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光芒》路者

79、（二〇二一年三月十二日）

　　（二〇二一年三月十二日）
　　这几天，你的各项治疗在有序地进行，鹏主任对你的中药配方做了有针对性地调整，你在不断好转，就连坐着也比前几天放松多了。这样发展下去，你很快就要好了呀！
　　今天抱你坐着时，我对你说：“大宝，你越来越好了，咱们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出院了。”小秋插话问你：“出院后把你一个人送回老家行不？”你张嘴大叫，表情像哭的样子，明显是不愿意。我问你：“我和你一起回老家行不？”你停止了喊叫，并睁大眼表示同意。我又问：“我和你还有儿子都回老家行不？”你立刻露出笑容，似乎很高兴。小秋又问你：“不要你老公行不？”你又张嘴大叫。她又问：“不要你儿子行不？”你仍然是张着大嘴叫唤。她再一次问：“不要你父母行不？”你却没有一点反应。看你这样，我有点好奇，也问了一句：“大宝，你不要你父母吗？”你还是一点表示也没有。媳妇儿，你难道真的什么都明白了？知道谁好谁不好了？不管怎样，你现在的意识确实清楚了，也更明白事情了，并能很快做出反应。我觉得，你离苏醒越来越近了，也许很快就能醒来。
　　媳妇儿，你的病情在好转，我的心情也随之好转，精神状态也好多了。可是，今天下午你父母的一场恶劣表演，又让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今天是周五，我下午去学校接上儿子，一起去生鲜超市买了很多菜，大多数是给你买的。回到家，刚准备将买来的菜整理一下，你父母用钥匙打开我家的门就进来了。他们突然闯进我的家，我本来就不高兴，你妈还走到我的跟前说：“听说你对我给你儿子打电话有意见？那是我为他好，是你误解了，我来解释解释。”听她这么说，我不客气地说：“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要做饭，没时间，你们走吧！”我的话音刚落，你爸转身将我家的门大敞大开（这是有意让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能听到他的吼叫），然后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用手指着我，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喊：“我闺女就是你故意害的！我要把你送进监狱！我马上就去派出所报案！”他竟然吓唬我威胁我，更让我鄙视，我不禁冷笑一下，强硬地说：“好啊，有本事你就把我送进去，快去报案吧！”他举起拳头，要过来打我，被你妈拦住了。此时，儿子从书房里冲出来，拍着胸脯大声呵斥：“你把我爸送进监狱，我怎么办，我妈怎么办，你安的什么心？”我对儿子说：“监狱是他开的呀？他想送就能把我送进去吗？这里没有你的事，去写作业吧。”
　　你爸就像一个魔鬼，青面獠牙，凶相毕露，指着我儿子吼叫：“我告诉你，你妈吃药就是你爸害的！”儿子也跟他大喊：“这事我知道，不怪我爸，是被我和老师气的。”你爸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般地对我儿子狂叫狂吼：“你妈吃药，不怪你，也不怪你老师，百分之百是你爸害的！”儿子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胡说八道，是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儿子还在一个劲地为我说话，替我辩护。其实，儿子越这么说，我越痛心，也越恨他们。你住进ICU不几天，我大哥大嫂就向你父母、你弟弟提出不要将你吃药的事告诉我儿子，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们都是同意的。这个春节，我大哥大嫂两次到你父母家，特意嘱咐不能让我儿子知道此事，他们也满口答应。可我大哥大嫂还没走几天，你爸就闯进我家里对我儿子口口声声说你吃药、吃药。让我纳闷的是，儿子听到后竟然没有吃惊的反应，这孩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应该是的，现在的孩子多精啊，什么事能瞒得了呢！但不管儿子知不知道，你爸不讲信用，不顾我儿子的感受，反复大喊大叫说是我害你吃药的，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不是挑拨离间我和儿子的关系又是什么？他们两个人完全是有备而来，故意这么干的，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你爸又指责我打120打晚了，是有意害你。我说：“我确实打晚了，到什么时候我都承认我的过错，而且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永远为此承担责任！至于我是不是有意害她，不是你说了算，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既然说我是有意害她，证据呢？理由呢？”他张了张嘴，哑巴了。说实话，你吃药后，只有我知道，只有我俩在现场，我如果不将前前后后的过程如实告诉他们，他们怎么知道我打120打晚了？你住院的当天我就对他们说得清清楚楚，我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昧着良心说假话、说瞎话。
