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盲人护理》我高斯无处不在

4、004

　　“第一天任务感觉怎么样？”
　　“问题不大，我伪装得很好，他没有起疑。”

　　“真的假的？”霍隆半信半疑。
　　张肆玉没好气：“哦，你似乎很希望我暴露。”

　　霍隆笑呵呵道：“不愧是我们的王牌小玉，第一次做卧底就这么得心应手。”

　　张肆玉骄傲地撇撇嘴。

　　霍隆继续道：“李隽你也已经接触过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肆玉道：“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失明之前应该有健身的习惯，肌肉结实，我认为一名体重低于50公斤的普通女性在他面前完全不是对手，哪怕他失明了。”

　　这倒是让霍隆有些意外，张肆玉所说的跟之前的情报似乎有些出入：“怎么说？”

　　张肆玉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简略总结了一遍。

　　霍隆听后，也陷入了思考：“根据医院提供的就诊记录，他是本月七号进行的第一次就诊，这才过去十五天，他已经具备基本的生活能力，能熟练阅读盲文书籍，这适应能力确实可怕。”

　　霍隆道：“不过这也不能作为证据，潘小冰失踪是在五天前，五天前李隽刚失明没多久，还发生了失足从楼梯上跌落的事故，我个人也认为他仍然欠缺作案的身体素质。”

　　张肆玉仰起下巴：“如果其实他根本不是刚失明呢？”

　　霍隆笑道：“张肆玉，要不是你这脑子转得够快，身手再好我也早晚把你踢出去。”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嘿嘿。”

　　张肆玉拖着厕所的卫生纸玩：“普通人意外失明以后的第一反应是去医院进行治疗，但李隽深居简出，还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很难说医院的诊断记录是不是他有意为之，甚至白纸黑字的记录也可以说谎。”

　　毕竟李隽手上还有一个很麻烦的东西——财富。

　　“医院方面我们会调查，你的任务是从他本身入手，如果他早已失明了很久甚至有能看见的迹象，我相信你能发现线索，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要让他起疑，多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别案子没破又添几张传票。”

　　张肆玉弯起嘴角：“放心吧，交给我一定没问题。”

　　什么是探员界卷王，早上七点，李隽刚刚起床，张肆玉就已经将这栋房子上上下下能打探的地方都打探了一遍。

　　“早上好，小玉。”
　　李隽听到她切菜的声音，伸出手，递给她一杯水：“要不要喝水？”

　　张肆玉切空气的手一顿。

　　什么是无效卷，打探了一晚上，收获没多少，还把雇主早起要喝的温水忘了。

　　张肆玉连忙接过杯子：“我去给你接水。”

　　“不用了。”
　　李隽道：“我已经喝过了，不算什么难事。”

　　张肆玉心口中了一箭，怎么感觉后一句话好像在内涵她。

　　为了挽救自己的职业形象，张肆玉竭尽所能，老老实实给人做了顿早饭。
　　她上次这么努力，还是在野外求生训练的时候。

　　面对她的三明治，李隽也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偶尔吃顿简餐也不错。”

　　张肆玉拳头一紧，完了，被人鄙视了。
　　更令她警铃大作的是李隽的下一句话——

　　“负责人说，你们的试用期是四十八小时，对吗？”

　　张肆玉喝牛奶喝得一呛，如果这话她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那她可以申请从调查局离职了。

　　她瞬间站起身，椅子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李隽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也站起了身。

　　既然时间不多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张肆玉一步一步朝李隽靠近，让她想想，这次该用什么理由，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李隽像之前那些人一样闭嘴，她还要做得更干净一点，免得他像鸭舌帽那样拿着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找上门来。

　　“试用期的确是四十八个小时，李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张肆玉逐渐靠近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明明还是如之前一样清脆悦耳，但还是让李隽感觉到她有些不对。

　　“试用期……”
　　李隽缓缓开口，此时张肆玉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张肆玉却根本没思考该如何直接控制眼前这人，一把抬起左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说，那我可要问了，你……”
　　“试用期的工资，我可以按正式工资给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嗯？

　　张肆玉愣住了。

　　李隽感觉到脖颈间这股略带压迫的力道，略带疑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张肆玉能当着他面说自己大招放一半被打断读条了吗？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将准备用力的手放松了下来，将原本的动作替换为一个轻柔的拥抱：

　　“我想问，你需要抱抱吗？”

　　这么扯淡的理由谁会相信，张肆玉生无可恋，甚至有点摆烂。

　　李隽愣了一下，然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一层笑意，让原本空洞的眼神生动起来。

　　他抬起手，将张肆玉轻轻带入怀中。
　　“抱抱。”

