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34、物是人非

　　江仪眼看着你就要出事，只好暂时将赵双喜的事抛诸脑后，他颤颤巍巍地来到李玄清面前，跪下说道：“皇上，就请您念在公主替您做了那么多造福社稷的事情份上，请您不要再追究她与杨怀让的旧时！”
　　李玄清冷哼一声，说道：“好哇，你果真是都城里名不虚传的‘绿帽子王’，你的妻子都为了一个面首闹到天子面前来了，你还想着为她求情？你也别想着她曾经‘替朕做过的事’能够抵清她联合外敌的罪过，她当时做的那些事，哪桩哪件是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不都是微服私访做的事吗？朕的江山和社稷都是断断不会承认她的付出的。”
　　真是最冷血莫过帝王，你当初为他卖命，起底贪污的沈家、铲除圣莲教、调查出叶家祖宅这些事，此类种种全都是隐姓埋名去做的，于理而言的确证明不了你在里面起过什么作用……
　　江仪还想为你辩驳什么，可你已经不愿让他再为你冲锋陷阵了，于是你阻拦道：“驸马，算了…”
　　“公主…”江仪用难得温柔的眼神望着你。
　　李玄清本来就因为今夜一连串的事故弄得心力交瘁，如今你又主动跳出来背锅，于他而言这无异于是一种背叛，于是他冷冷地说道：“嘉禾公主私通外敌，朕念在她尚未酿成大祸的份上，从轻处理，今日起…削去她的封号，贬到盛都为灾民施粥赈济一年，一年内无过方可回到洛都，驸马江仪前去协助帮忙。”
　　游姝含听见李玄清将你贬去了盛都，连忙上前替你求情道：“皇上，盛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随时可能爆发战乱，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您将公主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贬到那儿去，与让她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呢？！”
　　李玄清瞪了她一眼，说道：“贵妃，你千万不要仗着朕对你宠爱有加，就这样大放厥词！公主本就是戴罪之身，让她为百姓们做些实事也是让她能够将功抵过！况且皇后也在那儿，她能待得，怎么公主就身娇肉贵待不得？你休要再为她求情！”
　　至此，在场的人再没有能为你求情的了。
　　也罢，去盛都还能与竹卿庭、李玄机他们重逢，想到这儿，你反倒是释怀了……
　　李玄清话锋一转，对着沈池壁和李胤轩说道：“至于熙妃…你发下毒誓，非要说这枚木牌是皇后与怀朝遗孤有联系的罪证，朕很难不怀疑你是想借木牌大做文章，让本朝失去一名良将！熙妃沈氏，言行无度，不知社稷轻重缓急，着降为庶人，赶出宫闱，永不可再入宫！大皇子受人挑唆，攀污嫡母，着过继到亲王李玄尘名下，即日离宫。”
　　这样一来，沈池壁的太后梦就彻底粉碎了。她这步棋走得实在不漂亮，既害得自己被废为庶人，又连累自己的儿子永远失去了竟争皇位的资格……
　　沈池壁没想到李玄清会如此绝情，竟然将她们母子二人一同赶出了宫，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大哭着说道：“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您不要怪罪大皇子啊！皇上…”
　　正说着，沈池壁就抓住了李玄清的腿。
　　李玄清无情地踹开了沈池壁抓着他腿的手，说道：“朕差点忘了，既然公主已经为皇后洗清嫌疑，那么你当时作保的誓词也应当做数，曹锦文！”
　　“奴才在！”一旁的曹公公走上前来。
　　“传朕口谕，就说沈氏目无尊上、攀污皇后、教唆皇子并以家族立誓，数罪并罚、连累母家，明日就让人将沈家抄了！”李玄清面无表情地说着这段话，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真的做得太绝了，直接把沈家给抄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因此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沈池壁瞪大了双眼，仿佛经历了地狱般的噩梦，一言不发，就这样呆坐在地上……
　　李玄清下达了最后一道旨意：“皇后替公主隐瞒与外敌有联一事，等其回朝再议。贵妃游氏大方得体、替皇后管理后宫至今为止未曾出过差错，且育有皇子皇女，朕决议晋游氏为皇贵妃，即日起，正式接任管理六宫之职！”
　　李玄清接连下达的旨意，一次又一次地震惊了在场众人。皇贵妃一职，位同副后，皇后尚且在世，便早早抬了游姝含为皇贵妃，这无异于是向外界宣告，竹卿庭的皇后之位只是形同虚设，他心中真正属意的皇后人选是游姝含！
　　游姝含也是没想到李玄清会突然把自己晋升为皇贵妃，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跪下推诿道：“皇上，臣妾难旦此大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说你能担此重任你就可以，朕乏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皇贵妃了。至于赵双喜……她毕竟也是为国捐躯，好好把她安葬了，挑个吉时办场法事，找个高僧为她念经超度吧。”李玄清捏了捏眉头，说道。
