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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订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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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真的是被那年那月的“外国美人大闹东北牡丹屯”弄出了心理阴影。对于宋筝这个无理的举动，大家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倒疯狂回忆起了当年，老宋家的混乱往事。
“我还记得啊。”大爷起了个头，“当年那外国爷们，雄赳赳气昂昂，挺着个好几个月的大肚子。踏进了老宋家的门哪。”
“是啊，当晚就吵吵起来了，房顶差点给掀喽！”大娘A一挥手，表示了某种身临其境的震撼。
隔壁大姨说：“是啊。我就没见过嗓门那么亮，声音还能那么好听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说哪国语言，叽里呱啦的。把老宋头气得啊……骂骂咧咧了一晚上。”
“第二天清早，他还在骂呢。”三婶说，“还跟我爸说，说家门不幸。这个娃都不知道是不是老宋家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堆人齐刷刷围了过来，“难道宋筝他……”
“哪来的事啊！”大姨摇了摇头，“就是那宋帆，跟人家看对了眼，在什么……酒……就是宴会厅，两个人眼睛对上了，哎，手拉着手，就跑去外头……”
她伸出手，两个大拇指一勾，“就那个了。”
所有人心领神会，连连点头附和。
“那一晚上，宋帆媳妇就怀上了。”大姨说，“就是咱现在看到的筝筝。满地乱跑的筝筝哪，就是那时候……”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重复的。老娘们也不害臊。”
大姨夫经不住下棋的寂寞，主动跑了回来，听到自己家媳妇大言不惭，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是一下就怀上的，你当母鸡下蛋那么快？人家两口子勾搭……谈恋爱的时候，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你这老娘们，老编瞎话。”
“行吧，就两三个月。”隔壁三婶算给他听，“我记得，宋帆那混球是十二月离开家。第二年的八月中，咱们这下了场大雪。雪还在下着呢，也没几天，宋帆领着怀孕的媳妇回来了。你算算，也没多久啊。”
大姨夫说：“好像确实。那时候宋帆媳妇，都怀了六七个月了吧？”
“差不多。”三婶努力回忆，“好像都不止七个月了，我记得没过两个月，老宋头又为开不开地炕，能不能出屋子，跟那外国媳妇吵吵呢。”
“真是闹挺。”大家感叹，“难怪小筝筝的脾气不好，都遗传了宋帆媳妇那尿性了。”
“我看宋帆的脾气也够呛。”大姨夫笑了笑，“两口子一个德行。都是谁也不喜欢，只喜欢他们自己。”
“确实是天生一对。”大姨也附和，“就是不晓得为啥，好好的又离婚了。”
“谁知道呢。后来他们也不住这了。宋帆不是带着老婆孩子，投奔了南方的宋浪吗？”三婶说。
“感情的事，谁掰扯得清楚啊。”大姨夫摆摆手，下了定论，“就是两孩子不懂事，把婚姻当成儿戏！苦了筝筝，从小没爹。哎。”
大家都谈起气来，“哎。”
“筝筝找的这老公倒是挺好的。”三婶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话题，“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来这么久，从没听他大声嚷嚷过一句。”
“是啊，哪像我家老头子，那嗓门大的，十里地都能听到他那胡咧咧。”大姨蹬了大姨夫一眼。
大姨夫嘿嘿笑了两声，“老婆子，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一嗓子把院子里狗都吓尿了，还在这嘚瑟呢。”
“也不知道他俩啥时候结婚呢。”大娘琢磨，“都回家看父母了。婚期应该也快了。”
“是啊，啥时候结婚呢。”三婶歪着脑袋，也在捉摸，“老宋头就这一个成年的omega孙子，喜欢得，那叫个颠三倒四。什么都给他。也不知道这婚礼在哪办。依我看，筝筝那孩子，说不定要跑到什么，马达加斯加，什么加勒比海去办。”
“加勒比海是不可能的。”大姨夫说，“那里现在还漂着海盗呢。他们只是结婚，又不是玩荒野逃生。不至于跑那旮沓。”
“马尔代夫。听说也很好。”三婶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他们包不包机票。要是自己出钱……”
几个大娘都深感肉痛，纷纷吸气。
“老宋头那么好面子，不可能的。”大姨夫说，“他肯定要风风光光地把筝筝嫁出去。说不定红包都不收咱们的。咱几个就当出国旅游一趟，也就办个签证出点钱。大家邻里邻居，不至于这点都舍不得吧？”
“那肯定。”三婶美滋滋地数着手指，“一年，两年……筝筝今年二十一岁，我也看了他二十一年，多可爱的孩子啊！从小就看着他，被宋帆外国媳妇抱着，在大雪天冻着。说是锻炼什么‘免疫力’。后来又被老宋头抱着，从小就是个机灵鬼，知道搬凳子给爷爷坐呢！”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三婶感慨。
“是啊，一转眼，都要嫁人了。”大姨也感慨。
“一转眼……”
“——我们要结婚了！”
房门忽然打开，宋筝的面孔一闪而过，随后门被哐当关上，只余下这句震惊天地的话，在众人耳边久久回荡。
“筝筝要结婚了？”大娘A说。
“筝筝刚刚是不是说，他要结婚了？”大娘B重复了一遍。
