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128、为母则刚

　　你让桑倚给李玄机准备好了一切，好让他能及时跟上竹卿庭的队伍。
　　临行前，你们给他饯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你对李玄机说道。
　　李玄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更深露重，快进去吧！”
　　说罢他骑上快马，离开了公主府。
　　看着李玄机已经走远，江仪说道：“进去吧。”
　　回到卧房以后，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从前那样热闹的公主府，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犹记得四年前，你和江仪、惜缘……还有李知欢，你们在院子里的凉亭给海心庆生的画面，你们载歌载舞，好不快乐，可如今……惜缘走了，海心进宫了，李知欢也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不知不觉你又来到院子的凉亭，同样的雪景、同样的时间，可偏偏却只剩下悲凉。
　　江仪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了，他走到你身后，说道：“怎么了？睡不着？”
　　你叹了口气，说道：“睡不着，思绪很混乱…此去经年，物是人非。”
　　江仪安慰道：“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都不会抛下你。”
　　你一时兴起，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说道：“拉钩！”
　　“拉钩？！”江仪不明就里地问道。
　　“拉过钩以后，说的话就要算数哦！”
　　他学着你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与你勾连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摇晃着勾连在一起的手，喊道。
　　江仪被你新奇的话逗笑了：“要这么严肃吗？”
　　“当然！”
　　这一刻你像是回到了六年前，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时候。

