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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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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朝夕相处，如果顾淮拍着胸脯说，他对那样一个自信大方，漂亮开朗，偶尔有点小作精体质的青年完全不感兴趣。那他就纯属自欺欺人。
顾淮身上拥有普通Alpha所有的良好品质：坚强，勇敢，对弱者富有保护欲。因为童年时和长大后在警校的某些经历，他并没有被某些沙文主义浇灌出Alpha的劣根性：脾气臭，不听劝，大男子主义。
相反，他很温和。温和到在原来那个社会相亲，都会被嫌弃“没什么男A的样儿。”
宋筝也很好，虽然娇气，还有点小矫情，自理能力基本没有，但还在顾淮能够忍受的范畴。
虽然有点脾气，但是没啥高高在上的架子。是个善良的大男孩。
顾淮心思乱飘，伸手敲了敲眼前的红木大门。
按照他为数不多去宋诚家的经验。正主很少会过来开门，他们太忙了。顾淮做好了碰到阿姨或者保镖的准备。
“你……”
门吱呀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清隽的中年男人的形象。梳着整齐的头发，没有一丝花白。
整个人看着很年轻，除了……手里盘着两个玉做的绿色核桃。
“好……”顾淮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家政，声音都微弱了下去。
中年男子神采奕奕，看着他，问：“你就是顾淮？嚯，吃什么长大的？壮得像头牛。”
顾淮沉默了片刻，“宋先……宋老先生。”
“我叫宋景山，或者你跟筝筝一样，叫我送饭也行。”中年人还有些幽默，“进来吧。”
顾淮徘徊在门口，心如擂鼓。
“哎呦，行嘞，进来。我们东北这旮沓是有老虎，但建国后就不许成精了。我也不是妖怪，不会吃了你。”
顾淮忐忑地走了进去，站在玄关处，茫然地盯着眼前空荡荡的鞋架。
“哦，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宋景山说。
顾淮还在想他没什么豪门脾气，既不讲究也不洁癖。就听宋景山说：“反正你碰过的所有玩意儿我都得换洗。瓷砖都得换。你穿不穿拖鞋都一样。直接上来呗。”
顾淮立刻站直了，“那我不进来了，就站在玄关说吧。”
宋景山悠悠道：“站在玄关也一样，我告诉你，就算是你现在正扶着的门框也得换。”
顾淮惊得差点原地翻个跟斗光速逃跑，连忙撤手，“对不起……”
“嘿呦，逗你呢。你这傻狍子。这么大人了，怎么光长个儿不长心眼？”宋景山冲他招招手，“进来吧。坐那说话。”
顾淮乖巧地坐下。
“我这儿没碳酸饮料，只有茶。你喝不喝？普洱还是龙井，新到的白茶喝要不要尝个鲜？”
“我，我喝白开水就好。”
宋景山点了点头。
顾淮忐忑地坐下来。心里莫名有一种跟男女朋友一起回家见长辈，对象临门脱逃了，把他一个人甩在这里的错觉。
“我听阿诚说，筝筝挺喜欢你啊。”
“啊，没有没有……我不敢高攀宋筝先生……”
宋景山慢悠悠地说：“那要不你辞职？”
顾淮甩了甩脑袋，好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大金毛。两只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不敢接话了。
“阿诚替你保了密，只跟我说了。他爸都没说。不然就我哥那尿性，要是知道筝筝身边的人可能靠不住，非得把我跟阿诚骂得狗血淋头。”
顾淮只能道歉，“对不起，跟诚先生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我问你几句话。”宋景山淡淡道，“如实回答我。”
顾淮看他神情认真，更紧张了。心脏狂跳，令他说话都吞吞吐吐，“好，没、没问题。”
“你从哪来？”
顾淮只能说：“小地方。”
“家里几口人？父母做啥子营生？”
“……我没有父母。”顾淮说，“福利院长大的。”
“哈？”这回换作宋景山在原地发懵，“福利院不告你父母遗弃罪么？”
顾淮回答不出来。最后只能说：“大概这就是命吧。”
宋景山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认命。”宋景山看着他的眼睛，“孩子，认什么命？命这玩意，一百个人一百种过法。只有不认命，才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顾淮笑了笑，“我很想。就看伯父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宋景山点了点头，“你姓顾？顾什么？”
“淮。淮河的淮。”
宋景山点了点头，“好名字。”
“顾淮。”宋景山说，“阿诚是筝筝的堂哥，从小就玩在一起，筝筝小时候，尿布都是他哥哥换的。阿诚担心是有道理的，你也别埋怨他。”
顾淮说：“不敢。如果没有诚先生赏识我，我也不会有工作的机会。”
“他担心你，我不担心。”宋景山轻描淡写地拐了个弯，“我家那小魔头从小就被惯坏了，谁劝都不听。我看他大伯和阿诚，对他也有点操心过度了。阿诚说他听你的话，服你的管。这就够了。”
“……”