“筝筝好像真的说……”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宋筝冲了出来，站在空地上，对着天空大喊：“我要跟田螺先生——
“结！婚！了！”
“胡说什么？”顾淮走出来，想把这倒霉媳妇搬进去，宋筝双脚杵在地上还没化的雪堆里，就跟田野中的稻草人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
“不好意思。”顾淮对着各位长辈点头，“我们只是订婚。结婚还要等到筝筝大学毕业……有没有人可以帮我一把……”
大姨夫走上来，两个人一边一个，合伙将已经开心成了一根直挺挺的“人棍”的宋筝，扛进了房间。
宋筝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徘徊，“我！们！订！婚！了！”
紧接着，更加张狂、更加放肆的笑声传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田螺先生，你是我的了！”
“没有人能够把你抢走……你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订婚了！”
“订婚了——”
“婚了——”
“了——”
隔壁三婶喃喃自语，“这孩子疯了。高兴疯了。”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外面的邻居围观西伯利亚大傻狗拉雪车。屋子里，宋爷爷和宋景和、宋诚在商量对策。
宋景山天生混不吝，啥事也不喜欢管，自己站在二楼阳台，对着空中的鸟儿雀儿扔馒头屑。没有参与到这场对话中。
宋景和说：“得想个法子，让顾淮傻狍子振作起来啊。”
宋诚也说：“他现在深受打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已经作为‘牡丹屯第一个被擦破鹌鹑蛋皮的人’，在整个东北出名了。其实没有。咱们藏掖得好着呢。就是他多心。”
“再这样下去，丢人啊。”宋爷爷说，“真是命不好。当年宋帆那外国媳妇儿，长得水灵灵的，也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偏偏我也是个炮竹，跟他针尖对麦芒，把一个好好的漂亮媳妇折腾跑了。你看宋帆现在疯疯癫癫的，不成个正形。我真是后悔啊。”
宋景和叹了口气，“咱们得想个办法。让顾淮那孩子恢复以前的样子。”
又说：“爸，不是我偏袒顾淮那小伙子。你是真的有些过了。让人家孩子，千里迢迢跑来掰苞米，做活做到十二点，第二天又爬起来，照顾宋筝。人家能不累，能不崩溃么。”
“而且，搓破鹌鹑蛋皮。”宋诚由衷地表态，“如果是我，也会瘫在床上不起来。太大了……这个打击太大了。”
“必须要有个更大的刺激，才能让他醒过来。”宋景和说得煞有介事，“就像宋帆，疯疯癫癫这么多年，儿子也不管。要是那外国人现在跑回来，你看宋帆还疯么？还活得像踏马个傻缺么？他保证一股脑爬起来，满世界追着那外国人跑。拼了老鼻子的劲儿，也要把前夫变成现夫。”
“是啊。”宋诚说，“我也这么觉得。”
“那该咋整呢。”宋爷爷垂头丧气。
“而且那田螺……不是，那头野山猪不开心，咱小筝筝也不开心。”宋景和继续补刀，“你看顾淮这几天不理他，把孩子难过成什么样了。话都不说了。以前那小嘴儿，多能叭叭啊。”
“以前，咱们筝筝追在我的屁股后头，耶耶，耶耶地叫。还会给我端凳子。”宋爷爷掏出手绢，摸了摸眼角，“真的是……”
“依我看。”
宋诚深思了片刻，抬起头，郑重地道：“爷爷，我觉得，顾淮对咱们家筝筝是真心的。你看，自从顾淮到家，筝筝改变了多少啊？他以前有这么乖吗？会做家务活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宋爷爷抹着眼泪，“谁让你们把好好的一个孩子……薅去做什么……路边摊……那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多累啊……”
宋景和：“……”
宋诚：“……”
“这不是您的圣旨吗？太上皇？”宋景和调侃。
“那也不能这么做啊！”宋爷爷继续淌眼抹泪，“多可怜的孩子，还要铲屎，还不是铲自己的，铲猫屎！那猫为什么自己不会埋，不会去路边上吃喝拉撒，要委屈我的小筝筝……”
宋景和：“……”
宋诚：“……宋筝为什么要铲自己的翔……是这天底下都没有马桶了吗？”
这句吐槽，堵得宋爷爷说不出话，吞了口泪水，抬起头。
宋景和说：“您到底有什么指教，说吧，别难为我们了。”
“那黑山猪……不是，那顾什么？”
宋诚说：“顾淮。淮水的淮……”
“那顾小子确实还可以。”宋爷爷听见了，但跟没听见差不多，“我看着也行。挺踏实的。就是家里没钱啊，父母也不在了。以后生个孩子，没有爷爷奶奶，这可怎么行？”
宋诚赶紧拍马屁，“他有太耶耶太奶奶。就跟安安、宁宁一样，追在您的屁股后头跑。爷爷，你看好不好？”
宋爷爷满意地笑了。
“那就给他们订婚吧。”老爷子大手一挥，拍了板，“宋浪，你要跟宋帆，还有阿诚好好办！不能让筝筝受一点委屈！”
“好勒。”宋景和笑着接旨。
“这样，顾淮应该能清醒了。”宋诚说，“毕竟，鹌鹑蛋皮哪有娶媳妇重要？”
“一定要风光！热热闹闹的！能请的都请了！”宋爷爷说。
“没问题。”
“摆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宋爷爷眼睛冒光，“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宋家终于不是娶媳妇了，终于有个omega能嫁人啦！”
宋景和看了宋诚一眼，两父子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英明睿智的老爷子，为了孙子娶媳妇……不是，为了猪拱白菜，高兴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