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不轨》喜多金

20、歉意

　　矮胖男人微微眯眼，眼中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心想，洛熙还是太嫩太嫩，太不了解陈知衍了。
　　白面阎王想惩治一个人，还用得着“证据”？

　　果然，陈知衍并没有理会洛熙的手机，双眼斜视瘦高个男，目光轻蔑狠辣。
　　冷硬道：“很好，你会后悔来过圣亚。”

　　瘦高个男明明不比陈知衍矮多少，但就是觉得被居高临下俯瞰，被肆意地嘲弄。
　　他的嘴唇和牙齿都在颤抖，以至于不敢去回望压迫十足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
　　明明大家都会八卦，明明大家都在讨论啊。
　　为什么只有自己被惩罚？
　　他不服，狠狠盯向从刚才就大气不敢喘的众人“为什么管我一个？！他们明明都说了！”

　　众人纷纷低着头，屏气凝神，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洛熙感觉私|处又一阵热浪流出，身体不由自主蜷缩。

　　陈知衍担忧地垂下眼。
　　不能再耽误了。
　　“净化圣亚工作环境，你要做不到，抓紧让贤。”
　　这已经是他在众人面前，给矮胖男最大的面子了。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默契快速地交接眼神——江总不是圣亚的老板吧，也能被陈知衍随便教训。

　　“是是是！陈总说的是，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一定加强管理，整顿圣亚舆论氛围。”

　　一时间，人人自危。

　　陈知衍闻言也没说什么，拢了拢手掌，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
　　阔步迈向室外。

　　他今天收工早，借着和矮胖男人交流的幌子，来到洛熙工作的地方。
　　没想到碰到别人在欺负她，她脸色苍白，眼看倒了下去。
　　幸亏他来了，要不然真的没办法想象她怎么熬过来。

　　陈知衍越想越生气，如画的眉头皱起两做包。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工作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马上就能到医院。”
　　他说着，脚步更快了。

　　“我我没病……”洛熙虚弱地拉扯他的衬衫，平整的衬衫因为抱她变得褶皱。

　　陈知衍置若罔闻，眼睛紧紧盯着电梯门口显示屏。
　　样子很焦急。

　　“我真没病，只是例……例假来了。”

　　陈知衍终于挪开视线，有一瞬迷茫地养着她。

　　“真的是例假。你带我去医院，也是没用的，医生可能也就是给吃点止疼片。真的，我休息一下，等一下，就不疼了。”
　　洛熙说着，身体蜷缩绷紧，仿佛这样能获得很多安全感。
　　她有些急，眼睛四处飞瞥，寻找卫生间。
　　要赶紧去卫生间，感觉衣服快湿透了。

　　陈知衍抱着她走向电梯，却不是往下坐。
　　电梯稳稳向上。
　　等抱洛熙走出电梯，她才发现，自己是被抱到总套了。

　　洛熙后背贴到柔软舒适的床，疼痛有所减缓，想到可能衣服已经湿透，担心染到床上，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肩膀被人牢牢摁住。
　　“躺下。”

　　“我……我要上卫生间。”

　　陈知衍了然，握住她的胳膊，扶她起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不用。”
　　如果没记错，总套里有备用卫生巾和一次性内衣。
　　她捂着肚子走向卫生间，关上门。

　　天都黑了。

　　陈知衍盯着卫生间门，清俊的面容晕出层层紧迫，眼睛压得很低。
　　很久后，他想起来两个私人管家里，其中有一个是女生。

　　都是女生，这方面应该懂一些。

　　他开门见山：“例假腹痛，怎么治？”

　　一向温润儒雅好说话的陈总，突然如此严肃地询问女性话题，还真让人不适应。

　　管家职业地回答道：“西医的话，可能让吃些止痛药，中医的话，通过针灸或者调理气血，慢慢的能让体质强健起来。”
　　“女生每个月都有例假，体质不好的话，可能每个月都疼，这是一个长线的现象，所以可能也需要一个长久的调理吧。”

　　“好，我知道了。”

　　陈知衍转头给宋子昂打电话。
　　他最近赖到A市了，大有留下来陪陈知衍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看白面阎王是怎么翻车的。

　　“干嘛，现在想起来我啦，还知道就在你距离你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还有个全世界最爱你的男人。”

　　陈知衍言简意赅：“把你舅舅联系方式给我。”
　　“找我舅舅干嘛？他那么忙，你不妨贿赂我一下，我就给你咯。”

　　“等你一分钟，发我微信上。”
　　陈知衍说完挂断电话。

　　不到半分钟，蜡笔小新的头像发来一串电话号码。
　　陈知衍立即拨通：“喂，方院长吗，我是陈知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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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熙早就收拾好了自己，但，一想到那个人就在外面。
　　还会全方位无死角地“关心”她，就不光肚子痛了，头也痛。