“遇到危险，你没撇下筝筝就走。这对我来说，就是好事。”宋景山摆了摆手，“我这人混不吝，当年结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筝筝他爸叫什么，见着喜欢就爱上了。”
顾淮：“……”
这一对父子真是卧龙凤雏。不相上下。一个赛一个地离奇。
宋景山又说：“我也不管你什么来历，反正你看着挺靠谱。筝筝也喜欢，这就够了。我可不管什么哪里毕业，名不名校的。管你是搬砖的还是卖艺的，我瞧你顺眼，这就行嘞。”
“……”
“我坚信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只是解决麻烦的手段。”顾淮说，“当时情况紧急，对面的人不太讲理。下一次，我会努力用更平和的方式解决矛盾。”
宋景山挥了挥手，起身倒了两杯茶，也不让顾淮，也不管他爱不爱喝，翘起腿，自顾自有滋有味地啜饮起来。
“我是个做父亲的。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跟宋筝的亲生父亲闹矛盾。到现在也找不到他。我就宋筝这一个念想了。”宋景山打开了话匣。
说着说着，有点怅然，“他的性格，跟他亲生父亲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敢爱敢恨，娇纵任性。说到底，都是我宠坏了他。”
“这些年哪。”宋景山又说，“我看着他，既怕他不像他那亲生父亲，又怕他太像。也会一气之下离开我。我老了，脾气还是改不了，跟他关系也不好。我就希望有个人，稳重踏实，能替我好好照顾他。”
宋景山有些疲惫，在红檀木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你还年轻，不晓得这是什么滋味。”
过了足足五分钟，顾淮开口，“宋老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宋筝是你的孩子，你肯定希望留在他身边的都是好人，而不是一颗定时炸弹。
“——请您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看到宋筝平安健康，幸福快乐。从我接受诚先生的委任开始，我就在心底立下了誓言。”
“也没那么严重。”宋景山摆了摆手，“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坏人。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能够稍稍明白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苦心。”
顾淮认真点了点头。
“我听阿诚说，你跟筝筝很聊得来。”宋景山淡淡道，“他也听你的话。那么，请你继续好好照顾他。”
顾淮默了很久，“好……好的。”
“你们投缘。”宋景山很平静地道，“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有个人长期陪在筝筝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不不……您对宋筝很关心，很照顾。”顾淮努力圆场。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道谢，作为遗传了话痨属性的东北人宋景山就继续道：“他总说我脾气不好，性格太骄傲。埋怨我不该跟他亲生父亲闹矛盾，让他少了一个亲人……哎，都是当时糊涂啊。”
宋景山苦笑了笑，“想着机票到处都有，火车票，船票……走了就走了，又不可能消失在太阳系。对吧？”
信息量太大，顾淮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也年轻，想不到一个人真要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跟你躲猫猫，那是真找不到啊！现在后悔，也晚啦！”
顾淮说：“哦……哦。这样。”
宋景山说完了“从前”，掰扯到“如今”。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傻狍子，不跟我道谢？”
顾淮反应过来，端起那杯他从来没喝过的茶，一口气将它干了。
“谢……谢谢宋老先生，不……宋伯父。非常感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顾淮低下头。
宋景山挥了挥手，“回去吧。替我好好陪陪筝筝。”
顾淮站起身，弯腰鞠了一躬，“伯父，我会尽力向宋筝传达您的心意。同时尽我所能地保护他。”
宋景山没说话，喝着茶默默出神。顾淮害怕他伤心，正要说话：“老先生，我……”
宋景山哈哈笑了起来，啪叽将手心里的核桃往茶盘里一扔，傲娇地道，“我才不要让这小魔王知道我在担心他呢。那样多没意思。
“我就爱看他说不过我，又不敢打我，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生闷气的怂样子。”
宋景山光是在脑海里想了想这个场景，亲儿子委委屈屈地憋着气，又想发作又不敢发作，还要装作感动的样子。就忍不住一阵狂笑：“哈哈哈哈……”
……”
传说中龙生九子，每个龙子都保留着真龙的一部分躯体象征。
顾淮默默地想：当真是——
有其父必有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