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30、伤疤

　　海心听你这么问，还觉得有些稀奇，反问道：“姐姐怎么突然关心起这孩子来了？莫不是在诚嫔那里听了什么秋风？”
　　你淡淡地否认道：“那倒没有，只是经过这一风波，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他了，怪有些想念的！”
　　海心听罢，回应道：“哎，这孩子今晨落了水，如今都还没好全呢！”
　　“什么？胤昌落水了？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呀！”你装作惊讶地说道。
　　海心身旁的宫女说道：“还不就是因为这件事，那个诚嫔才恬不知耻地硬要说咱们小皇子是她的儿子嘛！”
　　海心打断道：“闭嘴！”
　　“怎么回事？整件事儿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说说！”你命令道。
　　虽然海心是李玄清的宠妃，可你还是他的亲妹妹呢，宫女两边为难，你只好再添一把火，说道：“赶紧的！别支支吾吾的！”
　　宫女满面愁容地说道：“今晨三皇子在御花园落了水，奴婢不熟水性便在岸边喊人救命，恰逢诚嫔娘娘就在附近，她见了落水的三皇子便‘噗通’一声跳下了水，将三皇子救上来以后，又将他带到佑宁宫换下湿透的衣物，奴婢刚把三皇子的上衣脱下，诚嫔就开始嚷嚷着这是她的孩子，奴婢不顾佑宁宫上下所有宫人的阻挠，硬是把三皇子带离，事情闹到皇上跟前儿去了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都是公主知道的了。”
　　“行了！要不是你的失职，让小皇子掉进水里了，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吗？！”海心责备道。
　　这么听来，倒跟张若水说的八九不离十。
　　你收起思绪，关心地问道：“给胤昌请过太医了吗？”
　　海心说道：“无妨，所幸他只是落了水，没有什么大碍，就不劳太医跑一趟了。”
　　海心对李胤昌的态度，与张若水比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关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孩子表达能力弱，身上万一有什么磕磕碰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日后要落下病根了，事情可大可小呢！还是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对海心说完这段话以后，你又吩咐她身边的宫女道：“去把太医院的林雍太医喊过来吧！”
　　正好！你也该处理一下这位与杨怀让勾结的林雍林太医了。
　　海心正想拒绝，你却率先打断：“你就别推脱了，就算为了让我这个亲姑姑安心，也让太医来瞧瞧，好吗？”
　　听见你都把“姑姑”这个身份搬出来了，海心只好妥协。
　　见自家主子不再阻挠，宫女才安心前往了太医院。
　　片刻后，林雍才随着宫女来到霖秀宫，他刚走进门便喊道：“沁主子，不知喊微臣来此有何吩咐？”
　　他说完话以后，才抬头看见你也在场，大惊失色道：“公…公主！”
　　他心虚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告诉你，他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怎么？本宫长得很吓人吗？何故林太医见了本宫就像见了鬼一样？”你明知故问道。
　　林雍迅速恢复冷静，说道：“微臣只是没想到，公主也在这里。”
　　“三皇子今晨落了水，本宫命你替他好好诊治一番，里里外外都检查清楚，看看身上有没有落下什么伤，若是没有好好检查，导致三皇子落下病根，日后本宫定拿你是问！”你声色凌厉道。
　　“是…是！”林雍被你吓得一哆嗦。
　　随后宫女便把他带到了李胤昌的寝宫，替他诊脉检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林雍才检查完毕，他跪在你们面前说道：“回禀公主、沁妃娘娘，三皇子身体并无大碍，顶多就是被今晨落水之事吓到了，稍加调理就能安然无恙。”
　　海心结果话茬说道：“你瞧，我都说这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吧，现在太医也看过了，你总该放心了？”
　　“是，有林太医作保，我这颗心呀，才算是真正放下了！”你笑着说道。
　　林雍恨不得能赶紧离开这里，于是说道：“两位主子，微臣回御药房给三皇子开几服安神的汤药，就先告退了！”
　　“正好本宫也是时候出宫了，就让本宫送林太医一趟吧！”你笑里藏刀地说道。
　　看林雍的表情，显然是有些错愕。
　　从霖秀宫出来以后，你特意带着林雍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随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太医，你这些年与源朝之人还有联系吗？”
　　林雍没想到你早就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喊道：“公主饶命！微臣不敢了…微臣再也不敢了！”
