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76、蜜月旅行

　　“什么…只有两成？”
　　得到林雍的答案后，你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凉了半截。
　　江仪的情绪起伏比你还小，他只是淡淡地问道：“林太医，我想知道，若是我不采取开颅放血的治疗方案，最坏的结果会怎样？”
　　林雍支支吾吾地说道：“这……”
　　“这什么呀？林太医您就快说吧！”桑倚催促道。
　　林雍拗不过桑倚，只好说道：“好吧好吧，微臣就直说了。开颅放血的治疗方法虽险，可若成功便可保驸马活十年有余，若驸马担心只有两成的机会成功而选择保守治疗，以微臣的医术亦可保驸马多活两年，只是……”
　　“林太医你今日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你不满道。
　　林雍满面愁容道：“只是即便活着，驸马也只会被积压的血块堵塞颅内空间，记性会越来越差，能记住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直至死前，恐怕也记不得多少事情了。”
　　你用悲悯的眼神看向江仪，他却回你一个浅浅的微笑，说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随后，他又对林雍说道：“辛苦林太医今夜跑一趟，此事待我与公主商议后再作决断吧。”
　　林雍写下一副方子，临走前把它交给你，还对你交代道：“这是能够延缓驸马失忆之症恶化的药方，回头让桑倚姑娘去抓点药来煎。另外，此病症实在拖不得，拖的时间越长，开颅的风险就越大，若您需要微臣给驸马进行治疗，还请公主早做打算。”
　　你接下林雍的药方后，把它交给桑倚说道：“桑倚，按照林太医的药方去药铺抓一副药回来。”
　　“是。”桑倚利索地拿着药方出了门。
　　你转身对林雍说道：“林太医，我送你出门吧，请。”
　　你挽起袖子做出送客的姿势，带着林雍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离开前，林雍又问了一句：“公主，那咱们说好的事情…”
　　“驸马的病一日未愈，你我的约定就做不得数，此事还请林太医休要再提。”你把双手手掌交叉叠在腰间，微微弓背说道。
　　林雍见你不愿履行承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了声：“那就请公主和驸马兀自珍重，微臣先行告退。”
　　折返回公主府内，你并没有回到江仪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院中的凉亭。
　　你步履蹒跚地走到凉亭的石椅旁缓缓坐下，看着树上的落叶片片凋零落下，想到江仪的性命也犹如这枯树般萧瑟垂矣，一时悲从中来，泪水竟慢慢涌满眼眶，随着你眨眼掉落下来。
　　忽然，你感觉到身后有人给你披上一件披风，不用想也知道是江仪，你不愿让他看见流泪的样子，便背着他匆匆抹去泪痕。
　　“天凉了，公主还是进屋里去吧。”江仪说道。
　　你回过头，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江仪应该也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他坐到你身边，顺带着把披在你身上的披风收了收紧，说道：“我已经想清楚了，两成的机会活十年和十成的机会活两年，我想选择后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没想到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江仪将你的手攥进掌心，说道：“我只要一想到闭上眼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脸，就好难过，只有两成的机会能活，而八成的机会会死，这就意味着我有八成的机会再也看不见你…我不想…我不想去那个没有你的世界。”
　　“可是…可是你的病情再这样拖下去，你会死的…”你的语气带了一些呜咽。
　　江仪摇摇头，说道：“两年…林太医不是说了吗，我还能再陪你两年。”
　　这下你彻底崩不住了，你的泪腺被他的话打开了闸门，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你跪在他面前，狼狈地哭诉道：“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死…”
　　江仪第一次看见你如此崩溃的模样，有些错愕道：“你知道吗？今夜是我入公主府以来最高兴的一个夜晚…”
　　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为…为何？”
　　江仪咧开嘴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你心目中，我那么的重要。”
　　经他这么一说，你哭的更大声了，直接埋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两年时间这么长，说不定我就遇上什么神医，能把我的病治好了呢？”江仪拍着你的背安慰道。
　　神医？！对了！杨怀让至今不知所踪，说不定他就隐居在桃花源的那片树林中，如果能找到他，江仪的病说不定就有救了！
