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为后》姜之念

12、宫中初遇

　　那个哥哥好漂亮啊

　　十一年前，皇宫内。

　　六岁的顾娇坐在顾娇轿子里，她拉开窗旁的帘子，看着路上两旁小贩叫卖之声，街上的百姓其乐融融，她听到百姓们在议论自己父亲的名字。

　　“如今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我等活在这太平盛世何其有幸啊！”

　　“是啊是啊，多亏顾将军击退敌军，还我们一片安居之所。”

　　“当然，还有当今陛下，明君良将，我大历未来可期啊！”

　　当时的她年纪还小，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说的话。只是隐约明白，她的父母虽然不能时刻陪伴她，但她的父母是英雄，受百姓敬仰。

　　“娇娇，坐好，马上就到宫门了。记得要时刻谨言慎行，万不可耍泼撒娇。”年轻女人为顾娇整理衣装，这是顾娇的母亲临安郡主谢菱之，也是护国大将军夫人。

　　到宫门口，旁边的男人接过顾娇，把她从马车上轻轻抱出来，笑着对谢菱之说：“夫人多虑了，娇娇聪颖，讨人喜爱，再说了，谁敢难为我顾长平的女儿。”

　　顾长平，顾娇的父亲，大历护国大将军，战功赫赫，与当今陛下情同手足。

　　站在一旁的顾家世子顾栏，年纪轻轻便端方稳重，天资聪颖。

　　顾栏拉过身旁的顾娇，牵着她的手向宫内走去：”顾娇娇，我跟你说啊，你今日可不能太娇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娇一听这话，顿时不开心，她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娇气了，她用力甩开顾栏的手，小跑到父母面前：“爹爹娘亲，哥哥说我！”

　　顾栏眼看着顾娇告状，心里顿感不安，于是快步离开了，他可惹不起顾娇娇，每次逗了顾娇娇，他总要挨收拾。

　　宫宴内，歌舞乐姬翩翩起舞，管弦丝竹不绝于耳。

　　“启禀陛下，顾将军携妻眷向皇后娘娘庆祝生辰大礼。”

　　庆兴帝李景和闻言大悦，让人快请顾长平等人进来。

　　护国大将军顾长平和夫人临安郡主谢菱之带着子女走进大殿，下跪叩首，向庆兴帝和皇后江瑜问安。

　　庆兴帝见兄弟来了，立马从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向顾长平身边，亲手扶起了他。

　　众人见到皇上的举动，神情晦暗不明。顾长平于庆兴帝而言，不只是忠臣良将，更是知己兄弟。

　　大殿之上，自顾长平一家人入殿后，大殿之上的大臣们神色诡谲，眼神中似有深意。

　　庆兴帝完全相信顾家，并没有在朝堂上培养可以抗衡顾家的势力，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本来朝堂之上，讲究的就是相互制衡。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总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

　　宴会上，顾娇跟随母亲谢菱之坐在一起，她觉得有些无聊，本来小孩子耐性就不足。

　　她抬头看向上座的陛下和皇后，庆兴帝注意到顾娇的眼神，于是和蔼的笑了笑。

　　顾娇看着帅气的大叔对自己笑，心里还挺乐，她往皇后身旁的少年看去，是太子李潜。

　　她听娘亲说过，太子殿下年纪轻轻便坐稳东宫。

　　庆兴帝举起酒盏和大臣共饮，如今大历疆土辽阔，属国臣服，百姓安居乐业，良臣辅佐，贤妻在侧，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庆兴帝觉得此生算是满足了。

　　“启禀陛下，顾将军在外征战多年，临安郡主也陪着在外多年。顾家子女独守顾府，无人照看，如今国内大局已定，陛下不如给个恩典，让顾将军得个清闲，好好陪陪子女，享天伦之乐。”

　　“是啊，陛下，战事都打赢了，不如让顾将军交出兵权，好安心养病啊。”

　　“臣附议。”

　　“臣附议。”

　　“田大人言之有理，臣也觉得，顾将军不交还兵权，这天下人啊，恐怕还会疑心顾家屯兵谋反。”