　　游姝含见状，也不敢再推脱，于是说道：“臣妾谨遵圣旨。”
　　李玄清走后，所有的事情都总算落下了帷幕，在这次春日宴中，没有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次出行本是一件乐事，如今却潦草收场、不欢而散……

　　回府后，你就着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盛都赈灾。
　　江仪走到你的房间，问道：“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不过是回到最初的起点罢了，倒是你，这次算我连累你了。皇兄命你协助我，却没有将你一并贬去盛都，江府还有江大公子需要你照顾，你大可以钻这个名字不与我同行。”你建议道。
　　江仪摇摇头，说道：“大哥那边我都安排好亲信去照顾了，我会跟你一同前往盛都，隔一段时间回来看望一下大哥便可。”
　　你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已经计划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次日，你和桑倚、江仪带上简单的行李便踏上了前往盛都的路途。
　　一路上，越靠近盛都就越是瘆人，尤其是饿殍遍野的场景，是你这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人间炼狱！
　　刚来到盛都城门口，你就看到了一张久违的熟悉面孔。
　　“哥！”
　　你看到李玄机如今已是寸头，想必是为竹卿庭还了俗。
　　李玄机看到你们的马车后，让士兵开了城门，自己则亲身下了城楼来迎接你们。
　　“昨日接到情报，说皇上将你们贬来了盛都，我和竹将军都感到很是费解。一会儿你们见了将军，还请把具体发生的事情告知我们！”李玄机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玄机带着你们进了城，你回头看向城门外的灾民，问道：“为何不让他们进来？”
　　李玄机解释道：“时至今日，哪些是灾民，哪些是源朝安插在里头的细作，我们全然分不清楚，所以竹将军下令，不再放新的灾民进城。”
　　李玄机刚解释完，城门就被缓缓关上了。
　　看见你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李玄机又说道：“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他们留在城外，是福是祸仍未可知。盛都只是暂时保下来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沦陷，留在城外的百姓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
　　听到他这么说，你才真正意识到，源豊两朝早已势如水火。
　　“先回竹府吧，竹将军说要为你们接风洗尘。”李玄机说道。
　　“嗯。”你应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随李玄机来到竹府，再见已物是人非。
　　你看着门上的牌匾，感慨颇多。
　　“进去吧。”李玄机说道。
　　进门后，你看到里面有不少的将士，还是感到颇为震惊。
　　李玄机看出了你的惊讶，解释道：“竹将军为了更方便与众将士议事，已经将竹府暂时定为了军营。”
　　“原来如此。”你淡淡地说道。
　　竹卿庭接到通传，便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热情地上前拥抱了你，说道：“辛苦了，有什么话到里屋来说吧！”
　　说罢，她便拉着你的手往她房里走去。
　　你将春日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向竹卿庭和李玄机陈述了一遍。
　　竹卿庭眼眶含泪地说道：“要不是为我隐瞒真相，你也不会受此冤屈。”
　　你抚摸过她的头发，说道：“傻瓜，凭你我的交情，这算什么？况且若我不担下这件事，万一皇兄深究起来，死去的竹国丈恐怕也会被追责，他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于一旦了。”
　　竹卿庭还深陷在自责当中，李玄机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看样子他们二人已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倒是大皇子李胤轩，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对他好了这些年，他说背叛就背叛！”你愤愤不平地说道。
　　竹卿庭还在为他找补，说道：“胤轩这孩子耳根子软，他的生身母亲又爱挑唆，幸亏皇上并未重罚他。”
　　“失去皇位继承权，还不算重罚？”江仪问道。
　　竹卿庭深情地望向身边的李玄机，说道：“皇位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些身外华物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