　　也不能一直在卫生间待着吧，肚子痛，还是挺想躺着的……

　　洛熙再次磨磨蹭蹭地出来。

　　陈知衍看到卫生们打开，赶忙扶住她的肩膀，把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低头沉视她没有血色的脸，温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痛？”

　　大概是躺在床上太舒服了，洛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再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陈知衍把蚕丝被向上拽拉，“要不要喝点温水？”

　　洛熙摇摇头。

　　医生要过来，来给她看痛经吗？
　　能怎么看啊，她不禁想，也就是给些止痛片吧。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精神矍铄的伯伯，看上去五十多岁，眼神清明，耳垂敦厚，长得慈眉善目。

　　陈知衍同伯伯大概在客厅时就寒暄过了，伯伯进来卧室后，陈知衍客气地搬来座椅，放在床一侧。
　　看着还挺面熟的。
　　伯伯坐下，让洛熙把手伸出来。

　　哦，是中医啊。

　　大夫一阵望闻问切后，从携带的工具箱里掏出一只包裹。
　　等包裹打开，洛熙瞧一眼，险些晕过去。

　　好长的针啊！

　　大夫让陈知衍把洛熙的蚕丝被和衣服掀开，露出腹部。

　　陈知衍全都照做，把位置腾出来，他退到床尾。
　　像是木桩一样杵在那儿，面色肃冷幽沉，目光古怪地盯着洛熙腹部。

　　洛熙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大夫这是在给她止痛。虽然已经害怕地紧紧攥住床单，但也没坑声。

　　“放轻松点，怎么像要上战场似的。”大夫被她样子逗笑，安抚着转移注意力，“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洛熙回答。

　　一番折腾下来，洛熙身上冒出一层薄汗。
　　不知道是针灸的效果，还是吓得。

　　“以后冷的东西就不要吃了，早点睡，我先开个方子，从明天开始吃吃看吧，记得早晚各煎一次，别落下。你还年轻，健康才是资本啊。”

　　陈知衍：“严重吗？”

　　大夫乐呵一笑：“好好调理就不严重，要是不注意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等等！
　　洛熙想起来大夫是谁了！
　　她好像在网络上看到他的视频，是受邀宣传养生文化的。
　　好像是……某个院的院长？
　　对，省中医的方院长。

　　腹部确实不怎么疼了。
　　精神也恢复一些。
　　听人说话都有力气了。

　　“好，今天就先这样。”方院长把工具收纳到工具箱里，转头，再次叮嘱洛熙，“一定早点睡！”

　　洛熙郑重点头。
　　看方院长的背影都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陈知衍送当院长出去，宋子昂就在客厅里等着。
　　他不方便进卧室。

　　方院长再三婉拒不用送后，和外甥打了招呼，走进电梯。

　　陈知衍赶紧转身回房间。

　　“喂！衍哥你过分了啊！我就在你跟前站着呢！别忘了谁给的你联系方式！”
　　宋子昂表示，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我舅舅都好久不坐诊了，黄牛买他的号都买不到的，平时忙都忙死了，被你一个电话叫来，给自己的小女友专诊，啧啧。”

　　陈知衍被他缠得心烦，没再让人进来。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等以后再说，我先回去。”
　　“嘭”一声，扣上门，把人关在外面。

　　宋子昂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冲着禁闭的门大喊：“行！你给我等着！知道你重色轻友，没想到到这个地步！果然是老房子着火——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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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恩老祖宗的智慧，洛熙又“活”了！
　　二十分钟前，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
　　而此刻，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活一百年。

　　陈知衍心事重重地坐到床沿。
　　并没有因为她的生龙活虎而表现出开心。
　　眉宇间笼罩着低沉的阴影。

　　“你以前也是这么疼？”

　　洛熙点点头。

　　每个月例假来的第一天，基本都疼得死去活来。
　　如果能坚持就坚持，坚持不下来……就吃止疼片呗。
　　她都习惯了。
　　没有去想过根治或解决。

　　所以，刚才知道对方是方院长，她还蛮惊讶的。
　　因为痛经，就把中医泰斗找来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有些受宠若惊。
　　甚至觉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洛熙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经。
　　大概是刚来例假那几年，住在漏雨的房子里，冬天湿冷湿冷的。每当例假时，身体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陈知衍说完自知失言，洛熙那样的家庭，怎么去医院？

　　“可能习惯了吧？没事的，我都没放心上……”
　　她还挺惊讶的。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陈知衍脸上也会浮现类似歉意的神情吗？

　　陈知衍突然感觉心中被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覆盖，看着洛熙浑不在意习以为常的样子，四肢百骸蓦地一阵刻骨钝痛。

　　他向洛熙那边靠得更近了。

　　看他眼中滑过残忍，洛熙有些茫然，紧接着被他紧紧揽入怀中。

　　“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疼了。”
　　他说得轻缓，又无比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