　　顾长平听着几位大臣冠冕堂皇的说辞，真是可笑，明着是为他的名声考虑。

　　可实际呢？他们心里恐怕都有数。他今天交了兵权，明天这几人就能带着人来抄他顾家。

　　当真是伪君子，虚伪至极。

　　庆兴帝知道这些人早晚会对顾长平下手，但没想到他们竟这么按捺不住，简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庆兴帝猛地扔下酒杯，怒目：“众位爱卿所言，可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尔等所言，我只当是你们喝多了，若有下次，我就让你们安心回家种田。”

　　众人见天子发怒，连忙起身下跪请罪。

　　一旁的皇后见到这情况，轻声劝慰：“陛下息怒，众位大臣酒量尚浅，难免失言。若是清醒了，知道自己说了这些混账话，肯定会汗颜羞愧。”

　　皇后的话，虽说是给了众人台阶，但也是在警告他们。

　　在旁的太子接过太监新换的酒杯递给庆兴帝：“父皇不用这么生气，这世上多的是目光短浅之人，不想着如何为民造福，反想着同室操戈。”

　　“他们却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动了不该动的人，不仅抓不住眼前的利益，恐怕迟早会被反噬，连命都保不住。”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太子这话明为敲打，实为警示。

　　谁敢乱动顾家，估计第一个死的不是顾家，而是他们。

　　太子李潜说完后，向坐下的顾长平举杯示意。

　　顾长平深感欣慰，他作为臣子，为有这样的帝王和太子感到庆幸。

　　“众卿平身。”

　　庆兴帝看向下坐的顾家人，“朕听闻顾爱卿之子顾栏天资聪颖，朕有意让爱卿之子做太子伴读，不知长平何意？”

　　顾长平给妻子剥虾的手猛地一顿，谢菱之看出夫君的迟疑，安抚好身旁的儿女，起身回话：“启禀陛下，长平一介武夫，不懂学问之事，临安在此做主，让顾栏入东宫伴读。”

　　临安是谢菱之的封号，她和庆兴帝也算得上是表亲关系。

　　宴席结束，顾家人坐在马车里，脸上一脸凝重，除了谢菱之怀中正抱着的昏昏欲睡的顾娇。

　　谢菱之轻轻拍着顾娇，低头垂眸，清艳绝伦的面容上藏着一丝丝不忍，“栏儿，不要怪为娘狠心。如今顾家表面风光，实则如履薄冰。这次我们得胜归朝，多的是人暗地谋划想要除去顾家。”

　　“如今陛下提出让你做太子伴读，一来是为了保全你，二来是为了给其他人看，让他们以为陛下想要留顾世子为质，以此钳制顾家。”

　　“娘亲知道，你名为伴读，实为质子。可如今为了保全顾家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只能暂且先牺牲你。”

　　顾长平此时怅惘不已，他所作皆是为了保国保家。

　　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将军，如今面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显得疲惫不已。他只想做良臣，但总有人图谋他手中的兵权，想要逼他。

　　顾长平拍拍儿子的肩膀，“栏儿放心，皇上对顾家是相信的，你入宫伴读也绝非坏事。只是，你妹妹尚且年幼，我和你母亲实在不忍选她入宫，所以只得委屈你了。”

　　顾栏年纪不大，心思却是难得通透，他少年成名，才学兼备，对于顾家的处境他也了解，所以对此并没有意见。

　　“父亲母亲且放心，我明白，太子是温润君子，不会为难儿子的。”

　　夜晚，顾长平辗转反侧，谢菱之察觉到他有心事，只得轻声安慰：“夫君可是还在想大殿上发生的事？”

　　顾长平坐起身，扶住额头，神情隐忍：“夫人，我们这样做真的能保住顾家吗？我们把自己儿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借此转移别人对整个顾家的注意。”

　　“顾栏也还小啊，我们常年在外征战，不说对女儿的亏欠，就单说对儿子，我们的亏欠也不少啊。”

