。
　　他知晓她是他唯一的劲敌，甚至能倒数她之后的所有重大事迹，就像预知未来一样……
　　这是真的能预知未来了吗？还是说，那其实是他前世的记忆呢？
　　刘当很敏锐的捕捉到这点，并且黯然神伤起来：女皇最后，真的会因他而死吗？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对面那位，那位将成女相的家伙的杜撰？
　　不等他多想，却听见了他这两年来梦寐以求的，女皇那不怎么辩得清男女的声音：“刘大将军，请上前来。”
　　他乖乖上前，单膝而跪，正如他刚才所预见的那样，女皇捏住了他的下巴。
　　女皇半边唇角勾起，笑得邪肆。
　　“可愿，做我的右手。”
　　刘当眼里倒映着的，只有她：“愿。”
　　他知道，他注定成为她的右手，也只能成为，女皇的右手。
　　她在他眼中，是女皇，唯一的女皇。
　　“好，很好。”女皇的左手，在细细摩挲着他的下巴，他知道，女皇这是醉了。
　　女皇只有醉时，才会放纵这样的肢体接触，除去对她，那位女皇口中，最惹人疼爱的女相。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女皇偏偏会如此疼她。她明明平平无奇，是的，至少在他看来，平平无奇啊。除去擅谋略些，她既无相貌，也无其他女子那般，勾人的手段。
　　凭什么呢，女皇偏偏选了她？
　　刘当从未想明白过，现在看来，即使到了死期，他也未曾明了呢。
　　他最最无法容忍的是，在那些可怕的画面中，是他，是他将女皇送上了死路。
　　“刘大统领，看在之前的情分上，至少，放了小尚书吧。”那时在天牢之中，女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居然对他用了低声下气的姿态，像是在求他。
　　刘当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的他心如刀绞。
　　他的女皇，从来高高在上的女皇，竟会为了那可恶的女相做到这种程度。
　　他嫉妒，他不甘，他恨……
　　可好像都没什么用，女皇，最后居然被一杯毒酒结束了生命。
　　天杀的，那可是他的女皇，他唯一的女皇。
　　他想不通，女皇为何会甘愿服毒，那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女皇能做出来的事啊。
　　除非，受了胁迫。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威胁到女皇呢？
　　自然是，她。
　　那晚惊雷阵阵，雷声之中，刘当还是决定去见她一面。那由来的第一位女相，祁艾。
　　他定定的望着她，说出了女皇离开的事实，然后决心了结了她。
　　刘当没有私心的，第一次的，没有私心。
　　他只想着，既然女皇那般在意她，送她去陪她，没有错。
　　送走她后，他也默默的落着泪，果断自裁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负如此的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此，悄无声息的，这世上一夜之间，少了三位惊才绝艳者。
　　庆功宴后，刘当还是选择了夜夜守在城楼之上，静静的望着她，他的女皇。
　　虽然多数时候上来的都成了她们，女皇总是带着祁艾。
　　无论如何，无论宴会上所见是幻觉还是真的是他的前世或未来，他都决定了，这一次，他都要将它掌握起来。
　　不能真的令女皇因他陷入任何困境。
　　是啊，可要怎么找机会与祁艾联合起来呢？
　　若她也知晓将要发生之事，应该也会如他一般，想着交好，联手成为女皇最好的护盾吧。
　　可她真的如他一般，知晓那些奇异之事吗？
　　刘当很纠结，可没纠结几天，就迎来了看着与他同样纠结的祁艾。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那个艳阳天，城围上的蔷薇开得极好。就在那蔷薇藤下，他们碰面了。
　　“将军，别来无恙。”
　　刘当眼神一晃，这句话，似曾相识。
　　“相国说笑了，我们何时别过。”这打招呼的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相交旧识呢。
　　等等，若祁艾也知晓那些，他们可不就是相识多年的，宿敌吗？
　　祁艾也不多说，只是淡然的笑笑：“将军一定也与我一样，只企盼着王能平安吧。”
　　刘当悄悄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提到王时，这相国的神情会这般恬静温柔？
　　“这次，我会护住她。”她可是，他的女皇啊。
　　“这次？”祁艾难免震惊，“将军知道些什么？”
　　刘当大笑，鹰眸中闪出别样的亮光来：“哈哈，我倒也好奇，相国知道些什么？”
　　两人之间，心照不宣。
　　果然，宿敌，再怎么也算是半个知己呢。
　　祁艾于是扯开话题，半是炫耀的道：“王好像，就快对我心动了。”
　　刘当也不恼，只是语调间醋满满：“我一介武夫，自是没你这柔弱女子招人喜爱。”
　　“放心，我不会抢走王。”
　　“什么？”
　　“这次，我会拼尽全力，与你一起守护她。”
　　“算了吧，你一个弱女子，何必冲锋陷阵。”
　　“将军未免小瞧了我，我虽是弱质女流，却擅谋略呀。将军在前，我也可，在后方布好局，让那些不忠之人自己跳落，败下阵来。”
　　“好！不愧是女皇亲选的相国。”胆识谋略，都不在他之下。
　　可他为什么记得，上一次，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痴人（恋爱脑）呢？
　　哦，他自己不也是吗，为了争风吃醋，直接将一切推入了深渊。
　　果然，敢这样直接承认对女皇的心思的，可都不能是鼠辈。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还真是相像，同类呢。
　　“来，将军，”祁艾伸出她白嫩的右手，“击掌为盟，以后，我们就从宿敌，成知己了。”
　　“哈哈，好。”刘当笑得爽朗，似乎并无犹豫。
　　那之后，文臣武将，身在高位。他们成了国中最紧密坚固的格局。
　　任凰见此，很是欣慰。
　　就那样，平平顺顺的，又过了五年，她很快，就要三十了。算得不错的话，死期将至了。
　　奇怪的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死期越近，她反倒愈发平静。
　　也对，活了那么多次，她早该看透了生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