　　“起来说话！万一被宫里其他人看见了，才更起疑吧！”你呵斥道。
　　林雍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宫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本宫不是来追究你责任的，本宫知道当初那个人在你弟弟林启华的饭菜里下了毒，迫使你不得不听从他的指挥，替他做了不少错事。可如今三年过去了，本宫只想知道你是否还与源朝那边有联系，以及你弟弟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你把自己的意图缓缓道来。
　　林雍听闻你并不打算追责，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此事说来也气人，当初我本是好心替公主办事，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小面首威胁，说在我弟弟身上下了三个月没有解药便会暴毙身亡的毒药，我看着他毒发时疼痛难忍的样子，便答应了替他办事的要求。起初他只要求我替他给虞祥妃传递书信，后来又让我帮他与大王爷李玄尘牵线搭桥，后来听说了围猎行刺之事，微臣胆子都吓破了，生怕自己所做之事会被抖落出来！我也是没办法才会犯下这等错事，但自从那件事后，微臣便与李知欢失去了联系，而微臣的弟弟所服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反而是能助人延年益寿的大补药，只是服下初期会有看似毒药发作的症状罢了，微臣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他的医术给蒙骗了……”
　　听见林雍口中的杨怀让，真是让你忍俊不禁：“你可知你口中所说的小小面首，究竟是何人？医术又师承何人？”
　　林雍被你这一问，才好奇起来，说道：“微臣愚钝，请公主明示。”
　　你冷笑一声，说道：“他的真实身份是怀朝遗孤杨怀让，而他的医术则师承原国丈竹生大人，所以他的医术岂是你能够得上的高度？被他骗过去了也不足为奇。”
　　林雍被吓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是说…如今在源朝只手遮天的怀王爷…就是李知欢？！”
　　“是的。”你淡淡地说道。
　　林雍似是解决了心中一桩大事，随后问道：“所以公主今日特意让宫女来请我给三皇子看诊，就只是为了戳穿我的身份吗？”
　　“当然不是，本宫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你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
　　林雍曾经替杨怀让办过事的把柄已经握在你手上了，此刻他也只能对你言听计从，于是向你表衷心道：“公主请说，微臣若能做到，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你能做到…或者说，你已经做完了。”
　　“公主此话…何解？”
　　你回过头来，向他问道：“我问你，你进屋给三皇子诊脉前，已经交代过你仔仔细细给三皇子的全身都检查一遍，你可有做到？”
　　林雍误以为你担心的是三皇子的身体，于是恭敬地回道：“公主请放心，三皇子的身体确无大碍。”
　　“不…我想问你的是，你可有在他身上见到什么伤疤？”你冷冷地问道。
　　林雍恍然大悟道：“公主原来是这个意思…回禀公主，微臣确实没有在三皇子身上见到什么新伤，只是微臣在他大腿处，看到一条陈年伤疤！”
　　果不其然！张若水说的竟都是真的！
　　“行…我向你打听三皇子的事，绝对不要对外声张，尤其不能在沁妃面前提起！”你提醒道。
　　林雍也不是笨的完全，他很快反应过来，问道：“莫非…今天在宫里传的谣言属实，三皇子的亲生母后真的不是沁妃？”
　　“嘘！”你将手指摆在唇上，示意他噤声：“这么明目张胆地议论龙嗣，你不要命了？”
　　林雍后知后觉道：“是微臣多言了。”

　　回到公主府以后，桑倚给你端来一杯热茶，问道：“公主，事情都弄清楚了吗？”
　　你接过茶，吹了吹气后喝了两口，才说道：“你的直觉是对的…”
　　“那么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桑倚问道。
　　“怎么办？这件事本质上与我无关，不管孩子是海心的还是张若水的，他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况且海心是公主府出去的人，如果我主动戳破这件事，难道不会让她对我心生嫌隙吗？我才不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像是在告诉桑倚，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桑倚摇摇头，说道：“奴婢知道公主不是置身事外的人，您迟早会有所行动的。”
　　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少在那里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