　　想到这，你连忙擦干泪水，对江仪提议道：“咱们去度蜜月吧？”
　　“度…蜜月？”江仪被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愣一愣的。
　　“对！就我们夫妻俩，驾驶马车走走停停，去每个地方看一看。”你解释道。
　　江仪问道：“你怎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望着他的双眼说道：“如今豊朝已将源朝纳为藩属国，世上再无纷争，我这闲散公主当得也无趣。既然林太医说你会一直忘却过往的事情，那我便带着你去创造新的回忆，不管是两年也好，还是十年也罢，也总算不负韶华。”
　　看着你如此恳切的眼神，江仪欣然答应道：“嗯，两年也好，十年也罢，只要是与你共度，也算没有枉费！”
　　他答应了你的请求后，你兴奋地将他拥入怀中。
　　此时，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啪——”
　　你回过头，只看见桑倚着急忙慌地捡起丢落在地的药材。
　　“奴婢来的不是时候，奴婢这就去给驸马煎药，您二位继续。”桑倚收拾完后往厨房的方向奔去。
　　你和江仪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很快你便安排好离府前的事宜，将公主府交给桑倚打理，你是不需要担心任何情况发生的。
　　“公主，天下虽平，可人心叵测，你与驸马此一行要照顾好彼此。”桑倚将马车的缰绳交到你手上后，又对你说道：“车上放了些钱银给你们周旋，另外，奴婢按照林太医所给的方子抓了好些药材，都一并放在马车里了，您记得叮嘱驸马按时服用。”
　　你抚摸着桑倚的脑袋，说道：“我的好桑倚，你真是长大了，想当初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还是个冰山脸，现如今都懂得关心人了。”
　　桑倚一下就从离别的伤感中抽离出来，娇嗔道：“公主又打趣奴婢！”
　　你嬉笑两声，随后又交代道：“我这一走，少说也要两年，这两年我不在公主府，府里的上上下下可都交给你打理了。另外我已向皇兄请旨，若我游历的过程中遭遇任何不测，这座府邸就过继到小公主名下。”
　　桑倚担忧地摇摇头，说道：“公主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李卿曌扯了扯你的衣裙，问道：“姑姑…你要去哪…”
　　你蹲下身子，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道：“姑姑要和姑父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姑姑答应你，回来的那一天，姑姑会给你带很多很多的礼物，好吗？”
　　李卿曌“嗯”了一声，说道：“拉钩！”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你。
　　“这…？”
　　你记得自己从未教过她“拉钩”，她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约定呢？
　　你回过头看身后的江仪，他向你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这是他教会李卿曌的约定方法。
　　你笑了笑，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李卿曌的小指，随后又用大拇指盖了个“印章”，问道：“小祖宗，这下满意了吧？”
　　李卿曌乐开了花，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驾到——！！”
　　远远望去，李玄清的马车正缓缓朝公主府的方向前进。
　　在场的众人纷纷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随你们的呼声，李玄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来到你们面前，说道：“都平身吧。”
　　等你挺直腰杆后，李玄清问道：“朕听说你要远行，还提前向朕请旨，若你遭遇不测，就将这座公主府赠予小公主？念儿，朕知道你素日胆大妄为，可你能不能考虑考虑为兄，不要老让朕替你担惊受怕？”
　　你原本设想的计划是，等你离开后李玄清才看到那封信，可没想到他竟然提前看到了，为此你只好撒娇道：“哎呀！皇兄你想太多了，念儿就是想和驸马去过二人世界，不想被外人打扰罢了…”
　　李玄清看了看你，又看了看江仪，半信半疑道：“你要和驸马一道出行？”
　　江仪替你回答道：“回禀皇上，此行确实有微臣一路相伴。”
　　李玄清听完后将你拉到一旁，问道：“你们何时变得如此亲近了？”
　　你拽着李玄清的袖子摇晃道：“人总是会变的嘛！经历了那么多，难道念儿还看不清谁是真正待我好的人？”
　　李玄清点了点你的额头，说道：“你个小滑头！”
　　随后又让曹公公拿来一枚金牌，交到你手上后说道：“朕一看见你在信里说的那些话，就感到害怕，这块金牌你拿去，以防不时之需。朕会昭告天下，见此令牌如见朕，这样朕也好安心些。”
　　你接过令牌，谢恩道：“念儿多谢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