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纵火犯要强行HE》长耳朵兔叽

7、Chapter 7

　　五月，气温已经逐渐向夏日炎热靠拢。
　　大家都褪去了外套，只简单穿一件T恤。
　　在这炎炎夏日里，人总是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尤其是心中那种躁动感，更让人觉得有些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哎，你俩看半天了，到底买不买？”
　　说话的是一个年龄大概四五十岁的阿姨，她是五年级杜老师的老婆。
　　在校园里开了一家小卖部，小胖友都亲切称呼她为杜孃孃。

　　她的小卖部就开在教学楼后面，已经在这里卖几十年了。
　　小卖部也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水泥和的墙面有着一届又一届小孩留下来的稚嫩图案。
　　旁边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掉光，剩下枯黄色的枝桠在风中摇曳着，偶尔几片落在路过的孩子头顶上。

　　张寒裔和景不遗两人站在冰柜前，痴痴望着里面直冒冷气的雪糕。
　　二人站在这里已经三十二分四十八秒……
　　张寒裔拿起一块绿舌头，手指捏了捏。
　　看看生产日期，又看看保质期，盯着塑料包装袋仔仔细细看了四五遍。

　　“你干嘛？”景不遗小声问。
　　张寒裔谨慎：“钱要用在刀刃上。”
　　景不遗只差两眼一黑：“……”

　　杜孃孃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拿着铁夹子烤肉肠。
　　红色的肠皮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饱满的肉料几乎要溅出油来。
　　她观察着这两娃已经半小时了，看着这俩娃拿起雪糕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终于，杜孃孃没好气地招呼俩人：“你们不上课吗？到底买不买？”
　　景不遗可算是明白了，张寒裔这小子就是单纯地抠门。

　　而他呢，楚岚娟根本就不给他零花钱。
　　路正华呢，路正华自己工资上交，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能顾得上他？！

　　张寒裔犹犹豫豫：“杜孃孃，能不能便宜点啊。”
　　他拿起一袋雪莲。
　　杜孃孃：“雪莲五毛。”
　　景不遗：“……”
　　张寒裔：“能再少点吗？”
　　景不遗：“……”
　　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杜孃孃一拍大腿，忍痛割爱，败下阵来：“就当我送你们了，你们快去上课吧……出去别给其他同学说噢。”

　　张寒裔：“谢谢杜孃孃。”
　　景不遗：“谢谢杜孃孃。”

　　回去的路上，景不遗纳闷：“这么抠门的你怎么大方到送我老干妈的？”
　　张寒裔：“什么老干妈？”
　　景不遗：“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想给我一个惊喜，谢谢您嘞。”
　　内心：竖子不足与谋！

　　“哎，那个不是路舒筠吗？”
　　徐栀苑挽着季从淋的胳膊，在小卖部门口指了指他俩的背影。
　　戏谑：“这俩搅屎棍儿上节英语课又没来。”

　　季从淋眼神温热，看着前面路舒筠的背影，她不禁有些发怔。
　　待徐栀苑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你不要跟老师说哦……”
　　“……”徐栀苑眉头一皱，整张脸上全是不敢置信和恨铁不成钢。
　　“天呐，你竟然帮他说话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跟之前他有点不一样。”
　　季从淋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对路舒筠的印象好了不少。

　　有时候因为天气闷热，所以手肘会闷出汗来。
　　汗粘黏着书页，用力一扯，书上的油墨字体深深浅浅印在了手肘上。
　　又是语文课，景不遗这次不敢再睡觉了，纵使不睡觉他们也闲不住，头顶的电风扇呼啦啦地吹着。

　　这天真热，一看就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路正华习惯性将上衣扎进裤子里，皮带扣上再吊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他拿着语文书在讲台上带着大家朗读课文。

　　小孩们都坐的端端正正，一板一眼认认真真跟着读书。
　　异口同声的朗朗读书声穿透着午后寂静的校园。

　　而景不遗，他和张寒裔偷偷埋头，在桌空下面吃雪莲。
　　自打张寒裔给他推荐了这款雪糕，他比发现老干妈还兴奋。
　　张寒裔小手拿着雪莲袋，撕开。
　　一阵白雾飘了出来，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两人都兴奋不已。

　　景不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甜甜的冰块咽了几口口水。
　　张寒裔拿起一小块，忍着指尖传来的凉意，看向了景不遗。
　　景不遗脸色一沉，有点不乐意。
　　犹豫不决之际，张寒裔将那一小块冰块塞进了自己嘴里，冰得他直呼气。

　　与此同时，他将剩下的一袋雪莲全给了景不遗。
　　景不遗拿着雪莲袋，摸摸张寒裔的头，看着对方孝敬的雪莲，更加坚定了要生儿子的决心。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

　　突然。

　　窗外传来了一阵犹如拖拉机碾压房屋轰鸣而过的噪音。
　　景不遗抬头，揉了揉眼睛，将目光远放窗外。
　　窗外的太阳很大，树叶沙沙作响，不见飞鸟，一切都看起来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那轰鸣声仍旧不断，反而愈来愈烈。
　　紧接着窗户跟着抖动起来，本该棱角分明的教室变得不规则。
　　他的屁股逐渐远离了凳子，差点摔倒。

