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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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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挥地,蚁止始路。
少年垂裳直跪于外堂,虽要昏死过去,却仍旧坚强地半耸着头,手掌磨出血印仍末动。
内室高堂上少女冷漠地看着一切,直至长鞭再次挥动,她的眸中这才闪过侧隐之心。
“郡主罚你,可不单看你不顺眼,打破郡主的琉璃盏,赏你全尸算看得起你!”
廊堂的使管怒眼顺斥着东方戎,丝毫不保留质子原身皇子的面子。
“我没错,何来罚?”
少年静淡的语气与他的怒声格格不入。
男子听这话,眉头一皱,手中鞭子挥动,“你说什么?你这质子身份怎如郡主所比,你平常所见东西粗滥,定是嫉妒郡主,这才故意失手打碎!”
男使管落声,便将视线瞥向行鞭之人,示意即刻下死手。
一直观戏的阿诺终是看不下住,“小主,那人要下死手,赶紧开口拦下。”
禾浮轻抚着纱扇上花纹,微微抬手示意丫鬟扶身,一步步走向外廊。
“罢了,毕竟为一国皇子,要是皇伯知道定生我气。”
男使管见状,一把走去将鞭子打掉,眼角透出极致讨好的笑,“郡主心善,那就饶他一命,还不下退,让郡主独自在这!”
一顺间,使从全退。
禾浮缓缓抬眸,明目张胆地将少年看了个彻底。
高束尾,桃花眼,如若受宠一点,也是个风靡全都,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
可惜事与愿违,这时的东方戒,不过为一名任人可欺的少年。
少年抬头,见作始人在身旁,惨白的薄唇轻抖,眼神中拂过千斤恨,弱着声也要强硬,“郡主这般对我,就不怕来日我反了你全族?”
禾浮凑近东方戒,弯下腰一把扯住他的前襟,嘴角微挑,“好啊,我倒是期待你有这么一日。”
答复完东方戒后,禾浮转袖,回到原主厢房。
不得不说,郡主的待遇竟也比得上她当公主那些年。
金琉盏,红银檀木,无一不是稀品中的好货物。
禾浮把玩着手中茶杯,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阿诺,怎么做才能让这魔头感化,我觉得他挺恨我的。”
开过的窗热气奔开,身边的冰盆凉气显得毫无用处,使人依旧透着几分躁气。
禾浮也在恍惚中发现,右手腕的花蝶手串竟是阿诺的幻身。
手串泛起红光,稚嫩的声音传来,“听君说,感化一个人,就是倾尽全心爱他,使他感受自己不再冰冷。”
“倾尽全心爱他?”
听着这句话,禾浮的脑海不由将二十年后的东方戎与现重合,那张脸就这么闪在她眼前,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对的,身为不受宠的皇子,在他国便饱受欺凌,而转为质子,欺凌又加负重,使其幼时满是恶梦,继坏充斥了好。”
“但是爱不一定充满情爱,也可以是午后阳光的温暖。”
听着阿诺的讲析,禾浮也明白不少。
有人天性坏根,而有人被迫做坏,一去不复返,东方戒就为后者。
她站不了他人立意,所以就要倾尽全心地改变他的走向。
“那就一步步行施,人心总归是有血有肉的。”
脑门轻泛出汗,贴身丫鬟看见,便行礼起去添盆冰,见准时机,禾浮一把叫住,“你名片桃对吧,让几名仆从扶着东方戎回房,后给他添盆冰。”
片桃眉目透着几分诧异,轻细着声确认,“那就依郡主,奴这就行事。”
待丫鬟离开,禾浮寻着记忆探事。
才晓得因为天横贵胄,所以施雅生使势作威,天塌了还有她的皇伯及父亲担着。
很快,片桃将冰续下,轻轻执扇风,传进禾浮全身,“回郡主,你所说的事奴都一一行使好,郡主安心待话便可。”
禾浮点头回应,微张嘴打了个哈欠,“你且退屏,我于此小憩会儿。”
见丫鬟离开关门,禾浮敲了下手串,“施雅生既有权有势,为何会让身于我?”