　　次日晌午，游姝含身边的陈词向你传来消息，说诚妃张若水失心疯，一直在为难海心，非要说海心的孩子是她的！
　　你让桑倚备了马车，火速赶进宫去。
　　再次来到佑宁宫门口，望着宫门上的牌匾，你不禁发出感叹，佑宁…护佑“杨昭宁”，如今你与杨昭宁也有过一面之缘，更为忌惮佑宁宫了，可海心如今还在受煎熬，就算为了她，你也不得不走进去！
　　还没走进屋里，你就听见里头传来争吵的声音！
　　“他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张若水用沙哑的声音无力地呐喊道。
　　想必在你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声嘶力竭地喊了许久……
　　进门后，你看见张龄和李玄清在屋子的正中央正襟危坐。
　　身为贵妃的游姝含，则坐在李玄清身侧，竹卿庭一走，如今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她了！
　　李玄清见你到来，便问道：“念儿，你怎么来了？”
　　“念儿想来许久未曾探望太后，便想着入宫尽尽孝！”
　　你这个理由蹩脚地不能再蹩脚了，你向来与张太后不睦，又怎么会想到她跟前尽孝呢？可理由不怕烂，能用就行，你总不能说自己是特意跑进宫来给海心主持公道的吧？
　　张龄当然也看得出来这是你临时起意想到的理由，但是看在今日之事有关龙嗣，翻了个白眼便懒得同你计较。
　　海心泪眼婆娑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你身边埋怨道：“姐姐，你总算来了…诚妃她…她污蔑我拐走她的孩子！”
　　“你再胡诌，本宫就撕烂你的嘴！”张若水恐吓道。
　　张龄当然是站在张若水这边的，她假装主持公道，实则对张若水有所偏颇地说道：“诚妃呀，你既说三皇子李胤昌是你的孩子，可有什么证据可言？”
　　“回禀太后，臣妾在诞下麟儿那晚，曾亲眼见过孩子的左臂有一块椭圆形的胎记，今日臣妾在三皇子左手臂的同一个位置，见到了与我儿相同的印记，臣妾以死明志，那孩子就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张若水声泪俱下地说道。
　　海心好歹也在宫里浸淫多年，早就不是什么“傻白甜”了，面对张若水的“以死明志”，她不落下风地回击道：“以死明志这等虚妄之事，岂是你诚妃说了就算的？若我说，我愿以不堕轮回为代价，自证自己才是三皇子的亲娘，诚妃又该如何辩驳？”
　　“你…你…！！”张若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你也会说你是见过三皇子手臂上的胎记，才能够说出这件事，怎么之前从未见诚妃提起过，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记起来了呢？”海心继续追问道。
　　张若水不甘心地回击道：“当初我以为自己痛失亲儿，本就不愿面对此事，如今再次见到活着的他，是为了夺回这个孩子才不得不重新提起！”
　　你帮腔道：“诚妃这个理由怕是有些牵强，用结果来自证，恐怕难以服众啊！”
　　眼看着张若水逐渐失势，张龄连忙劝阻道：“公主，后宫之事毕竟是皇上的家事，你一个早已出嫁的女儿，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你反驳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和皇兄的关系可谓是血浓于水，难道皇兄的家事就不算念儿的家事吗？还是说太后已经决心要偏帮自己的外甥女，所以才不让念儿开口？”
　　张龄气急败坏，说道：“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在这里横行霸道，你仔细想清楚了，如今赵太后已故，这个宫里除了皇上，已经没有公主的依靠了！”
　　她不知道如何反驳你，只能对你进行人身攻击，甚至还拿出已故的母后来戳你的肺管子！
　　你稳住情绪，说道：“斯人已逝，张太后无端提起是何目的？！”
　　李玄清眼看着你们争吵的方向越来越歪，连忙按下暂停键，说道：“够了！朕今日不是来听你们争吵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胤昌究竟是谁的孩子！”
　　海心以退为进，跪倒在地哭着说道：“皇上…诚妃咄咄逼人，非说孩子是她的，可她却没有任何有力的理由和证据能够证明，若皇上这样都愿意相信诚妃，那臣妾无话可说，臣妾不愿看见您为难，更不愿与小皇子骨肉分离，您若是想将孩子判给她，就请赐死臣妾吧…”
　　张若水站起身来，冲上前便给了海心一耳光，大骂道：“你这个贱人！贱人！”
　　相比起楚楚可怜的海心，如今的张若水就像个不讲理的泼妇一般，毫无说服力！
　　李玄清捏了捏眉间，无奈地说道：“如今皇后前往盛都平复战乱，尔等还在宫里寻衅滋事，真是不懂得替朕和皇后分忧！诚妃，朕问你，你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三皇子是你亲儿的证据，如若没有，还要继续闹下去，朕就要治你罪了！”
　　“臣妾…臣妾……”张若水被这么一吓，瞬间失语。
　　张龄看得有些焦灼，连忙催促道：“是呀！你还有什么证据，快快拿出来！”
　　张若水似乎被逼上了绝路，最终只能眼含热泪地低头说道：“臣妾知错了…”
　　李玄清叹了一口气，说道：“诚妃张氏，不顾大体，于宫中寻衅生事，着，降为诚嫔，禁足佑宁宫三个月！”
　　“臣妾…领旨！”张若水咬牙切齿地应道。
　　“都散了吧…”李玄清发话道。
　　“是！”你和众妃嫔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转身时，不知是不是你看错了的原因，你似乎看见海心的嘴角闪过一丝狡黠……
　　从屋里走出来后，你还能隐约听见张太后对着张若水咒骂的声音。
　　反观身旁的海心，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从容淡定！
　　“海心…”你停下脚步，忍不住喊道。
　　海心转过身来，问道：“姐姐…怎么了？”
　　最终，你还是不敢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只说了句：“没事…”

　　回了公主府以后，你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桑倚见你想事情想得失神，便问道：“公主，是在担心惜缘大师吗？”
　　你被她唤醒，回过神以后说道：“不是…桑倚，我问你哦，如果你是皇上的妃子，你会为了争宠，谎称自己是某个皇子的生母吗？”
　　“公主说的是今早在佑宁宫发生的事吗？所以宫里面说的诚嫔失心疯，就是这件事？”桑倚问道。
　　你点头道：“嗯…你帮我分析分析，诚嫔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桑倚思考后说道：“出于孩子的确是她亲生的吧…”
　　桑倚这话真是语出惊人！
　　“为什么？”你继续问道。
　　桑倚解释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出于对自己孩子的母爱，奴婢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被桑倚这么一说，你原本已经被压下去了的怀疑，又再一次升了起来！
　　“桑倚…帮我安排马车，我要再进宫一趟。”你吩咐道。
　　桑倚心知肚明地问道：“公主要去向诚嫔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此事已经有了论断，您此刻再去推翻皇上的裁决是不是为时过晚？况且沁妃曾是公主的心腹，您确定要亲手揭开这层遮羞布吗？”
　　“有些事，我必须得得到答案才能安心，哪怕这个答案并不尽如人意…”你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