　　你爸又指责我在你洗胃的问题上不坚决，害得你没洗上胃。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恨恨地说：“你也知道应该洗胃呀？既然知道，你们三个人当时为什么坚决不让洗？是我不让洗的吗？”这时你爸完全露出了无赖的嘴脸，大声吼道：“你如果不听我们的，坚持去签字，就算洗胃把她洗死了，我们也不会怪你，那是她该死！”我厌恶地看他一眼，哼哼笑了一下，不屑地说：“你们会吗？”我简直是无语了，为了推卸责任，他们竟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赖到了什么程度！更何况，我也从来没想过追究他们的责任啊。另外，从他的话里，你能感受到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感情吗？
　　当我说到我多次要求将你转出ICU、你弟弟不让转、耽误了你的治疗时，你妈却拉着脸恶狠狠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瞅她一脸的恶相，好像是在与你爸比谁更无赖，我便不客气地说：“不光我告诉了你们，我妹夫跟你们说了几次？我大哥大嫂特意找你谈，苦口婆心地劝你，你竟然说管不了你儿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你妈居然说：“我不知道，你们没有说。”儿子当场反驳说：“我爸肯定说了，我就听我爸说了好几次。”你妈立刻哑巴了。为把你尽快转出ICU，我们都急得乱蹦，跟你父母和你弟弟说了多少次呀，你弟弟就是不同意，你父母又不管不问，现在竟然装聋作哑、一推了之，说不知道，说我们没有告诉她，这种昧良心、缺德性的人怎么配得上“妈妈”这个神圣的称呼呢？
　　当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让你转出ICU，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时，你爸硬着脖子说：“你打120打晚了，就是有意害我闺女，我们要让你付出代价！”其实我早就猜到他们是这么想的，听他这么露骨地说出来，我还是几乎气昏，失声地喊道：“你以为你们祸害的是我吗？是你的闺女！是你们把她的一生都给毁了！像你们这样的蛇蝎之人，配当父母吗？从今天起，我根本不承认你们是我媳妇的爸和妈！”我话音刚落，你妈即说：“对，对，我们不是她爸，不是她妈。”你爸却不吱声了。看到没，你弟弟不让你出ICU，是他们合谋的，目的是为了惩罚我，他们是何等恶毒！
　　你爸一看没占到上风，又转变话题，说我们一家占了他的便宜。他高声大气地说：“你们不讲良心，没有我的二十五万块钱，你们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吗？一百万买的，现在至少也值二百万，你们占了我多大的便宜，你知道吗？”我一听就更火了，毫不留情地说：“你说清楚谁占谁的便宜？那二十五万是你的吗？那是我媳妇动迁房的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占我媳妇的便宜还少吗，你是怎么把她的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你儿子的婚房是怎么买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听我这么一说，立马瘪茄子了，但依然恬不知耻地说：“改房名，是为了保护她。”儿子马上对着他说：“我都听明白了，你太不讲理了！”你爸瞪我儿子一眼，不说话了。我难以想象，你爸无耻到何种程度，竟敢说我们占了他的便宜。他说我们的房子是一百万买的，即便是现在也卖不到一百万呀，就算卖一百万甚至二百万，也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看你父母仍然趾高气扬、寡廉鲜耻的样子，我不禁义愤填胸，愤怒地质问他们：“你们知道你们的女儿有心理问题吗？知道她的甲减是怎么得的吗？知道这些都是怎么造成的吗？”你妈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继续质问：“你们为人父、为人母，干了什么对不起儿女的事，心里就没数？你们干的好事对她造成了多大伤害，难道不知道？一切都在那儿明摆着，还需要我告诉你们吗？作为父母，对女儿的问题竟然毫无所知，你们心里有她吗？你们称职吗？”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又不说话了，难道是知道了？我本想将你爸和妓女乱搞、对你身心造成的巨大伤害的事说出来，但因为儿子在场，不想再伤害到儿子，就忍住没说。但我会找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的。对他们这种蛮不讲理、泼皮无赖、毫无道德底线的人，我已经绝望了，还有必要对他们客气吗？
