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攻他有两副面孔》一梨春

2、第2章

　　白樾：“不要乱想。太苏真人出关归出关，但不会插手此事。副掌门下令，在下一次对战前，会由垂怜真人和悟道真人来训练提点我们。”

　　“是啊，太苏真人从不过问宗门事务。而且太苏真人常年住在空青峰，许久都不曾下山过，不管是出关和闭关，我们根本都见不到他。”

　　裴七潋试探着要离开的脚步收回。语调愉悦了一分，“他从来不下山？”

　　“嗯，听说太苏真人和掌门的关系很差。两人每次见面都会有一场恶战，所以太苏真人基本不下山，也不过问宗门的事。”

　　“两人关系很差吗？”裴七潋摸摸下巴。在裴七潋的印象中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啊。杜仲月那小鬼不是很崇拜凤煌吗？
　　杜仲月是弘道那老头的唯一亲孙，整天都黏在凤煌身后走。甚至凤煌卧底到天鼎山，那小鬼也偷偷跟来了。

　　“如果不是弘道师祖飞升前下了死令，两人说不定早就就分崩离析了。太苏真人也不会留在修仙宗……”

　　白樾淡淡看了眼七嘴八舌八卦的师门子弟。众人一个激灵，忙都闭嘴专心打坐。

　　既然凤煌从不下山，也不会到修仙宗来。那他也没必要跑了。裴七潋喜滋滋坐好，从怀中掏出几颗水灵灵的果子。

　　“吃吗？”裴七潋分了一颗给卫云。

　　“……”

　　卫云看了眼口欲旺盛的人。沉默接住果子，“多谢。”
　　“你刚才不是才吃了鸭腿，现在还能吃得下这果子？”

　　“吼——”
　　远方隐隐传来低鸣。

　　裴七潋耳尖一动，敏锐转头。

　　卫云盘着手中的果子。“怎么了？”

　　裴七潋：“没有……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打雷了？”

　　裴七潋：“不是雷声。”

　　白樾朝裴七潋刚才看过去的地方望去。“各方注意，有东西朝我们过来了！”

　　“吼——！！”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一只斑斓大虎踩着云雨朝着小舟狂奔过来。

　　“那是什么！”
　　“老虎？！”
　　“老虎朝我们冲过来了！”
　　“天上怎么会出现老虎！”

　　行舟因虎啸而震动，宗门弟子纷纷亮起武器进行防御。

　　宗门弟子的攻击没有伤到狂奔而来的斑斓大虎的一寸皮毛。

　　白樾：“等等！都住手！”

　　斑斓大虎冲撞进小舟，直扑船头的裴七潋。
　　宗门弟子们被老虎冲撞进行舟的力浪拍开。

　　裴七潋被扑倒在船头，老虎带着倒刺的舌头眷恋地舔过脸颊。裴七潋人还是懵的。
　　啥？这啥？

　　“呼吼——”似乎是读懂裴七潋的内心，斑斓大虎仰头发出悲鸣。

　　“啊！——”修行低的弟子们难忍疼痛得捂住双耳。卫云将差点摔下行舟的弟子拽上船，扭头抽出腰间的佩刀就朝斑斓大虎冲去。“畜生！敢伤我们！”

　　“住手！”白樾抬掌轰掉卫云的佩刀。“这是太苏真人的灵宠！不可伤！”

　　众人眼露讶异。

　　卫云急忙忙收手一个立定。

　　林稻言将师弟拉到身后。“传闻太苏真人和灵宠形影不离，难道太苏真人就在附近？”

　　“太苏真人的灵宠竟然是一只老虎？”

　　“……能制得住这么一只凶兽的，也就只有真人了吧？”
　　“但这只老虎为啥要袭击我们？”
　　“与其说是袭击我们，不如说——它好像是冲着子矜来的。”

　　“风子矜你认识这老虎？”
　　“风子矜你不会偷了它的崽吧哈哈。”

　　裴七潋：“……”
　　不，他不认识。

　　裴七潋被斑斓老虎压在甲板，抬手扭开大老虎张嘴直呼噜的脸。

　　说到灵宠，他以前也养过一只。是只三色漂亮的小花猫，胃口虽然大，但粘人又乖巧。
　　耳朵还缺了个角。

　　等等……

　　这只大虎——

　　右耳缺了个角的斑斓大虎：“吼——呼噜噜——”

