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47、凤凰涅槃

　　“卿庭！卿庭！！”
　　你刚推开竹卿庭的房门，便急匆匆地往她塌边跑去。
　　竹卿庭躺在床上吞吞吐吐地说道：“念儿…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命不久矣，你这不是醒过来了吗？能好的，一定能好起来的！”你泪眼婆娑地说道。
　　等你说完话以后，竹卿庭又闭上眼睛缓了缓。
　　你握住她的手，转头对林雍说道：“皇后不是醒过来了吗？为何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本宫命令你，一定要让皇后药到病除！”
　　说话的时候，你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
　　林雍急忙替竹卿庭把脉，接着支支吾吾地说道：“公主，皇后娘娘如今已然油尽灯枯，能醒过来已是奇迹，最多也只算是…回光返照之象……”
　　尽管方才在主殿你就已经逼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可当你听说竹卿庭醒过来时，仍旧报了一丝希望。然而在林雍告诉你，她的苏醒只是回光返照，你心中最后的那簇希望之火也被浇灭了……
　　“念儿……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你就…你就不要再为难林太医了。只是有些事…我到死都未能如愿，我希望你能…帮帮我……”竹卿庭眼角含泪，嘴唇苍白。
　　你知道这是她最后的遗言了，所以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会答应，于是你斩钉截铁地说道：“给你下毒的宫女，已经被皇兄斩杀于主殿之中…至于竹国丈，他不仅是你爹，也是我的恩师，就算你不说，他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竹卿庭咽了咽口水，奄奄一息地说道：“那…就好……可是我…还有一桩心愿…到死都未能实现……”
　　话还没说完，她将你那只原本握着她的手放到了她的腹部，继续说道：“这是我和玄机的孩子…我不想…我不想这个孩子跟着我一起…去了…你能帮帮我吗…”
　　你用手摩挲着竹卿庭的肚子，她腹中的孩子似乎知道自己母亲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所以不断地用自己的脚丫踹着竹卿庭的肚皮。
　　“可是…以您现在的情况，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桑倚站在你身后客观地说道。
　　竹卿庭用饱含热泪的眼睛望着你，向你提出了一个有违皇权的请求：“我单独喊你…和林太医进来…就是不想让外头的那位知道……我想让林太医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剖腹产？！
　　你没想到竹卿庭做的竟是这样的打算，旋即说道：“你疯了？先不说这件事有违皇权，即便是皇兄知道这个孩子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才得以存活，也绝不会疼爱这个克死自己母亲的孩子的…”
　　竹卿庭攥紧你的手说道：“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帮我和玄机…养育这个孩子……”
　　“我…”面对竹卿庭的请求，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竹卿庭瞪大了双眼乞求道：“求…求你…”
　　“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你……”说完这句话时，你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
　　竹卿庭得到你的承诺后，就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用气音说道：“谢谢…你…”
　　话音刚落，她就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嘴角还挂着残余的微笑。
　　林雍走过来替竹卿庭诊过脉后，正准备出门向李玄清宣布竹卿庭的死讯，你却拦下他道：“等等…”
　　林雍停下脚步后，问道：“公主莫不是真要微臣将皇后腹部剖开？”
　　你擦干眼泪，说道：“本宫先问你，这孩子出生后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林雍想了想，说道：“若是正儿八经的七月生胎儿，估摸着就没有活路了。可若皇后早怀两个月…胎儿受毒素的影响也许会稍小些…”
　　得到林雍的答复后，你闭上眼睛下令道：“剖！”
　　林雍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决定，于是劝诫道：“公主三思啊…”
　　“本宫让你剖就剖，有什么问题自有本宫担着！”你呵斥道。
　　林雍自知还有把柄在你手上，乖乖替你办事，李玄清怪罪下来还有你替他求情。可若他不按你心意办事，一旦你将他勾结杨怀让的事情抖落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立刻拿出剪子，开始为竹卿庭做剖腹产。