“回小主,因施雅生因罪孽深重,提前觉醒,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年少自己犯错,及反复被东方戒剥皮割肉。受不了百年折磨,便将身体献道,早入轮回。”
原来如此,要是她自己被如此折磨,保不准宁早跑路,管他个七七八十一财富。
了解这些事的大概,困倦不由主地爬上禾浮脑海。“别说,我还真有些困倦,你也借此休息吧。”
这一觉睡得很是沉,梦中的禾浮正与父皇母后团圆,欣闲聚结。
却被一阵轰叽声惊醒。
擦了擦嘴边的涎水,禾浮伸着腰起身,环顾着四周。
窗户映着红紫夕阳,普满入大地,盆中的冰也化了半滩水。
“此事我已知晓,定会禀告郡主,还请公公多说些好言。”
“那咱,就谢了郡主。”
禾浮趴在门缝,只听了这么两句话。
简直是乌云来,雾里去的。
待脚步声行远,这才把门打开,惊得片桃一颤,“郡主醒了,刚才吴公公传话,说半月后东国探访,好好待着东方戒,勿使别人笑话。”
禾浮也不是个憨痴的,从这话便懂圣上早已知施雅生的所作所为,介于宠爱,才没有追究。
只不过东国探访,暗示施雅生好好待着东方戒,以免将她的名声传差。
看来,施雅生也算是娇惯纵气。
不了会,一名仆从端着木案行礼跪地,禾浮往前看了看,竟然是药碗碎渣片。
上面还残留着几滴汤药。
一目了然,东方戒不信她的好,也算原身狠毒于他在先。
竟然自己穿入了她的身体,就要给她收拾这幅烂滩子,也算为施雅生积点道德。
只不过,看着这家仆不断颤抖的手,实在想不出这施雅生有多么威狠。
连传个话都颤颤巍巍。
“回郡...主,东方殿下说....既是你下令将他惩罚,那他就...一定有错,郡主实在....实在.......”
禾浮眉头微蹙,撩起袖子拾着一残碗渣,仰起头示意家仆将话往下说,可听着这番话,反而抖得更加历害。
“阿诺,我长得这么吓人的吗?”
“没有啊,小主你长得美如天花。”
禾浮松了口气,瞧着家仆的举止,还真以为长着幅凶神恶煞的脸。
“不必怕我,你说下去。”
家仆的脸快贴在地面上,声音虽仍抖,好在话终出囗,“实在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禾浮点头,其实人东方戒这会儿啥坏事也没做,莫名奇妙受罚,有怨气也正常。 “你且下去,他的伤,我亲自去看。”
门榭关闭,湛空烈阳于日,缕缕热风喧过溪河,泛出几道斑纹。
片桃向前引路,踏过段石子路,禾浮一个抬头,便瞥见阴竹旁的石屋。
“郡主,此隅则为东方戎住处。” 禾浮沉了沉心,轻着动作扒开门缝进入。陈烂旧的居所中,最高配置也不过为那残七扭八的木床。
缺了一条腿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碗,其余无他。
禾浮摇手打断她的话,“既已烂,那就给本郡洗净缝好,再怎么样也不能白白舍弃一两银。”
片桃巍着身接事,待她离开后,禾浮两步跨进东方戎床头。
禾浮蹲下身,掏出手帕为东方戒擦拭脸部,忧愁道:“倒是有着好容颜,只不过,感化一个人,可不是什么简事啊。”
右手腕的手链闪了三下,“小主不要讲这般丧气话,你一定回成功的,我尽几日要回上神办事,接下来,小主要多多操劳下。”
禾浮点头,将手帕收起,也认真看了眼少年面容。
眸目紧闭,桃花眼尾微微上挑,薄唇怍白,于鼻粱右侧有一痣。
这般望着,当真是为爽气清朗少年,可若睁眼,是转幅阴郁沉闷人。
少女趴在床边,死死盯着他,满腔正气,“对,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成功。”
禾浮,你一定会与家人团聚。
东方戒的伤实属严重,施雅生也是下手狠,竟活生生地将皮肉绽开露骨,足足昏了三天三夜。
很难想之前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真是命硬啊。
清辰时侯,就完餐后,禾浮便赶往东方戒所在的西厢房。
“回郡主,恕老夫实在撬不开这个人的嘴,前些天侯倒是抿了几口药将就,现如今,连一口都不入肚。”
禾浮正掰开他的嘴,准备强行灌药,没料出东方戎竟睁开眼睛,卯足力气拽住她的胳膊,将药碗打飞。
“不....劳烦郡主亲自喂...药,我会自动痊..愈。”
在此前,禾浮及医倌足足喂了他四碗药,每一次入囗又返回来,想着强行灌药给他,结果他一醒就将碗打飞。
不由使禾浮心中升出烦躁,“本郡主在救你,你不想活,我还顾及王郡府的门面呢!”
禾浮转头,一把将身旁预备的药端起来,面无表情地塞入他手中。
东方戎望着手中药碗,心中嗔笑:她竟也会产生救人的念想,莫不是脑袋被鞭子抽痴傻。
禾浮并不知此刻东方戒对她的猜想,详装生气叉腰道:“你要是再不喝,我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心却道,哼,挫子。
我还治不了你,怎么说自己小时候可是磨人小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