　　“咻咻！？”裴七潋傻神，“你不是猫吗！怎么长成虎了？！”
　　还长成这么呆头呆头的模样。

　　“吼——”斑斓大虎湿润着虎目，仰头兴奋地虎啸一声，低头把大脑袋挨在裴七潋怀里蹭了蹭。
　　这是它还是幼崽时候，最爱做的动作。它的主人会疼爱地亲亲它毛茸茸的脑袋。

　　“唔……”裴七潋胸口被猛力一撞，血气往喉咙上涌，“咻咻，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吼——”

　　白樾跳到老虎身侧，趁老虎抬头的缝隙，将虎爪下的风子矜抓胳膊拽出。“你带了引灵兽的香囊？还是做了什么？”

　　认主的灵宠不会无缘无故袭击人。

　　裴七潋和斑斓大虎相认的对话掩盖在虎啸下，所以宗门弟子都没听到。在众人眼中，斑斓大虎血盆大口，张嘴想将裴七潋吃下肚子。

　　裴七潋拍拍衣摆，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说不定是我和它有缘……”

　　“胡说什么，这是太苏真人的灵宠。”

　　“原来是太苏真人……谁？！”

　　白樾盯着虎视眈眈瞪望着他的斑斓大虎。“我们必须赶紧把它送回太苏真人那里。这灵宠对太苏真人很重要。”白樾想起了许多年前目睹的一战，来自他们修仙门内部的掌门和太苏真人。他们争夺之物，就是这只斑斓虎。

　　裴七潋：“那……那我到千青山等各位。”

　　白樾：“嗯，我让稻言互送你去千青山报道。”

　　“吼——”安静不到片刻的斑斓虎又发出吼叫。这次的虎啸声中带着隐隐的急促。

　　“白师兄坐行舟过去吧，我和子矜驭剑去千青山。”林稻言将佩剑扔下小舟，而后稳稳踩在剑身上，朝裴七潋伸出手。“风子矜，来。”

　　裴七潋转头看了眼斑斓虎，而后决绝地跳上林稻言的佩剑。
　　咻咻对不住了！等主子我增长了修行，再将你偷回来！现在主子我得逃命了！

　　“快走，林师兄！”

　　“吼——呼呼——”斑斓虎虎目一眨巴，随即撒开四脚，奔向裴七潋所在的位置。

　　“啊笨虎，别跟着我！”

　　佩剑摇摇欲坠。在众人瞠目下，一条银色绳索从东方急速窜出，瞬间就将斑斓虎捆成粽子。
　　连带着裴七潋和林稻言也被银绳延伸出来的两条小绳捆束起来。

　　阴云的天自东方起，逐渐澄亮。

　　被捆住的斑斓虎朝着发亮的东方怒吼。

　　白樾：“太苏真人！”
　　宗门弟子慌慌张张跟着单膝行礼。

　　云层之间，白鹤之上站立着一翩然垂袖的丹青色长袍的男子。
　　清风两袖，长发如墨，夹杂几柳鸦白发丝随风飘荡。鼻若悬梁，面如冠玉，若天上仙人下世。

　　一张仿若白玉雕刻的脸，棱角分明，美如冠玉。唇不点而红，眉宇深邃冷厉。清冷的凤眸倒映透过云层投射下来的阳光，流转着如同星辰皎月的冷昳光芒。

　　这便是当今九州大陆正道最强大的存在，大乘修为的太苏真人。

　　雨雾散去，天光让路。

　　跪伏的宗门弟子久久没能合上痴张的嘴巴。直到又一声刺耳的虎啸将他们唤醒。

　　“吼——！”震野山林，群鸟飞窜。

　　不堪忍受的弟子已捂耳倒地。就在第二个弟子昏厥在甲板后，众人发觉耳边忽然一片清净。

　　“虎，住口。”
　　愤怒的斑斓虎还在嘶吼，但声音已被单独隔绝在一个空间。

　　白樾：“太苏真人，吾等是修仙宗千青山门下的弟子。正待将太苏真人的灵宠送还。”

　　凤煌：“有劳。”

　　凤煌手中的银链一拽，斑斓虎连带着被捆的裴七潋和林稻言一同被拽至跟前。

　　老虎嘶吼了片刻发现没能挣脱银链，转头对着裴七潋一阵委屈地控诉。
　　“吼——吼呼呼呼噜——！”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裴七潋。

　　“师兄！”

　　卫云跳出来，“太苏真人，另外两人是我们门下的弟子！是这老虎先伤人在先！”