　　在他们理屈词穷的时候，你爸竟然拿你弟弟的二十万来说事。他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你对我们撤出我儿子的二十万有意见，我告诉你，那是我的主意，已经撤出来了，你能咋的！”这真是应了“我是流氓，我怕谁”那句话。我不禁冷笑一下，轻蔑地说：“我从来没想咋的！你女儿还在ICU躺着，你们用那种卑劣的手段急忙把钱撤回去，你以为你针对的是我吗？你针对的是你的女儿！这只能证明，你对你女儿无情无义、毫无感情！我当时就说得很清楚，这钱我肯定是要还的，但不是这种还法！”他一脸无所谓地说：“你想怎么还？”我说：“她二堂哥把钱还给我，我把钱还给你儿子，各还各的，两清。”他好像挺高兴似的，立即说：“好，这事我做主，我马上叫他把钱还给你。”他说话我怎能相信，便冷冷地问他：“你说的能算数？”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种无耻无德无信的人，我不可能把他的保证当真，只是说说而已。他如果不说这件事，我是不会提的，因为毫无意义。
　　后来，你爸还居然倚老卖老地教训我：“你以后要注意好好说话，否则就没有群众基础。”我说：“不用你教训我。我过去很会说话的，现在是跟你学的。你作为长辈给我作的是什么示范？你今天闯到我家大喊大叫胡搅蛮缠，这就是你的示范？”他彻底蔫儿了，不吭气了。他也许是感到今天的威风没耍起来，撒野没起到作用，耍无赖没占到便宜，便拉着你妈气呼呼灰溜溜地走了。
　　他们走后，我到厨房准备做饭，因为已经快七点了，儿子还饿着呢。我在择菜时，听到了哭声，循着哭声走到儿子的卧室，看到儿子坐在床上抱头嚎啕大哭。儿子可是从来不哭的呀，今天却哭得如此伤心。我问：“儿子，哭什么呀？”儿子一边呜呜地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太欺负人了！老爸，我心疼你啊，你太不容易了、太难了，你带我妈回老家吧，别在这里受气了，我怕他们害你！”真没想到，儿子会想这么多，我不禁心口一阵剧痛、泪眼模糊，抚摸着他的脑袋，平静地说：“儿子，我要给你妈治病，还要供你上学，哪儿也不能去。他们不能把我咋样，我也不怕他们，你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管，老爸会摆平一切的，你就放心吧。希望你成熟起来，好好学习，快快长大，不让老爸太操心就行了。”儿子说：“我住校，能照顾自己，你还是回老家吧。”我说：“儿子，谢谢你为老爸着想！但是，在你没有上大学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相信老爸，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儿子停止了哭泣，我叫他去写作业，我得抓紧做饭了。
　　面对你父母的卑劣和淫威，儿子毫不畏惧，毫不妥协，始终在维护我、保护我，为我说话，替我抗争。过后儿子却哭了，哭得那么伤心。今天让儿子置身其中，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东西，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场面，我是一千个没想到、一万个不愿意，真怕伤害到他。不过，第一次看到儿子这样的表现，我虽然很痛心，但也很宽慰，看来儿子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媳妇儿，你有这样的父母，我真的是无语了。我只能说，这样的父母应该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了。张韶涵曾说她有天下最垃圾的父母，不知她的父母垃圾到什么程度。这段时间，我反复考虑，为了你、为了儿子，无论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也要尽量与他们缓和关系，并且正在努力这么做，可是，你妈十多天前打给我们儿子的那个电话，特别是今天他们这么一大闹，彻底颠覆了我的想法，真可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尤其让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我越是爱你，也就越恨他们。我曾看到这么一句话：“有美国这样的朋友，谁还需要敌人？”我现在要说：有你这样的父母以及弟弟和二堂哥，我还需要敌人吗？说实话，我这一辈子还真没有恨过谁，可现在对这四个人怎么是如此之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