　　你不忍看着竹卿庭的身体遭人摧残，只好拉上帘子走到茶桌旁坐下等待。
　　由于竹卿庭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林雍下手便只需要考虑她腹中孩子的性命，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雍便将李玄机与竹卿庭的孩子取了出来。
　　林雍将孩子简单处理后，便对你说道：“公主…是位小公主。”
　　“呜…呜哇…”孩子用虚弱的声音告诉你，她还活着。
　　你从林雍手中抱过小公主，随后吩咐道：“去向皇上回禀吧。”
　　林雍表情痛苦地说道：“是。”
　　林雍出门后，李玄清很快便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破口大骂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竟敢未经朕的允许，擅自下令剖开皇后遗体？！！”
　　你抱着小公主的襁褓，跪下说道：“皇兄要罚，尽管罚就是了…可还请皇兄看在小公主的份上，不要降罪接生的林太医了，他只是听从我的吩咐办事！”
　　说着，你便将小公主的襁褓往李玄清面前递去。
　　李玄清原本还在气头上，但看见小公主那张稚嫩又通红的脸庞，一下子便消了气，只剩下对竹卿庭的惋惜……
　　“罢了，毕竟是皇后用生命换来的孩子…看在她的份上，此事不予追究。”李玄清把你手里的襁褓接了过去。
　　为了完成竹卿庭的遗愿，你又说道：“念儿还有一事，想斗胆向皇兄提出。”
　　“你到底还有几个胆？说吧！”李玄清不悦道。
　　你对李玄清说道：“皇后娘娘临终前，说自己是枉死在这个深宫之中，所以她不愿再见到自己的孩子在宫里遭罪，因此她请求臣妹将孩子带回公主府…替她养育小公主……”
　　李玄清沉默了半晌，抱着孩子坐到了茶桌旁，随后说道：“尽管朕很舍不得我们的孩子，可皇后乃大豊巾帼须眉，无端死于非命，又有临终托孤之举，朕实在不该违背皇后的心意，既然你与驸马成亲这么多年都无所出，那就让小公主过继到你府上，可只有一点，她不能跟驸马姓，而必须跟你姓李。”
　　其实在你看来，李玄清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他自己着想，毕竟于他而言，这个孩子连竹卿庭这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命硬之人都能克死，他是决计不敢把小公主留在身边的，这番好听的说辞不过是他给自己送走小公主找的借口罢了。
　　“小公主的名字你可想好了？”李玄清问道。
　　你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竹卿庭，淡淡地说道：“卿瞾吧…李卿曌，取了皇后娘娘名讳中的‘卿’字，另一个字则是明空曌。”
　　“曌”字其实是你私心所取。竹卿庭一生都想成为像武则天（又名武曌）那样的人，既然她没做到，便将这样的希冀托付给小公主吧！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李卿瞾”读音与“李清照”相同，正好那首著名的诗词《如梦令》就是出自她之手。
　　“误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
　　如今想来，若不是竹生当年误入藕花深处，你也不会为了找他遭敌机追击跌进桃花源，更不会迷失回去现代社会的路。
　　一首简简单单的诗句，竟冥冥之中道尽了你的命运了……
　　“李卿曌，曌字寓意日月当空、天下太平，不错！”李玄清赞叹不已。
　　随后，他带着小公主走向主殿，你们则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来到主殿后，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圣旨：“皇后生命垂危之际，拼尽全力诞下小公主，朕今日遵皇后遗愿，将小公主过继到嘉禾公主名下，起名为李卿曌，并念在皇后为大豊做出这么多贡献的份上，授小公主‘巾帼’的称号！”
　　旨意一下，全场哗然。
　　巾帼一词本就是形容女性最强大的一面，而今竟直接将这个称号授予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这是何等的殊荣？！
　　可只有你一人对此没有半点感觉，这份殊荣是用竹卿庭的性命换来的，是她为大豊拼死拼活了这么多年才换来的，若等到日后卿曌长大了，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如此沉重的枷锁，恐怕连她自己也不见得高兴。
　　“那念儿就在这儿，替小公主谢过皇兄了！”
　　尽管心里头难过，可礼仪还是不能忘的。
　　李玄清看你的脸上尽是难过，便安慰道：“今日发生了许多事，你回去公主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朕会让奶妈去公主府照顾小公主的，皇后丧仪之事，朕会让皇贵妃好好安排的。”
　　“不…念儿不累，念儿不想休息，念儿怕皇后的丧仪全权交给皇贵妃，她会忙不过来，就让念儿也一同安排吧，就当…就当是我送她最后一程…”你向李玄清请旨道。
　　李玄清不知有何理由能拒绝你，便只好答应道：“行，但你要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