　　砰——

　　窗外一块楼上掉下来的玻璃落地，粉碎。
　　坐在靠窗位置的景不遗听得格外清晰，继续，窗外又掉下了一块玻璃。
　　砰——

　　他惊慌失措地抢过旁边张寒裔鼻梁上的眼镜，忙看黑板上面值日生写的日期。
　　上面歪歪斜斜写着触目惊心的“2008年5月12日”。

　　看一看手表上的时间，14时28分4秒，不好！
　　得赶紧提醒老爸！大地震来了！
　　“……”谁知，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路正华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路正华在慌乱中让大家保持安静。

　　他从未见过路正华的脸色有这么严肃，那双漆黑的眼睛能让人看出重量，里面藏了沉甸甸的心事。

　　“大家先保持冷静！”
　　说完，急匆匆走出了教室，紧接着教室外面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原来路正华知道旁边一年级教室的老师不在，去招呼一年级小孩先逃跑。

　　仅用了十几秒钟不到，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又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不及歇气。
　　路正华的目光灼热，焦急地指挥着班上的同学，“大家不要着急，请大家保持秩序，前面的同学先跑，靠门的同学先跑，大家不要急，不要推拉，注意踩踏！”

　　耳边响起了路正华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景不遗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这里只有他知道这次地震的分量。

　　广播里传来了警报声。
　　“请各班注意，地震来了，请各班政组织学生疏散，不要贪恋财物，生命第一，请大家注意安全。”

　　路正华站在讲台上，袖子挽到了手腕处，指挥着学生疏散。
　　地面颤抖着，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之说，只是因为某种力量的作用引起了地壳变动。

　　“路老师，你怎么不跑啊？”
　　季从淋站在了路正华的旁边，抬头，那双眼睛充满了审视和担忧。
　　“我……”
　　“……”路正华当下很着急。
　　他们的班级在三楼，跑下去十分困难，距离楼梯口又很远。
　　不知道学生们是否安全，整栋教学楼依然在摇晃。

　　“你赶紧跑，小季，快跑，我马上就来。”
　　他边说边把季从淋门外推去：“筠筠，快，过来带着小季一起跑。”
　　情况危急，景不遗也顾不得个人恩怨了。
　　【警告，警告，宿主违背任务初衷】
　　【警告警告，扣分扣分】

　　我扣你妈的扣，没看见这是自然灾害吗？不知道零八年地震有多厉害吗？
　　系统不是人性模式吗？

　　【……】
　　【可是您违背了任务……】
　　我他妈要是留季从淋死在这里，我他妈还怎么阻止她自杀？！
　　这任务我根本就完不成。
　　【好的宿主，鉴于这次突发灾害，本系统秉持着人性模式，允许您救季从淋】
　　景不遗：你这破系统就是欠骂！

　　他牵住了季从淋的手，迎着风，避开人群，见缝插针往外跑。
　　刚迈出脚步没几步。
　　回头，看着路正华仍旧在指挥着剩下来的学生，有个学生崴脚了，挡住了去路。
　　路正华走过去，将崴脚学生抱起来，帮忙疏散。

　　他想去帮忙，却发现他的目光和路正华对上了。
　　就在那短暂的几秒钟，路正华居然反常地朝着他一笑，做出口型：快跑。
　　此时的路正华在他眼里，变成了慢动作。
　　景不遗像极了一个被丢弃的小孩，多渴望爸爸能和他一起跑。

　　“爸爸！快跑啊”
　　“爸爸！”
　　“爸爸，算我求求你了，快跑吧！”

　　一瞬间，景不遗的眼眶湿润，内心的酸涩油然而生。
　　当着季从淋的面他不好意思擦眼泪，情况很乱。
　　季从淋来不及观察他，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两人手拉手往外跑去，眼泪往后流，一会儿就被风风干了。
　　刚逃出教学楼，还没来就来得及喘口气，轰隆——
　　整栋教学楼坍塌……

　　溅起了满地灰尘，呛得在场的人连连咳嗽。
　　景不遗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嗡地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季从淋带着哭腔的咆哮：“路老师还在里面！路老师还在里面！呜呜呜呜，路老师还在里面……”

　　这一刻，塌的不是教学楼，塌的是天。

　　景不遗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小以至于消失。
　　脑子里面一遍一遍闪烁路正华上课时在讲台上上课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样子。

　　怎么会？
　　这么一个认真的人，老天怎么能，怎么能……
　　老天，你不公道。

　　一个迈着大步子骂骂咧咧的男的朝这边走来：“看什么看，不要命了啊，还不快到操场中央去！”朝着他俩吼完，又去吼其他学生。
　　有的小孩被吓傻了，直接哇哇大哭：“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景不遗：“……”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简直毫无血色。
　　季从淋一边抹眼泪，一边将希望寄托于路过的成年人。
　　好像只要是个大人就能帮到她一样，她跪在地上。
　　拉住一个二十出头的姐姐的衣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卑微道：“路老师还在里面，我求求你，救救路老师吧……”

　　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姐姐明显是被吓到了，眉头一皱，怜悯道：“小妹妹，我没有这个能力，对不起。”

　　“怎么会没有呢？你是大人啊，求求你，救救路老师吧……我……我给你磕头。”
　　小孩总是习惯性地将大人当超人。
　　说完，季从淋的头向着水泥地面重重砸下，三个不到，额头就已经磨破了皮，血混杂着泥灰，让人十分心疼。
　　她想去讨好这个姐姐。

　　姐姐要扶她起来，她摇头不肯。姐姐蹲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小妹妹，再等等，很快救援队就到了……”
　　说完后，姐姐留给了她一个逐渐模糊的背影。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学校忙组织学生离开，救援队也很快就到了。
　　此时的教学楼下面只剩下两个倔强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