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八零，在线摆烂》人青草西

11、讨钱

　　姜宝隔三差五地就要数一遍匣子里的钱，她对这里面每一分钱的赚取过程都如数家珍。

　　不料江成听完存款数，脱口而出：“才这么点？”

　　他以为能让姜宝失控打人的钱财，一定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没想到才二百多。

　　“不许笑。”姜宝很严肃地告诉他：“这都是我的辛苦钱！我能赚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是，了不起，不会笑你的。”

　　江成同她做着保证，可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上勾。

　　姜宝冷着脸，将手里的三张纸币抖了抖，“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不给你了！”

　　江成没有说话，他将那三张纸币接过来，然后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五张大团结，连同姜宝还给他的那张一起重新递给她。

　　“干嘛？”姜宝不明所以。

　　“你后爸去医院治疗的话，需要这么多钱。”

　　姜宝盯着那六张票子看了几秒，又抬头看向江成，神情诧异：“你打人还管售后的？”

　　“什么？”江成没听清。

　　“没什么。”姜宝猜想他应该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就转口道：“我夸你呢，夸你做事怪有原则的。”

　　姜宝看着那钱，又问他：“你确定让我给他吗？”

　　“嗯，我把钱给你了，你想不想给他，那是你的事。”

　　“你是想帮我在他们那里赢回一点好感，让他们不要为难我？”

　　江成打了人，却把治疗的钱交给自己。他做坏人，由她来做好人。这样在外人看来，他们并不像是一伙的，她日后在家里的处境也能稍微好过一点。

　　姜宝不禁道：“没想到，你能考虑这么周全。”

　　“你……你想怎么理解都行。”江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确实是那么打算的，但是这话经由姜宝说出来，他就有点心虚。

　　至于心虚什么，他也不明白。

　　姜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面前这个眉眼桀骜的青年，并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冷硬、不好相处。

　　姜宝将钱收下来，放进了自己的木匣子里，落上锁。

　　江成被她这操作搞糊涂了，“你放匣子里干嘛？这钱不是马上就要用吗？”

　　姜宝笑着说：“郑有墨是公办教师，他看病不用花钱的。”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公职人员的医疗福利却是实打实的，他们看病的费用都由单位报销。

　　“那你……”

　　“你刚刚说了，钱给我了，我要不要给他，由我决定。怎么，你想说话不作数吗？”

　　她笑得眼睛眯起来，像是一只狡黠的猫，正要打他的什么坏主意。

　　江成神色微愣间，姜宝已经将木匣子递了过来，说：“能不能放在你这里，你帮我保管几天。”

　　她那个移成平地的家已经没有地方可藏匿她的匣子了，而且那里还有两头天天打量她这匣子的豺狼。

　　姜宝想将匣子交给江成保管。

　　“为什么是我？你不怕我偷拿你的钱吗？”

　　江成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丝期待。

　　然后，他听到了姜宝的回答：“因为你太有钱了，你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

　　“……”

　　本以为她是出于信任，原来只是熟谙人性后的最佳选择。

　　江成拉着脸将匣子接过来，锁进了他房间的抽屉里。

　　他进房间的时候，院子里走进来一个人。

　　是个男生，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脸上白白净净的，眼睛大而清澈，眼尾略下垂。个头不算高，头发是天生的黑棕色，细软发质，看起来十分秀气。

　　他看到姜宝坐在他家堂屋里，人一下愣住了。

　　姜宝看他反应呆呆的，先一步开口道：“你找谁？”

　　男生张着嘴，神色慌乱。直到江成从里屋出来，他哽着的嗓子里才发出声音。

　　“表哥。”

　　他叫江成表哥，姜宝立马猜到，他是这家里的小儿子。

　　江成见他回来了，就给他介绍了一下姜宝，“姜大宝，咱们村的，你应该认识。”

　　然后他又给姜宝介绍：“这是我表弟，刘盛。”

　　姜宝朝刘盛点了点头，同他打招呼说：“你好，刘同志，我叫姜宝。”

　　姜宝微笑着看向刘盛，目光接触时，刘盛忽然将头低下去，结巴地回了一句，“你……你……你好……”

　　他艰难地跟姜宝说出这两个字，然后扭头对江成说：“哥，家里来客人了，我去叫妈回来。”

　　看着他逃也似的跑出去，姜宝撑着脸颊纳罕：“我长得很可怕吗？怎么他看起好像很怕我？”

　　江成倒没觉得刘盛的行为奇怪，他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内向，家里来了陌生人，他会紧张再正常不过。

　　他只是问姜宝：“你不是叫姜大宝？”

　　刚刚怎么说自己叫姜宝？

　　姜宝偏了偏头，口吻坚定道：“我就叫姜宝，请江同志以后不要再叫我姜大宝了。”

　　“为什么？”

　　“太土了，我不喜欢。”

　　“……”

　　刘盛跑出去才几分钟的功夫，他就把他妈喊回来了。

　　林素娥身量小巧，手跟脸的肤色偏黑，穿一件沾着泥土和麦壳的劳动布上衣，手上拎着一个麻袋。

　　她见到姜宝后，表情同刚刚的刘盛一样，显得很慌张。

　　她放下麻袋，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跟江成说：“成子，你怎么带客人过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这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她不等江成解释，急忙吩咐刘盛，“老二，你去给姜同志冲杯白糖水。”

　　刘盛迅速闪进厨房，片刻后，将那杯白糖水端到姜宝面前，“你喝……喝水……”