　　“我们不在家时，顾栏就撑起整个家，我顾长平此生不愧对国家，却愧对夫人和儿女。”

　　谢菱之美眸含泪，轻轻摇头：“夫君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以此为荣。只是，人心难测，夫君屡获奇功，难免招来红眼之人。此计实属无奈。”

　　顾长平不由想到那日，他们刚回京的第二天，就有数本奏折递到了庆兴帝的案上，皆是参奏他和顾家穷兵黩武，耗费国库，还企图屯兵谋反。

　　可笑至极。

　　好在陛下相信他和顾家，庆兴帝当场就驳斥了上奏的大臣。

　　可难堵悠悠之口。无奈，他和夫人深夜入宫，向陛下表明了以顾栏入宫伴读的计谋。以自己的儿子为质，向陛下，向天下臣民表明忠心。

　　翌日。

　　顾娇从小床上悠悠转醒，用力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念叨着昨晚见到的漂亮小哥哥。

　　青禾把自家小姐扶到梳妆处，轻轻给顾娇梳好头发。

　　青禾看着镜中的顾娇，不由得感叹，小姐年纪还小就已显出美人之相，这张脸完美遗传了夫人。

　　等长大，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绝世美人。

　　六岁的奶娃娃顾娇娇，一举一动皆是憨态可掬，也难怪这么招人喜欢。

　　顾娇由着青禾牵着自己，她要去找哥哥玩，哥哥答应带她去划船的。想到马上就可以去划船了，顾家推开青禾的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去找顾栏。

　　到了顾栏的清风院，却见到来来往往的人在搬东西，顾娇年纪还小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呆立站在一边，无措的看着那些不认识的人。

　　青禾追上自家小姐后，看到少爷院子里正在搬东西的人，心里一紧，小姐和少爷感情极好，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小姐。

　　顾娇拉住青禾，懵懂无知的鹿眼里盈满泪水：“青禾，他们在做什么，我哥哥呢？”说完就想上前拦住那些人，不让他们动顾栏的东西。

　　青禾赶忙拉住自己小姐，看那些人的穿着像是东宫的，整个大历都知道，东宫太子李潜虽有温润君子的美称，但他也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小姐，少爷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所以要常住宫中。”

　　顾娇瘪嘴：“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呢？”

　　青禾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虽得夫人怜爱，让她识字念书，但她懂得不多。

　　本来听说世子成了太子伴读，她以为这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将军和夫人面色沉重，她才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我就去问爹爹！”顾娇有些生气，她为什么不能见到自己的哥哥？

　　书房内，顾长平正在翻阅兵书，谢菱之坐在一旁绣着东西，她知道每次顾长平翻兵书，就是他心烦意乱却无处舒展。

　　她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声音，“爹爹！娘亲！”

　　谢菱之端坐不动，心里笑着，这娇蛮小妮儿来了正好，刚好可以哄哄顾长平。

　　顾娇费劲的推开书房的门，就停在一边喘着气，小小的脸上此时因发热出汗显得红彤彤的，她可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顾长平老早就听到顾娇的声音，习武之人，耳朵自是灵敏，但看着自己女儿待立在门口，大喘着气，他心里发慌，赶忙过去抱起女儿。

　　“娇娇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样差。”

　　谢菱之一阵发笑，这人就是宠女如命，全然看不到女儿那小红脸多红润，也不会看到顾娇胖如莲藕的小胳膊。

　　顾娇被顾长平抱着，小心肝似的哄着，心里的小脾气下去了一些，她扯着帅气爹爹的一缕头发，“爹爹，哥哥去哪了？为什么有好多人在搬他的东西？哥哥不回来了吗？”

　　顾娇语气稚嫩的一句句发问，引得顾长平和谢菱之一阵心痛，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不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菱之拿起手中绣好的图样，走到顾娇面前，在她身上比了比，她压住眼中的泪水，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轻松一些：“你哥哥天资聪慧，陛下让他做太子伴读，所以就住在宫里。”

　　顾娇拿着娘亲手中的图样，仔细看着，“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顾长平放下顾娇，转身看向窗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