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光芒》路者

41、（二〇二〇年十月二十一日）

　　（二〇二〇年十月二十一日）
　　媳妇儿，你今天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痰明显减少，“兴奋使劲”的现象也少了很多，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按照老孙太太教的方法，我给你做按摩、推拿，上午做了一次，下午又做了一次，本来晚上也要做的，但要接儿子就没有做上。我一边做一边跟你说话，按摩推拿到哪个部位，就讲按摩推拿这个部位的作用和好处，累得满头大汗，看你很享受很舒服的样子，我就有一种成就感，心甘情愿受累流汗。今天还有一个发现，当看到你要“兴奋使劲”的时候，我马上给你按摩头部，并跟你说话，你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怎么兴奋使劲了。这一招也有不灵的时候，但你“兴奋使劲”的次数比昨天少了很多，也轻了很多。
　　媳妇儿，看你没有尊严地躺在病床上，是我最难以忍受的。身上插着胃管、导尿管、气切套管，胸部贴着几根连接监护仪的导线，胳膊上绑着测量血压和心率的绷带，大拇指上夹着测量血氧的夹子，让人看着就揪心。特别是你赤身裸体地躺在病床上，虽然身上盖有被子，但护士查看你的身体时，不管病房里有多少人，也不管都是什么人，掀开被子就看；护工给你擦大便、换纸尿裤，给你叩背排痰、擦洗身子，也是掀开被子，露出大半个后身甚至全身，这些都使你毫无隐私可言。当你出现“兴奋使劲”时，两手紧握、两腿紧绷、张嘴大喘、满脸通红、浑身出汗的样子，全没了正常人的形象。为了保护你的隐私，保护你的尊严，我总会自觉不自觉地用身体挡住你的身体，尽可能的不让人看到，或让人少看到，但我这么做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媳妇啊，看你落到这般田地，真如万箭穿透我的心，我真的无法忍受啊！
　　你是个多么传统多么保守的女人啊，从来不穿大领口的上衣，从未穿过短裤出门，偶尔穿裙子也是长裙，生怕露出点什么。你从不刻意修饰自己，不抹口红，不擦胭脂，不描眉毛，不画眼线，不戴项链，不戴耳环，不戴戒指，衣着简单大众化，始终保持自然朴素的形象。我曾劝你适当修饰一下，你却不为所动，还戏谑自己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在日常生活中，你很注重自己的尊严和形象，不给人以任何轻浮的印象，不给人留下任何负面的谈资，努力做一个受人尊重的普通人。而现在，你却赤裸着身体，身上插着管子、布着导线，无知无觉，任人摆布，毫无体面，这是多么残忍，多么悲哀呀！媳妇啊，老公能不痛心疾首吗！
　　所以我要说：人啊，千万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能得重大疾病，否则就没有了尊严，没有了体面。
　　今天你父母把护工换了，新来的护工小秋也是你妈找的。你妈昨晚打电话告诉我，说要换护工，已经找好了，今天早上就换，我说没有意见，因为确实该换了。可小秋干了不到一天，你妈今天晚上又给我来电话，说章胖子不同意换掉小陈，要求让小秋和小陈两个护工一起干，你父母和章胖子商量好了，要我在原来一天三百三的基础上，一个月再多拿几千元，给她两个人分，让我知道这个事。过了不长时间，你妈又来电话，说这两个护工都想多挣钱，不同意一起分钱，如果两个人一起干，那谁也不愿意干了，尤其是小陈态度最坚决也最牛。结果你妈留下了小秋，这也是让我知道一下。短短的十多个小时，你妈为了听章胖子的话，毫无主见，出尔反尔，翻过来倒过去的，把一个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差一点把护工都气走了。你父母每一次都是确定完后才通知我，只是让我知道拿多少钱而已，哪把我当一回事了。媳妇儿，你说我该怎么与他们相处？

　　（二〇二〇年十月二十二日）
　　今天早上，我跟前几天一样，带着做好的流食，骑着共享单车来到医院，走到你的面前，抚摸着你的面颊，动情地对你说：“大宝，今天阳光明媚，又是新的一天，今天比昨天更美好，你也比昨天更好。”你睁着大眼，静静地听我说话。
　　你今天确实表现的很好，倾听着我没完没了的唠嗑，享受着我做的按摩推拿，似乎在配合着我。病房里的人说，感觉你很依赖我，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比较安静。我听后很高兴，说明你心里有我，也说明你心里真有些明白了。下午，你本来睁着的眼睛却突然闭上了，我瞅了一会儿，觉得不像睡觉，就喊“媳妇”“老婆”“大宝”，你没有反应，我用双手在你眼前使劲地拍了一下巴掌，你立刻睁开眼，张嘴大笑了一下。看你笑了，我非常高兴，狠狠地亲一下你的脑门，给你一个奖励。我心想，你这是有意的吗？
　　但是，你“兴奋使劲”的问题还是让我忐忑不安。早上到病房后，好几个人告诉我，昨晚你一夜都没有闲着，基本处于“兴奋使劲”的状态，张着嘴“嗷嗷”大叫，声音很尖锐，整个病房的人基本一夜无眠。看来你“兴奋使劲”的问题比前两天严重了，是好还是不好呢？我便找医生反映，他们说你这就像婴儿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时着急的动作，也许越这么闹腾，越有利于苏醒，可以再观察观察。他们这么说，我倒觉得是好事了，你越闹腾，离苏醒就越近了。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璀璨的红日就会喷薄而出。大宝，你就狠劲地闹腾吧！
　　下午五点半左右，你又开始“兴奋使劲”了，隔三四分钟一次，很频繁，直到六点我不得不离开病房去接儿子，你仍然如此，让我走得很不忍心。看你那痛苦遭罪的样子，我还是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今天有一个让我兴奋的消息，但愿是真的。前几天，一位朋友说有个算命先生很厉害，多次打电话让我去给你算一算，看你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我不太相信，一直不愿意去。今天他来电话说他替你算了，算命先生说你那天即使是嗑一个瓜子也是这样严重的后果，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大难，但你元旦前最晚春节前肯定会苏醒过来，并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我尽管对此将信将疑，可是他也给了我巨大的希望，所以非常激动，甚至兴高采烈。我多么期待望眼欲穿的红日冲破云霄，光耀大地，拯救我这将要枯萎的躯体啊！