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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宿命与业力 ...

  •   第九章

      辛容跟着黄思进与其他追捕山匪的官差汇合,路上得知这伙山匪确实有些特别。

      他们当中有不少老弱妇孺,本来住在此县的山脚下。
      因被一帮悍匪劫掠了几次,变得一穷二白,为了缴税只好卖掉了田地。

      可是失去了田地,又彻底没了生活的来源,就到山上落草为寇。
      时不时集结年轻力壮的人,下山去隔壁县劫掠一番。

      去县衙的路上,黄思进没有和辛容说起任何剿匪之事,而是让她回去尽快熟读律令。

      看着黄思进严肃的样子,辛容突然感觉自己进坑了。

      一行人很快就押着山匪去了当地的县衙。
      辛容跟着黄思进又见识了一次审案的过程。

      纵然这些村民有苦衷,也很可怜,但是成为山匪劫掠也是事实。
      好在他们没杀过人,但群盗罪首犯是死罪,这点是不变的。

      年迈的村长认罪领死,其他人根据年龄和行为分别处以不同刑罚。
      老幼登记在册后,被放回了村里,当做流民重新租配公田。

      不过一日,剿匪的队伍就回到了官署。
      辛容也就随便登记了下姓名,籍贯和年龄,就领到了一身武吏的官差服。

      黑色嵌深红边的束腰裹腕装束,更显得她英姿飒爽。
      因不惯用刀,黄思进准许她使用自己的佩剑。

      当天晚上,辛容一脸疲倦地回了租住的小院。
      柳慕和英落担心地问她,是不是受伤了。

      辛容摇摇头:“黄大人让我背诵律令。”
      英落难得笑了一笑,说道:“好辛苦哦。”

      辛容就这样日日上职,不是背诵律令,就是和其他官差一起巡街。
      她直道上当了:说好得平时多沐修几日也无妨呢。

      很快,黄大人就集结了大半武功不弱的武吏,又出发了。
      辛容明白这次要对付的应该是那帮悍匪。

      一连五日,他们跑了好几个山头,都只发现早就熄灭的烟火,没有发现悍匪的踪迹。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无奈之下,黄思进只好带着人先回了郡里。

      他孤身上任,身边没有亲信。
      而公冶家在吴山郡经营几十年,明线暗人不知凡几。

      只怕他身边的主簿、书佐都并不值得信任。
      如今,既要将最后一帮悍匪彻底清剿,也要尽快培养一个有才干的心腹,。

      公冶府这么多年养匪自重,以协助剿匪为名,没少得好处。
      待除了这帮悍匪,就轮到公冶府了。

      为了立功升职,辛容执意沐修,就为了在家陪着英落,然后由柳慕去查探那帮悍匪的行踪。

      几日后,柳慕带回了消息。
      那帮悍匪连掩饰行踪都懒得做,竟然明目张胆又出来劫掠。

      狡兔三窟,他已经掌握了他们真正的巢穴,半夜就将消息扔给了黄思进。

      黄思进依旧雷厉风行,不过吸取教训,暗中分批调遣武吏。
      不但让他们去的地点不一样,连交代的事情也不一样。
      总算遏制了围剿消息的泄露。

      水丘辞跟着法师在给陈家请愿讲经之后,就一起在吴山郡管辖的周边各县里,继续随缘讲经。

      这些日子,他不但受到法师指点武功长进,也不再纠结于究竟要不要完全避开上一世的路。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后世果,今生作者是。(1)

      命运不是既定的,而是取决于当下之因。
      既然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可以不涉入太深,但绝不能袖手旁观。

      如今,黄大人清剿悍匪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要尽快赶过去,提前告知黄大人悍匪的巢穴所在地。

      万一黄大人没找到替代自己的可堪重用之人,他还可以相助。

      水丘辞暂时告别了法师,一个人在上一世拼死剿匪的山下路上等了三天。

      他感觉情况不对,剿匪时间今夜就要过去了,为何还不见黄大人和武吏们的身影。

      上一世他得知那帮悍匪的巢穴不止一个,莫非这次是在其他地方?
      那结果还和上一世一样吗?

      不敢再耽搁,他快马立刻赶去了另一个山头。

      辛容觉得不对劲,这帮悍匪中的一些人明显是经过训练的。
      这样配合极好出手精妙的功夫,只凭拼杀不可能练得出来。

      原本武功不弱的武吏们也极其吃力地应付对手。
      埋伏起到的作用不大,刀阵也被破掉了。

      辛容挽出数道凌厉的剑花,挡在了黄思进的面前。
      将人推到了安全范围,她才重新冲上去,和几名武功较强的官差,一起对付那些训练有素的悍匪。

      整整拼杀了大半日,辛容他们才占了上风。

      剩下四名训练有素的悍匪眼见不敌官兵,竟然联手向黄思进那边冲过去。
      辛容与其他几人急速奔了过去,竭力阻挡。

      只是这四人不要命地攻击,辛容实在力竭,只好让人护送黄大人先离开。
      如此,她身边实力强些的人就更少了。

      此时,她认定那些训练有素的悍匪就是死士假扮的。

      与其他人合力杀掉四名死士中的两人,眼看另外两名死士翻身上马去追黄大人,她来不及想死士是谁派来的,牵过离得最近的一匹马也追了上去。

      看来柳慕所得的消息,肯定是有人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她边想边追,追到一人时,用受伤的右手执剑与之打斗,猝不及防被刺了一剑。