　　张肆玉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她没想到他竟然没发现自己的奇怪之处。
　　“你……”

　　李隽：“我知道你们的工作除了要照顾患者日常生活以外，还需要进行一定的心理干预，你一定是想给我鼓励，对吧？”

　　张肆玉思索两秒，当即：“没错，这都被你发现了。”

　　李隽垂下眼帘：“失明后，我很厌倦早上醒来的感觉，因为我看不到光线，醒来跟在梦中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梦里还要单调。”

　　现实很单调，单调得让人感觉无趣，连给羊拉琴都比与人交谈有趣。

　　张肆玉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学考试资料，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人类有五种递进层次的需要，分别是生理、安全、社交、尊重和自我实现，满足第一层最简单的生理需要以后，第二层是安全需要，大多数普通人的安全感来自一份踏实的工作，但李隽显然不是需要为温饱烦恼的那一批人。

　　于是她揪住李隽的衣物布料，安抚道：“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手臂交给我，我十岁那年就能徒手劈断排骨，绝对不会让你摔倒。”

　　李隽：“……”
　　他沉默了一瞬，有些兴味地笑笑：“负责人跟我推荐你的时候，说你小时候因为营养不良曾经体弱多病，所以很能理解患者的情绪。”

　　这到底哪个混蛋给她编的人设，诚心想她死是吧。
　　张肆玉当即推开李隽，转移话题道：“开玩笑的，正常人哪能随便劈断骨头呢，我先去收拾了。”

　　这次安慰算废了，不过很快，张肆玉又找到了建立安全感的好时机——李隽提出想出门走走。

　　导盲她会啊，毕竟双眼健在，只是……
　　张肆玉看了一眼现存的几样东西：智能盲杖，智能墨镜，智能手机，智人。

　　其实李隽之前在室内行动自如，依靠的也是一种简易的短距离探路激光盲杖，在使用得当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需要外人的帮助。

　　张肆玉看着虽然不太熟练但显然越来越熟练的李隽，有些郁闷地落他半步，跟在他身后。

　　小王设计剧情的时候势必没想到主角如此独立自主，再加把劲都能完成第五层自我实现了吧？要不惹霍隆怀疑呢，这坚定顽强一往无前的劲头，跟牢里那些重刑犯一模一样。

　　得找点事情做做，张肆玉打开手机。

　　【未命名主题：外出导盲好机会，绊倒他，拉住他，亲吻他。】

　　很好，删掉它。

　　张肆玉正要下手，李隽感觉到她的脚步声有些落下了，转过头，开玩笑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我带着你走？”

　　哼，饶你一命，张肆玉关上手机。

　　“我，不，累。”
　　她一句一步地跳过来，看着不远处灌溉草地的喷头骤然晕开一朵仿佛晨雾似的花，对他问道：

　　“冒昧问一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失明的吗？”

　　李隽闻言，有些恍惚，水花喷洒的声音都随之融入记忆中。
　　“我也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只记得那台机器毫无预兆地发出响声，再次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变成了一个盲人。”

　　“那台机器？”

　　李隽摇头道:“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哦？是秘密。

　　张肆玉若有所思，这绝对是个重要的情报，警方只知他十天前去过医院，可对于他之前的行踪，也并没有掌握太多信息，或许能从这台机器入手，查出他失明的准确时间。

　　听他语气，这机器属于保密级别的东西，那肯定跟一些大公司有关，可是一个大公司仪器失灵，致使李隽一个金融精英失明，他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

　　除非……那台所谓的机器，就是他的手笔。

　　“你渴不渴？我过去买两瓶水，你坐在这里休息会，顺道帮我看着这个包。”
　　张肆玉对他道。

　　让盲人看包……李隽想，或许她是想跟路人说明他是有人陪同的。
　　他点点头，将她的小包攥在手里，对她笑道：“我等你回来，不用着急。”

　　张肆玉轻轻拍拍他的手臂，赶紧趁溜开的机会汇报线索，顺便还要问问技术员小王一件事情。

　　她搜查李隽家的时候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在他家里，竟然没有一张照片。
　　可能有的人就是不爱拍照，但是一张都没有多少有些奇怪，张肆玉需要靠小王来验证一件事。

　　等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带着两瓶水回到原地，李隽却不见了踪影。

　　她疑惑地环顾四周，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李隽没给她留下任何信息。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张肆玉知道李隽虽然会开玩笑，但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既然说等她回来，就不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

　　他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