　　话落，林稻言的绳索应声而断，人也被银绳抛回小舟。

　　见此景，在凤煌出现后一直蒙头不敢吭声的裴七潋忙出声提醒：“太苏真人！还有我！”
　　快，快给我解绑！把我也扔回去！

　　凤煌垂眸望去。

　　那是双沉黑冷淡的眼。
　　裴七潋心跳到嗓子眼。虽说已过了一百年，没多少人认识他的长相，但是裴七潋化形后还是做了简单的易容。
　　而这易容，显然是躲不过凤煌的眼。

　　偏偏……是百年前被他肆意折磨过的凤煌。

　　难道他裴七潋重活一次就要命丧在此了吗！

　　裴七潋此刻被银绳吊在半空。高度离地面不低，就算能解开绳子，摔下去大概也得丢半条命。

　　“太苏真人！风子矜是我们刚招揽的弟子，如果多有得罪还请太苏真人海涵！”
　　见裴七潋迟迟没被解绑，卫云赶忙出声。

　　“吼——”斑斓虎仍旧焦躁地冲着凤煌的方向喷鼻息。胖壮的身体则紧挨着自己的主子。

　　凤煌：“修仙门的弟子，既与虎有缘，便随吾一同至空青峰修行。”

　　凤煌抬手，银绳吊着老虎和裴七潋一同消失在远方。

　　“啊？”
　　“啊？！”
　　“啊啊啊！救我！师兄们啊！！”

　　众弟子错愕之际，发出由衷羡慕。“风子矜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万里挑一的机会竟然让他给撞上了！”

　　“太苏真人果然如传闻一般，好似天神下凡。”
　　“我此生无憾了！”
　　“莫不是……太苏真人看上了风子矜？”
　　“怎么可能！太苏真人修的是无情道，现已到第六重，早就没有凡俗的情欲了！”

　　“那他为啥捉走子矜？”

　　白樾立于船头，思索着风子矜的背影。此人不用真面目见人，定有秘密在身。
　　到底是谁？
　　“走吧。我们日落前要到千青山。”

　　*

　　“易容？”简单的面饰被抛去，瑟瑟发抖的裴七潋和同样捆成粽子的斑斓虎被丢掷在空青峰的大殿上。“虎从不亲人，你是谁？”

　　“嗯？”被去了伪装的裴七潋小心翼翼抬起头。什么情况？
　　虽然这张脸比百年前的自己年轻了一点，还处于十七八岁少年的年纪。但是，这货真价实是一百年前裴七潋他自己的长相。
　　不过一百年时间，这家伙就认不得自己了？

　　裴七潋试探地将自己脸上垂落的头发拨开一点。“我……我就是我啊。”

　　凤煌站在裴七潋面前，居高临下。倒映在眼眸中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孔，脸庞白皙，吊梢的狐狸眼带着三分无辜四分狡黠。

　　凤煌：“为何易容？”

　　裴七潋：“出门在外，多一份保证不对吗？更何况我出落得这么风流倜傥，若让不轨之人拐了怎么办？”

　　“……”

　　凤煌：“你和虎什么关系？”

　　“虎？”裴七潋转头，被凤煌用银绳锁住灵力的斑斓虎正奄奄地用毛脑袋蹭着裴七潋的小腿。“呃……他没有名字吗？”什么虎不虎的，哪有人直接称种类的？

　　“虎，就是他的名字。”

　　裴七潋：“……”

　　凤煌：“虎是已定了契约的灵宠，暂时寄养在吾殿。”

　　一月前，斑斓虎忽然在空青峰发疯嘶吼。最后甚至趁凤煌闭关的时候，挣脱结界跑了出去。

　　“你是他的主人？”

　　认主的灵宠能感知到主人的气息。

　　“不是不是……”裴七潋迎着凤煌冷淡的目光，下意识忙摆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凤煌好像不记得他。但是裴七潋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陷阱。

　　“呼呼噜——”斑斓虎不满地咬着裴七潋的裤腿。

　　“我只是这只老虎的喂养人，可能喂养久了，生了点情分。他亲近我罢了。”裴七潋笑嘻嘻，抚摸虎头。

　　“喂养人？”凤煌道，“原来不是主人。如果你是虎的主人，吾本打算让你带走虎。”

　　裴七潋眼珠子一转：“让我带走？”
　　有这等好事？这不省下了以后偷的功夫？

　　凤煌：“既然你曾经是虎的喂养人，那么之后也留下来喂养虎。不会耽误你修行。”

　　留下来？不不不——

　　裴七潋摇头如拨浪鼓：“其实，我是这只老虎的主人。嘿嘿，刚才见真人威压强大，故不敢说实话。多谢真人照顾我家咻咻，我这就把他带走……”

　　“呵。”一道没有情绪的轻笑，凤煌冷淡的凤眸瞬间凌厉。“虎的主人是百年前丧命的恶徒裴七潋。”
　　“你是裴七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