      本就流了不少血,她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意识开始模糊,无力再追上去。
      未防摔下马,她只好趴在了马背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水丘辞骑马从林中穿过时,看见黄大人与几名武吏疾驰过去。
      他纵马向前,抽出上一世用惯的青铜直刃长刀,冲出了林子。

      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他看见稍远处有两人骑马执刀追了过来。
      不知道剿匪情况如何,当然要将这两人解决了再去查看。

      最后两名死士本就筋疲力尽,见到对面来势汹汹的人,依旧举起了长刀。

      水丘辞避开其中一人的锋芒,侧身在马背上后仰,一刀砍中了一人,然后迅速追上了另外一人。

      马速太快,他与那悍匪在打斗间,双双冲进了密林里。

      马匹在林中穿行,马背上的人还在争斗。
      一路过去,树皮上留下条条刀痕,水丘辞找准机会,一跃而起将那人一把拽下了马。

      利落地翻身而起,他旋身挥刀,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几十个回合后,终于将长刀刺入了悍匪的胸口。

      这悍匪武功很高,若不是已经厮杀太久耗了体力,他定然不能这么快将其斩杀。
      而另外一个,他是在马上做了个假动作,才得手的。

      怎么回事,上一世的悍匪虽然凶猛,但也没有这样的武功。
      是哪里出了岔子?

      水丘辞不敢耽搁,翻身上马出了林子,向剿匪地点赶去。
      没多久,他看见前方稍远些的地方,有一名武吏趴在马背上,赶紧驱马前去查看。

      跳下马,他走过去将那人扶了下来,待看清面容时,十分震惊:怎么会是她?

      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剿匪的艰难,看见怀中之人苍白带血迹的小脸,心中痛惜又害怕。

      先将昏迷之人右手臂和肩头的伤口包扎好,才将人放上马。
      他也翻身上去,继续前行看见剿匪官差已经获胜,才折回赶下山,来到山下一个农户家里。

      给了些铜钱,要了些热水和麻布。
      他将麻布拧得半干,正要给昏迷之人擦拭脸上和脖颈的血迹时,突然顿住了手。

      跟着法师修行,他救助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可为何面对辛容却有些不自在。
      想到大概是曾和辛容做假夫妻,共处一室的原因,他释然了。

      擦拭完脸上和脖颈的血迹,他正要拉开辛容右肩的衣服时,又顿住了。

      想起身找农户家的妇人帮忙给辛容上药,可担心普通人未处理过剑伤,又觉得此举欲盖弥彰,倒不如他自己来。

      就当她是那些流民贫民,管什么性别。

      水丘辞小心翼翼掀开了辛容右肩的衣服,触目惊心的是被血液浸透的布条和里衣。
      他将缠绕的布条解了下来,稍稍掀开里衣,用温水擦拭了伤口周围半凝固的血迹。

      观察了一下,见伤口不太深,松了口气,拿出法师赠予的伤药,洒在了伤口上,将布条稍松一些缠了上去。

      然后又同样处理了辛容右手臂的伤口。

      一整夜,他时不时试一下辛容额头的温度,发现她一直都没发热,便放了心。

      第二日,胡乱吃了些粗粮饼,他开始给辛容重新上药换布条。
      只是或许是白天,辛容白皙的皮肤太清楚了,他竟不似昨晚那样平静。

      无奈之下,只好一边掀开辛容左肩的衣服,一边小声念经文:
      当观色无常,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厌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则心解脱。(2)

      辛容昏睡了一晚,半梦半醒中,听见有人念经,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吵死了。”
      水丘辞手一抖,伤药撒多了些。

      辛容“嘶”了一声,睁开了眼,入目的是熟悉的面容。
      她朝疼痛的右肩看去,只见衣衫被拉开,露出了伤口。

      水丘辞感觉到心脏怦怦直跳,可是神情却毫无波澜,语气温和平静:“辛容,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穿着官差服,还受了伤?”

      说完,将药瓶收回,轻轻把辛容的衣服拉上,盖住了包扎好的伤口。

      辛容完全没在意伤口的事,她只在意还没给英落报仇。
      现在好不容易立了功,决不能暴露女子身份,丢了查找公冶府罪行的机会。

      “我——”刚一开口,她发觉嗓子干涩又沙哑。
      水丘辞起身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谢谢。”辛容接过水,一饮而尽,缓了缓说道:“我前些日子意外遇到黄大人剿匪,帮忙救了一名人质。黄大人执意让我当武吏,而我也想多赚些银子。”

      水丘辞暗道:我若没有重生,你这话我就信了。
      他没有再问,只是说道:“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换药。”

      辛容随意点点头:“我自己可以。水丘辞,我赚些银子就走,你不许拆穿我,否则——”

      她状似无意地将手放在了身边的长剑上。
      水丘辞心中一动:她这是在威胁我?

      将伤药拿出来,递给辛容,又扯了布条过来,他温和一笑,说道:“好。”
      辛容神色一松,说道:“好歹你救了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水丘辞回身坐下,问道:“那你都能做到吗?”

      辛容有了些红润的小脸一仰,说道:“没有你,其他官差也会追上来发现我的。你莫要太过分,一般要求我都能应你。”

      水丘辞盯着辛容,心中一颤:确实如此,没有我总会有别人。可我不希望这个别人就是你,代替我不应该是你的宿命。

      辛容看见水丘辞温情脉脉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生气地说道:“以身相许请免提,我可不是话本里的深闺小姐!”

  •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
    (1)《佛说三世因果经》
    (2)《阿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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