　　声音依旧磕巴。

　　要不是姜宝听他跟江成说话正常，她都要怀疑这就是个结巴。

　　姜宝确实感觉到口有点干了，就端起水杯喝了起来。

　　一口下去，人差点被齁得厥过去。

　　忍住胃里的翻腾，她将水杯拿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只见杯子底下一层白色颗粒，还没被热水化开。

　　姜宝汗颜，这得放了多少糖啊！

　　江成看林素娥对姜宝的态度，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遂连忙将她拉到旁边说话。

　　经他解释一番，林素娥这才明白姜宝会出现在他们家的原因。

　　她听到姜宝居然有这样混账的后爹和拎不清的妈，心疼地想：这么漂亮的闺女都舍得欺负，那一家子真不是东西！

　　她让姜宝留在这儿吃晚饭，还想让她住下来。但也知道这不合适。

　　人家一黄花闺女，跟他们不沾亲不带故的，平白住进来，那村里的谣言估计就会变成：姜宝已经怀了江成的种。在哪儿怀的，什么时候怀的，可能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眼见夕阳逐渐下沉，姜宝提出要走。

　　她想回去看看家里什么情况，毕竟她人在村子里，总要回去的。

　　林素娥让江成送她，说如果她爹妈还欺负人，就带过来，她给姜宝找地方住。

　　林素娥他们一家住在村子北头，姜宝在村南，中间会经过她大伯姜建安家。

　　距离姜建安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姜宝好像瞧见了她妈在姜家门口跟人拉扯。

　　等走近一点，她确认跟人拉扯的就是李秀兰，而跟李秀兰拉扯的是姜宝的大伯妈许丽娟。

　　李秀兰姿态卑微地恳求许丽娟给她一点钱。

　　“我家房子被砸了，有墨被人打伤进了医院。你不给我钱，我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许丽娟虎背熊腰，站在高一层的水泥台阶上，面对着李秀兰，就跟座山一样。

　　她语气尖酸道：“你们家有没有活路关老娘屁事！李秀兰，你早就改嫁了，不是姜家人了。你找我要钱？怕不是脑袋跟屁股长反了。”

　　“可是大宝那对象来退婚的时候，他给了5000块钱，那里面有我们家一份，这钱你得给我！”

　　“那是给我们老姜家的，你李秀兰配吗？”

　　“我给姜家生了两个孩子！我怎么不配！我的良良还在你们家呢，他管我叫妈！”

　　李秀兰跟亡夫姜福共有两个孩子——一个姜大宝，一个姜俊良。

　　李秀兰被当做丧门星撵出去的时候，姜大宝也被一起赶了出来。但是姜俊良因为是男丁，被认为可以为姜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就被留了下来。

　　姜俊良当时四岁，很难说他现在还记不记得李秀兰这个亲妈。

　　许丽娟听到李秀兰的话，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我养了良良十二年，良良如今管我叫我妈。”

　　李秀兰一听自己儿子居然管别的女人叫妈，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跟我抢孩子！”

　　许丽娟听到她的话，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别胡扯了，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不是叫郑登月吗？姜俊良早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看到远处的姜大宝，脸上登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喏，那也是你的孩子，不过你估计不想认。”

　　许丽娟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用很不友善的目光来回打量姜宝跟江成：“哎哟，前几天刚被人退了婚，现在就跟一个流氓走在一块儿。不亏是咱们村的狐狸精，勾人有一套的。”

　　姜宝走在路上无缘无故挨了顿骂，心里跟吃了屎一样。

　　许丽娟这人泼辣蛮横，不讲道理。你要跟她好好说话，她听不懂，整个就是一对牛弹琴的状态。你要是骂她，她那嘴就跟喝过粪水的一般，回骂的话脏到不能入耳。

　　姜宝本不想理会许丽娟，因为跟她对骂是件毫无意义，只会浪费时间的事情。

　　可李秀兰上去将她拽了过来，激动地对许丽娟说：“大宝姓姜，她是姜家人，身体里流着姜家的血，那5000块里有她一份！”

　　许丽娟显然没料到李秀兰能无视自己对她女儿的讽刺，转而继续跟自己要钱。

　　李秀兰看她愣住了，就拉了拉姜宝的手，心急道：“大宝，你快帮妈说句话啊！只有你能帮我了，妈求你了！”

　　姜宝不太想帮她，同时也不想让面前这个女人得意。

　　本着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的意图，她缓缓开口道：“大伯妈，你可能不知道，孟副旅给你们的那五千块钱，其实是给我的退婚补偿。那五千块钱都应该是我的，你们一分钱都不该拿。”

　　许丽娟听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还以为她要跟李秀兰一样求着自己，没想到一开口居然要把所有钱要回去。

　　“你在说什么疯话？”

　　姜宝面带微笑，继续道：“孟副旅他不好意思明说，你们也跟这儿装傻。我呢，大度不计较。那钱我可以分给你们一半，但剩下的一半要还给我。不然我就去县里，把这件事情告诉孟副旅。”

　　“孟副旅你们也见过，严峻刚正，如松如竹。我相信他一定会秉公办案，你觉得呢？”

　　姜宝说话娓娓道来，让人如沐春风。

　　如果忽略她话中包含的威胁恐吓的意图的话。

　　许丽娟没见过这种骂架方式，一下子有些傻眼。

　　她不知道怎么骂回去，就上手去掐她的胳膊，要动用武力把她赶走。

　　“啊！”

　　姜宝刚被掐疼了，下一秒，就变成了许丽娟的叫唤声。

　　姜宝抬头一看，孟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掰着许丽娟的手腕一把就将她甩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